第7章 缸里咣當

第7章 缸里咣當

雖然被任小鮮折騰了半宿,但季自然第二天還是很早便起來修行。

畢竟是關乎性命的事情,他也不敢含糊。俗話說,早起的雞兒有蟲吃,早起的人兒有雞吃。

修行累了,季自然就在泰興山四處閑逛。

轉到東側時,只見那裏有一座由青石砌成的巨大廣場。廣場中央是一座三米來高、形狀雄偉的白玉高台。

此刻,副掌教程執象正指揮着手下在附近各種忙活,似乎是要對高台進行修葺。

這應該就是登位大典的舉辦之處,季自然看了眼程執象寬大的背影,不由得回想起昨日他與苗玄通逼婚的事情。

厲長老曾說,這程副掌教雖一直很忠心,但也須有所提防。不過從昨日裏他對自己還算恭敬的態度來看,倒也判斷不出什麼來。

可季自然對苗玄通的印象卻相當不好,尤其是他帶來的弟子司徹,竟敢在自己眼皮底下使用偷盜的法術,這已算是相當不敬了。

季自然回想起那個頭戴玄色綸巾、長了張韓國明星臉的青年道士,不由得生出一股厭惡之意。

昨天他還從曹恍惚那裏了解到,苗玄通所掌的金玄派就緊挨着那趙啟立的王屋派,此人攛掇自己娶趙啟立之女,莫非不光是為了討好自己,而還另有圖謀?

據說苗玄通暗地裏與東海三神山的瀛洲派交好,若他真有不臣之心,再以此勾結上趙啟立,讓對方女兒從中策應……

不妙,不妙。

季自然好像在某段歷史裏看過類似的劇情,暗道:“不管這樁婚事背後有沒有鬼,自己都不能答應,穩妥第一。”

季自然又把目光移回到了程執象身上,這裏面的貓膩連他都能看得出來,這個堂堂的副掌教又怎會不知?

然而程執象還是摻和進去了,究竟他是真為自己婚姻之事考慮,還是也有他本人的小算盤?

靈墟教的水太深了。季自然暗嘆一聲,當個繼承家業的仙二代果真太難。

還是要抓緊時間修鍊,不然以自己零基礎的修為,雖掛着個掌教的名頭,可到哪兒都是個弟弟。

若哪天有人行刺謀害自己,再說上句“掌教何故造反?”,那他可就死得太冤了。

這一整天,季自然都修鍊神速,一堆堆的寶材被送到他面前,其中的先天靈氣全被他吸收到了體內。

就連曹恍惚也不禁讚歎,說少主因禍得福,被雷劈后資質竟又漲了一大截,沒準兒以後還能修到第一階升仙入天宮。

入了夜,季自然躺在漸漸被他接受的床榻上,疲憊地合上雙眼。任小鮮說她今後夜裏不會再來了,看來自己能睡個好覺。

可睡到下半夜,季自然卻突然感覺到有人正輕輕拍打着自己的胳膊。

他迷迷糊糊隨手抓了一把,抱怨道:“小鮮,你不是說不來了么……”

可那拍打的動作只停頓了一下,緊接着又繼續了起來。

季自然有些不悅,暗道:“又是哪個不開眼的,大半夜跑來督促我修鍊?”

他坐起身來剛準備開罵,卻見眼前拍他之人竟是一副極其詭異的打扮。

對方身穿一套夜行短衣,頭上還帶了張馬頭面具。

牛頭馬面?勾魂使者?

不對,地府陰司哪還用得着穿夜行衣?

他們又沒有減肥的壓力,不需要靠穿黑衣服顯瘦。

這是……有刺客!

季自然剛想喊人,這夜行人立刻掏出一物,直接套在了他的頭上。隨後,這人又將手臂向季自然腋下一伸,把他整個身子給架了起來。

季自然直感覺雙腿陡然凌空,接着竟不受自己控制地奔跑了起來,而那夜行人就一直架着自己,似乎在帶着他往前跑。

這又是中了什麼法術?

季自然心中忐忑不安,嗓子眼又干又緊,白天擔憂被行刺的事情這就要實現了?

好在沒跑上一刻鐘,那夜行人便又把他放了下來。

季自然見手腳都沒被縛住,立刻去扯那套在臉上的東西,可沒想到無論他如何用力,那東西就是無法從頭上摘下來。

“這傢伙帶我只跑了一刻鐘,應該還沒出泰興山的地界。我先觀察情況,一會兒再伺機高聲呼救。”季自然打定主意便不再掙扎,這要是惹怒了對方,被撕票可就不划算了。

安穩下來后,季自然才發現頭上套着的東西好像是張面具,被他剛才這麼一扯,上面的兩個窟窿正好移動到了眼前。他也藉此能夠看到外界的情形。

然而一看之下,卻更是大吃一驚。

只見那夜行人正站在自己前方不遠處,四周的平地上擺着數口齊腰深的漆黑大缸,而自己就站在其中的一口之中。

季自然扶着缸壁用力推了推,然而,這大缸似乎是被釘在了地上一樣竟紋絲不動。

他又拚命向上跳起,卻立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壓了下去。

這大缸似乎被加了法術,而且像是早就佈置在了這裏一般。

此刻,季自然有些慌了神兒,他白天裏逛過泰興山,可泰興山裏面根本沒有這樣的大缸。

這究竟是哪兒?僅僅一刻鐘而已,自己根本不可能來到如此陌生的一個地方。

而且這幾口缸的造型也太過詭異了,究竟是什麼法器?

季自然挪動了下腳步,又發現腳下還放着一塊平整的大石塊,這下他更加迷茫了。

石頭加大缸,這是要把自己腌成酸菜的節奏啊,就差一把粗鹽了。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時,那戴着馬頭面具的夜行人突然揮了揮手,示意季自然不要驚慌,隨後開口說道:“季少掌教,打擾了,請坐。”

說完這馬面人打出手勢,讓季自然就坐在這大缸之中。

季自然低頭一看,才發現那塊平整的大石頭似乎剛好是個凳子的高度,於是便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貧道號作‘馬道人’,今晚別無他意,只是想和季少掌教聊聊。”這馬面老道聲音帶着幾分磁性,聽起來也溫文爾雅。

“聊聊?”季自然見對方客氣,於是故意擺出一教之主的架勢,“道長若只是想聊,可在白日裏上泰興山,又何必半夜擄我過來?”

“貧道頭戴馬面,自是不願意公開身份。”那馬道人輕輕笑道,“我們今夜聊完,若是話不投機,也還請季少掌教不要將此事告訴外人。”

“聊什麼?聊世界和平啊?”季自然見對方似乎真的沒有惡意,便仗着膽子揶揄道。

“對!”馬道人一聽,豎起大拇指,“季少掌教果真心繫天下,貧道沒有看錯人,咱們今夜就聊這天下和平之事。”

啥?季自然一頭霧水,話題居然還可以這樣展開?

只聽那馬道人繼續道:“對於目前修仙界的天下大勢,季少掌教,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坐在缸里看唄。”季自然腹誹道。他一個剛穿越來的,懂個屁修仙界的大勢?

但對方問到自己了,季自然也不能慫,擠出一句《三國演義》裏的話來:“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馬道人聽罷思索了片刻,隨即一拍巴掌道:“好!說得好!沒想到季少掌教竟看得如此透徹。”

“咱們修仙界數千年來,各教派之間無數紛爭,無非就是大教分裂成若干小派,而小派再合併成一個大教。”

“如今修道之人逐漸增多,為了爭奪有限的先天靈氣寶材,各派之間更是爭鬥頻繁。為了早一步成仙,那些教主、掌門全都殺紅了眼。”

說到這裏,馬道人嘆了口氣:“但季少掌教可知,這分分合合的爭鬥之下,誰又是最苦之人?是那一個個被消滅的小派首領,還是那處心積慮、謀求一統修仙界的大梟雄?”

“唉!”季自然繼續故作高深,扯了句元代詩人張養浩的名言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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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落掌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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