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生死決擇
看着鮮血直流的方文清，劉佳心裏陡然生起一種心疼、感激，還有某種愧疚。
或許她永遠不會釋懷自己感情被欺騙，她恨透了自己。現在她才明白，只有眼前這個邋裏邋遢的人才值得依靠。
看到擊來的掌印，她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她想為他接下這一掌，或許心中的愧疚就會減少一點。
“噗”的一聲，迎上前的劉佳被一掌擊飛，緩緩地從空中落下，墜入懸崖，猶如一片樹葉，從空中飄落，帶着無比的留戀和不舍。
同一時刻，方文清聚集起全身真氣，左拳緊握，一拳擊出，道道拳影重重擊打在胡亦谷的小腹上。頓時，丹田破裂，血霧飛起。
看着女兒墜入懸崖，劉娟再次昏倒在地，劉玉強帶着無比的憤怒，順手撿起一把劍，蹣跚地走到胡亦谷面前。
此時，胡亦谷丹田破裂，癱坐在地，形同死人。劉玉強一劍連着一劍，刺向胡亦谷，鮮血直流-----
等劉玉強停下時，胡亦谷已經是千瘡百孔，整個人如篩子眼一般，徹底死去。
林如萱和李夢琪一邊扶着方文清，一邊淚水直流，她們哪裏見識過這種場面，血腥與柔情交織在一起，夕陽西下，顯得如此哀婉。
方文清靜靜的坐在懸崖邊上，望着一輪如血的殘陽，墜崖時劉佳背對着殘陽，面對着父母，眼睛卻注視着方文清，嘴角掛着一絲笑意，似嬌艷欲滴的花蕾，又似一隻蝴蝶，在秋天裏隨風起舞，舞姿婉轉，又如此凄美。
天地間出奇的寂靜，方文清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甜美的回憶：
“包涵？我說你這道士，走路不長眼睛的嗎？這可是我剛買的裙子，今年的流行款，託人好幾次才買到的，今天第一次穿，就被你碰髒了，你說我倒霉嗎。”
“爸，媽，他怎麼在我們家啊？不會是沒地方住，蹭吃蹭喝來了吧，看這一身的邋遢勁，還真說不準。”
“道長，這蹭吃蹭喝起來還沒完沒了，蹭一天還不夠啊。”
“被人看見會笑死我的，你看道長的着裝邋裏邋遢不說，還髒兮兮的，別人帶個道長仙風道骨，怎麼輪到我就這樣子啊，我招誰惹誰了？”
“你不挑剔，問題是我挑剔，我可是未婚少女，帶着你個道士出去，我還怎麼找對象啊。”
“我說道長，果然是得了你師傅的真傳啊？”
“什麼真傳啊？”
“不近女色。哈哈哈……”
“好啦，不理就不理吧，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我哥帥點，現在改革開放了，你總不能一輩子在山上吧，也與世隔絕不了，我總覺得我爸說得對，遲早你會下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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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佳的話語不斷在他耳邊響起，彷彿就在昨天，又彷彿在遙遠的未來。
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嘴角依然帶着一抹微笑，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
蕭瑟的秋風過來，帶起幾片火紅的楓葉，在空中炫舞。不久，便帶着一絲落寞飄下懸崖。
他想不明白，自己無意於與對方結怨，對方為何苦苦相逼；自己無意於將人殺死，對方為何屢次挑戰自己的底線。
難道是自己太婦人之仁了？或許是的，如果當初再果斷一點，再徹底一點，或許劉佳就不會墜崖。
他的耳邊又響起師傅的話語：“進入這個門派，一生享受孤獨寂寞，與山林為家，與蟲鳥為伴，以大地為床，以樹葉為被，其中的酸甜苦辣又豈是你這十四歲的少年知曉的。”
難道作為守護者，就要孤獨終老嗎？難道追求大道就要捨棄一切嗎？
他心裏升起無限的自責，同時心裏湧起滔天的恨意：
我無意於與你們為敵，只想與身邊的人好好生活，既然你們要戰，我就奉陪到底！
夕陽落下，夜幕降臨，一輪圓月從東方升起，皎潔的月光灑在三人的背上，顯得如此的孤單與寂寞。
一夜無眠，只有靜靜的等待，等待一個生死輪迴的奇迹。
第二天，朝陽升起，金色的陽光灑滿整個山崖，彷彿進入了一個童話世界，沒有憂傷，沒有寂寞，只有幸福與歡笑。
劉玉強夫婦已經醒來，五人靠在一起，靜寂無聲，只有幾聲清脆的鳥鳴在山間回蕩。
劉玉強忍住內心的悲痛，嘆聲說道：“我們回去吧，準備些紙錢，給劉佳寄過去，還有劉佳喜歡的衣服、零食----”說著說著，已經是滿臉淚水。
方文清見狀開口說道：“劉叔說的對，我們先回去吧。”
說完，五人順着來時的小路，走下懸崖。
小院內，方文清、林如萱和李夢琪坐在一起。
許久，方文清輕聲說道：“你們回學校吧，是我不好，給你們帶來這麼多麻煩，對不起……”
林如萱的眼淚已經吧嗒吧嗒的落下，猶如斷線的珠子般，一滴接着一滴……
“方大哥，應該是我們不好，連累了你和劉佳姐姐。那個陳康就算那天不找我們麻煩，早晚也會有那麼一天，方大哥，其實是你救了我們。”
李夢琪也抽泣不斷，淚水直流。
方文清看了兩人一眼，說道：“你們回去吧，以後好好讀書。”
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方文清心裏一陣茫然，自己在山上守護一方山林，出山後也是降妖除魔。
然而，幾天的種種，讓他明白，世間還有一些人與妖魔無異，他們披着人的外衣，做着妖魔所做的事情，這類人難道不應該剷除嗎？
他不打算想太多，眼下先恢復身體，然後去一趟鳶都。
回到裏屋，方文清盤膝而坐，吐納着新鮮空氣，呼吸之間，真氣慢慢聚集，緩緩地沿着經脈運行。幾個小周天下來，身上的內傷已經痊癒，外傷需要時間癒合，已經沒有大礙。唯一遺憾的是，真氣始終不能聚集成團，凝聚成金丹。
時間飛逝，一天，兩天，三天-----方文清打坐了整整七天，真氣終於聚集，金丹再次凝聚，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該去一趟鳶都了，不過在去鳶都前，他想去看望一下劉玉強夫婦，想去千丈崖崖底找一找劉佳，當時傷勢嚴重沒法去，現在身體恢復，自然要去試試。
方文清拿起簡易袋，符籙已經全部用完，那天拿出來的那些都是殘次品，已沒有任何效果，只是用來唬住孟澤軒的。
他很想現在去買些畫符籙的材料，再製作一些，但囊中羞澀，現在連飯都吃不上了。
簡易袋裏的酒葫蘆、銅錢、桃木劍已經恢復了一些靈氣，小刀還似以前一樣普通，不過他知道，對敵起來，一點也不普通，能夠一刀破碎長劍的刀，能普通嗎？
現在他缺一把趁手的法器，桃木劍顯然殺傷力不足，小刀靈活性強，將來作為暗器出手，可一招制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