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干不完的農活
第九章
明點了點頭,卻又有些擔憂。
“應該沒事吧?勇的父母會說我們么?”
“誰知道呢?”明的二姐也有些惴惴不安。
最後,明和二姐的送勇回家,其實並沒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是把勇送到了離家不遠的地方,就倉皇而逃了!
之後的好多天,一切無恙。
生活的腳步依然轟隆隆地向前奔行!
雖然地里暫時沒有了緊迫的大活可干,但卻小活不斷。
要給堆在堂屋裏的成小山似的苞谷棒子撕掉外皮,一坐就是好長時間,把人累得腰酸背疼。
帶着些許青綠的黃色外皮鋪滿了身邊,把人豁得渾身發癢難受;苞谷棒子的細長濃密或紫色或白色或褐色的觸鬚沾滿了人一身,總也拈不幹凈,糊得人亂糟糟的髒兮兮的!
還要到地里把苞谷杆子砍掉,接着再捆成一捆捆的,整齊地碼放在地埂上曬幹着,好到冬天時不時地背上一捆回家去引火做飯。
……
總之,庄稼人的活計永遠也干不完!
明還是照舊,幹完活就去上課,上完課再去幹活!
當然了,上次和勇挖黃姜沒挖成。
這幾天,明和二姐還是不死心瞅了空子,去挖了兩次黃姜,拿回來收拾好晾乾后,去到供銷社賣了七八塊錢,卻絕大部分錢被勒令上交給了父親,自己卻可憐兮兮地截留下來了幾毛一塊錢。
其實,這都算是好的。
有時候,自個辛辛苦苦挖回來的黃姜,賣掉的錢自個一分也得不到,都被父親強行佔用去買煙抽揮霍掉了,還美其名曰說貼補家用!
不過,這期間,明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消息說,勇上次被黃蜂蜇了,着實痛了一兩天。
還是勇的母親,當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新鮮的人奶塗抹在被蜇的地方上,一兩天後才消腫痊癒的。
明聽了暗暗咂舌,這待遇的規格真高啊,長大了還能享受到人奶。
倘若自個這樣了,有誰會千辛萬苦地去給自個找人奶呢?只是任其自行發展,讓它慢慢長好吧。
每次,上山砍伐柴禾帶回來的累累傷痕,不都是這樣無人疼無人問的好的么?
所幸的是,勇的父母並沒有前來對明和二姐追問。
當這個好多天過去之後,地里的農活又如火如荼地展開了,明的一家子人又投入到了轟轟烈烈地與田地奮戰之中去了。
首當其衝的是割芝麻。
把芝麻割回來之後,先把芝麻桿鋪排在場院裏,在太陽底下暴晒。
晒乾之後,芝麻矩圓形的蒴果就會四分五裂,芝麻粒就藏在那裂開的果殼裏。
一般來說,是在地面上鋪展開來一大塊塑料布,可明家沒有就用床單來代替。
然後,一次拿來適量的芝麻桿放在床單上。接着,用木棍奮力地敲打,芝麻粒就簌簌掉落下來了,落在床單上。
一面用勁敲打完之後,再把芝麻桿翻轉過來,再狠狠地敲打,這樣反覆敲打,直到把芝麻粒都敲打幹凈為止。
把這次敲打幹凈的芝麻桿抱走,旋即再拿來一些。
就這樣把所有的芝麻桿都敲打幹凈完畢之後,就把敲落下來的摻和着雜物的芝麻歸攏到一起。
這時候,再鏟進簸箕里一遍遍地簸掉從芝麻桿上敲打下來的果殼、葉子、泥土等等雜物,直到乾淨罷休!
那無數粒細小潔白晶亮的芝麻就聚成一堆,呈現在眼前了!
無論是炒熟了吃,還是榨成香油,那馥郁的香味飄得很遠很遠,幾里路都聞得到!
至於芝麻杆子可以捆綁起來,堆放在場院裏,以作燒火做飯用。
至此,芝麻的活就完事了。
接下來,就是馬不停蹄地挖紅薯。
挖紅薯比較簡單,先是把紅薯藤割掉背回家去放起來,這樣好時不時地剁碎了和玉米麵糊糊攪拌在一起餵豬。
再用鋤頭把紅薯從土裏刨出來,去掉紅薯上面的泥土,一背簍一背簍地背到明家挖的冬暖夏涼的地窖里儲存起來。
想吃的時候就去取,但也不能吃完,得留下明年的種子。
明家種的紅薯不多,一天的時間,活就幹完了。
這時候,包括明家在內的山村裏的廣闊的土地,先後陸陸續續變成了一片光禿禿的,只剩下參差不齊的收割后的莊稼茬子,顯得荒涼凄清!
於是,田地在等待着翻耕,等待着即將到來的冬小麥的播種,好再一次綻放出它濃郁的生機與芬芳!
一時間,山村翻耕土地的烽煙四起!
而明的父親便找到了河對岸的那家,一直給他們家耕地的郭叔,說好了第二天來明家犁地。
第二天,一大早。
郭叔就扛着犁,揮舞着牛鞭,趕着壯碩的犍牛來到了明家。
“哞!”
隨着一聲高亢嘹亮的牛叫聲,打破了山村凌晨六點的幽冷的寧靜!
明的家開始忙碌熱鬧開了。
“還不趕緊牽着牛去吃牛草料?”父親對着明嚷道。
接着,又轉過頭對着明的二姐吩咐道:“趕快去幫你母親快快把飯做好!早點吃過飯,早點上坡犁地去!”
說完,就滿臉堆笑地去招待着郭叔,又是上煙,又是倒茶,不亦樂乎。
二姐一聲不響地走進了廚房。
而明揉了揉睏倦的眼眸,抓起韁繩,高一腳低一腳地往明和二姐,昨天下午已打好的放在房子背後的牛草料那走去。
不用說,明今天又上不成課了,昨晚已請好了假。
沒過多久。
簡單的早飯就快快吃好了。
明的母親都顧不得收拾碗筷,和大家一樣拿起農具一塊向田地里進發。
郭叔忽地一下子揚起了長鞭!
咻!
長鞭用力一甩,劇烈地摩擦着空氣,發出啪啪地聲響,落到了犍牛的背上。
犍牛吃了疼,便撒開四蹄朝前奔去!
自然又是一番艱難吃力地趕路才到了田地里。
到了地里,大家稍作歇息后,就開始了耕地。
郭叔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
旋即彎下腰來,給犁上上了鋥亮光滑的犁鏵,又拽過牛來,給它套上了牛軛。
郭叔便走到後面,一隻手握住犁柄,一隻手甩起長鞭,鞭梢顫動着划起一個美麗的弧線。
啪!
長鞭重重地打在犍牛的屁股上!
“哞!”
犍牛仰頭一聲嘶吼,暴怒地邁起粗壯的腿,嘭嘭地掙扎着往前走去。
明和二姐早都跑到田地旁邊的山坡上割牛草料去了,好在歇氣的時候給牛吃。
而父親和母親則跟在郭叔的後面耙地,把翻起來的一塊塊的苞谷茬子和大土塊敲碎弄平,好便於後來冬小麥地播種!
郭叔緊緊地握住犁柄,時而揚起長鞭,時而哞地一聲叫喚,沿着直線緩緩有規律地前行!
光亮銳利的犁鏵輕鬆地帶起了一蓬蓬鬆軟的土壤,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溝壑,看起來是那麼的詩性與寫意!
郭叔使用的是曲轅犁。
明的家鄉耕地使用的都是這種犁。
這種犁結構完備,輕便省力,便於掉頭與轉彎,操作靈活,富有機動性,便於深耕,且輕巧柔便,利於迴旋,非常適宜山村的面積不太大的山坡地!
……
就這樣,在清涼的凌晨,在燠熱的午後,在落日的餘暉中殷殷奮戰着!
終於到了第二天夕陽西下的時候,明家的耕地在大家滿身疲倦之中拉下了帷幕!
在明感到剛剛能微微獲得一絲輕鬆閑暇之時,卻不知大人們此時已開始瞭望眼欲穿地等待!
孕育着下一個農忙開始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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