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你還活着呢

巨大哥布林的重劍砍入了我的右肩，不，也不是肩膀，是脖子與肩膀間——鎖骨都被砍進去了，一下子疼痛麻痹了我的神經，它使出更大的力道壓迫我的身體，我拋下血肉，激動地用劍砍在它的脖子上，這一掃我打算用最後的力氣，最快的速度

哥布林的重劍再次壓入我的右半邊身體，它、想要拔出劍——我還應該攻擊、一直到它死為止、至死方休、我的傷口有多嚴重？

按照原路返回，又從另一側砍到它的脖子上。

恐怖的血量從那裏激射出來，把我的眼睛給吞噬了，強睜開眼睛，我贏了它輸了，我只可惜沒把它的頭砍下來。

它被重劍拉扯着倒下，我看着周圍——卻發現沒有一個人離得我近，感覺每個人都好遠，都不能給我幫助，我迫切地想要幫助。

我害怕地扭頭，即使害怕依舊去看我的傷口，發現一道恐怖的裂口和大量的血，而且一下子眩暈感打亂了我一下，我空虛地想要恢復正常，但是竟然又有眩暈感襲來，告訴我這不是假的，恐怖的疼痛像火燒一樣，但是在一陣一陣的減弱，但是我的眼前卻將要黑了。

空虛得不行，卻又壓抑得不行，感覺有什麼堵在了喉嚨里，不，是肺上面上面一點的一點，於是我大聲咆哮起來，喊完之後我腿軟掉到了地上，我更加憤怒地咆哮起來，感覺要撕裂什麼，感覺要更加更加大聲地開始咆哮。

我撐着劍勉強沒有倒下，但是卻一點力氣沒有了，什麼也不想了，就這樣原封不動，但是手也無力了，我用最後一點注意力避開了劍，倒在了地上，體內空虛無比了，什麼也想不了，最後的感知是腦袋磕在地上的疼痛感，那也疼得要命，但是在下一刻就消淡了。

沒有吼叫的想法，沒有任何想法，只覺得困得不行，眼睛又難受又睜不開，好想閉上眼睛就此睡去。

但——這不是簡單的夢吧、這是現實啊，真正的現實吧？如果閉上眼睛就是死了吧？我在睡前，不，已經是在夢裏小聲又乏力地想、念、說道。

於是我終於又睜開眼睛，但是什麼也看不見，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是嗎，我眼裏是他們的身影——隨即我又回到了黑暗中。

「覺醒吧（Awken）——」

我的內心出現了忐忑，說是忐忑不安也不為過

來不及分辨這是因為什麼而產生的感情——但應該只是某時某刻的情感

是因為自身的選擇和錯誤，如果當初是草率決定，想要乾脆逃避、減少煩惱的話，那麼事到臨頭，你就應該有接受它的思想準備。

而且你也隱約知道了這樣的如今。

知道是自己的選擇才導致如今的局面，因此心緒不寧、感到不安。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出於我的自願，我自然會坦然接受所有的後果。

但是的確，即便這麼認識到，這樣對自己重複了一兩遍，心還是在悸動。我並不存在什麼後悔，所有由自己造成，所有構成我，理應得到的結果我自然也會接受。我並不害怕未來。

你反覆地確認這一點。啊，確實如此。

縱觀我無一技之長，不懂得交際，很多事情都比不上別人，如此一來，不是已經身臨絕境了嗎？

就這樣，一些記憶的碎片劃開我的腦子，一時的動搖，此刻清晰的動搖讓我沉醉其中。

這並非是不好的東西，一時的動搖讓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這些奇妙的感情。

那就想海的淵一樣，你只是略微、不只是略微感受到它裏面讓人無止境下沉的東西。

就這樣，毫無生欲可言，自疚之感、不安、平靜之情一同出現。

我倒是覺得自殺未償是另一種歸寧。一切的事物都歸於平靜。又為什麼嘲笑這些人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

空虛如同濃墨，在潭水裏下沉，底下的液體顏色更深，從下往上包裹而來。

......

我又慢慢想起那個畫面。

黑色的鎧甲從人到馬都覆蓋著。

在我的視角里，他的身影忽遠忽近，我已經困得要摔倒下去了。

他的目光，他的眼睛牢牢地凝視，他的目光我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只是一雙凡人的眼睛，對我的內心也造不成一絲波瀾。我依舊想要這樣沉醉其中，生不出任何其它的想法s。

它的眼睛還在注視着我，我抬頭看見一面旗幟在縷縷黑色飄過的空氣中飄動。這是我在拿着的旗幟，我哪裏被電擊了一擊，只是輕描淡寫地觸動，我的心跳沒有改變，可能是我的魂魄被打動了。

那只是一雙凡人的眼睛，但是裏面有說不盡的慷慨、力量，他的眼睛讓你覺得天命、自然的風暴都不能摧毀擁有這樣眼神的他。

他將會殺透重圍，一直活下去，與命運、人力作抗爭。

我騎着馬陡然間加快速度，周圍的空間彷彿蠕動般，眼前的空氣成了牢牢地屏障，阻止我前進，我們狠狠地衝擊空氣，裹挾這空氣往前沖。

但是那份慷慨的感情一直沒有出現，我還是在慢慢死去。沒有那份感情——本來藉助那份感情我是可以擺脫如今的死亡的。

就這樣，我在名為空虛的海淵懷着一份剛出現的、還沒有去分辨及發配名字的痛苦下落——只希望沉得更深一些就好。

ZERO

但是慢慢的，像是靈魂複位一樣，許多的感情又重新淡淡地出現了。

“我會死嗎？”有了這樣的疑問。

漫長的夢啊，如果不是想要上廁所我還不想這麼早醒過來。

“喔喔、剛才雷格——”

我慢慢地睜開眼睛，在兩對期望的眼睛的注視下我醒了。

“真的醒了，太好了、我馬上去告訴奧莉碧絲她們。”

“我就知道，哪裏有剛剛開啟劇情就死掉的冒險者啊！那樣的設定也太離譜了吧，太好了，這樣都能活下來的雷格，肯定是主角內定了。”九鳥用我聽不懂的話說了一大堆，“嗚、嗚、真是太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說著說著他漸漸地哽咽起來，我的眼睛恢復了焦距，看見他努力憋着眼淚，他怎麼哭了呢？為什麼要哭啊？為了我哭嗎？像我這種人也值得嗎？

正當九鳥抽泣的時候門外的樓梯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崎孟、蓮、奧莉碧絲和馨宇桐都出現在了門口。

馨宇桐的臉突然漲紅得厲害，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崎孟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不過應該只是眼睛太睏乏了；蓮還是那樣，她的高興在我看來有些虛假，雖然可能真的高興但是有一部分是為了現在的氣氛刻意表現出來的；奧莉碧絲燦爛地笑着，好像在說歡迎回來；麻煩的是九鳥，他為什麼就哭了起來，因為平時間我實際上也也不太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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