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陰沉的天空感覺比上一次更直觀了一些。
黑昏昏的天空，站在下面有點冷嗖嗖的感覺，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要冒出來了。
我們和黑眼圈魔法師男一起躲在同一顆大樹底下，還有他的坐騎——高大的羊駝先生。我姑且還是要比它矮一些、此時它正在大樹的另一側翻找能吃的草嗎？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卡修斯。”黑眼圈男說道。大概是連名字都沒有告訴我們的必要，看得出沒有多麼想要知道我們名字的意思。
因為天氣的原因，他的臉色好像也變得更陰沉了，但是仔細一看的話會發現他的年齡和我們差不多大。卡修斯就這樣做在地上，依靠着大樹的樹榦，我們則一排站着。
這是方圓幾百米里唯一的一棵樹，不過直到現在降落下來的都還是小雨珠，也沒有要加大的趨勢。
“那個，您都是一個人行動的嗎？“話說為什麼要用敬稱，對方的年齡看起來也不是很大。我看看，說話的是我們隊伍里的魔法師馨宇桐。
畢竟卡修斯剛才放出了那麼強大的魔法......可能馨宇桐對裏面的理解更深刻吧？
“嘿哈——”卡修斯好像笑了一下。但是好像不想要回答了，這時羊駝先生從樹背面走了過來，“咩”地輕聲叫喚，然後把頭低下去蹭了蹭卡修斯的臉，他卻一動也不動，長長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臉，卡修斯拿手推開了他的坐騎。
哪裏都不歡迎弱者......天地好像顛倒過來了一樣。
倒不如說，正是因為實力被別人認可，才能更快地融入對方——許多時候對於我來說是這樣。也就是說，無論在哪個世界，弱者都最不容易被歡迎啊。我就是這麼想的。在歐魯達納可能尤其如此。
“他在笑什麼？”九鳥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我搖頭表示我去哪裏知道啊。
“能問一下你在笑什麼嗎？”馨宇桐愣了愣，問道。
“不能。”
......
“好睏啊，忽必烈”突然卡修斯張大了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配合上他的死魚眼以及附近的黑眼圈，看上去的確像是很久沒有睡覺，非常非常困了，“忽必烈。”
此時白羊從樹的後面走了過來，來到魔法師的身邊主動躺了下去。原來它叫忽必烈嗎？忽必烈？
“剛才對不起啦。”魔法師露出笑容摸了摸白羊的臉頰，然後捲起寬大的魔法師袍，就這樣躺在了忽必烈的身上，忽必烈的前半身還是直立的，“麻煩你們不要吵醒我哈。”
“啊——誒、這樣睡沒有問題嗎？”
“你們要走就走，不要吵到我就行。”姑且看他的樣子是十分享受的。突然有點讓人羨慕。九鳥又擺出那一副鴕鳥探頭的模樣，表示對卡修斯的行為難以理解，我一直覺得他表達疑惑的樣子很搞笑，不過怎麼說我倒是認為眼前的卡修斯未免也太隨心所欲了，爽快地讓人有些羨慕。
烏雲只揮灑下了幾點雨珠便要飄走了，應該會在更遠的地方興風作浪吧。
心裏保留着疑惑和不解，最後我們還算姑且保持安靜地離開了這個地方......但是真就這樣離開了未免還是有點奇怪，草原上又颳起了有些冷的風。那些十字草上面都是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煥然一新，那些水珠彷彿散落滿地的晶盈剔透的寶珠一樣。
注意到遠處的山丘上有一片紅色的花朵，如果說多的像海洋的話，那這片充其量就是一個小池塘，還不是很深的那種。
“小狼......”
說什麼？
“你們快看那邊，那底下是不是小狼？”凌突然說道，她的視力未免太好了。
“哪裏有——”、“什麼小狼啊？”、“就是狼的幼崽。”
等等，那個地方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姆...在哪，我怎麼什麼也沒看到？”琦孟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像還沒草高......”我一貫磕磕絆絆的語調回答，對方到底有沒有聽清楚也不知道。
“是、是草原狼的幼崽嗎？”凌有些驚訝地說。
“不知道哦、隔得太遠了，我也不是很確定。”
“要不要走進一些看看？”
“過去看看吧！一頭狼的幼崽賣個50錫巴也是簡簡單單哦。”九鳥一隻手遮在額頭前，但現在太陽也不是很大，不如說沒有太陽。
“可是，”凌打斷道，“狼群、母狼肯定會守在幼崽身邊的吧，它們不會對自己的幼崽不加保護吧...”
“凌，小狼在長大之前是不是都會呆在洞裏面？”奧莉碧絲變小聲了一些問凌道。
“應該是這樣，應該只有長到了3、4個月才會跟母狼出來學習狩獵技巧吧。”
“要是遇到母狼，殺掉就好了——不擇手段吧。”
呃——九鳥為什麼把這句話說出來......
雖然我心裏面大概也是這麼想的把，但是這種會讓血液凝聚在眼珠邊緣的話不說出來也沒有關係。
踩在草叢上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有些蔥蔥的，因為剛才那陣雨很快就停了，所以也沒有積水，而且草地應該不會像其他土路一樣泥濘難行吧。難受難以遏制的東西要湧上腦子了，想要讓人低下頭來，露出已經算是不善的目光——對，像那頭狼一樣。
雨後草叢間突然好多小蟲子冒了出來，跳來跳去的，大概就是像螞蚱一樣，螞蚱？應該也是來之前的記憶吧。馨宇桐縮着腦袋、好像生怕這些東西跳進她的衣服上。
“奧莉碧絲！”只聽魔法師有些焦急喊着奧莉碧絲的名字，不過現在喊她的名字有什麼用啊？
“你冷靜一點啦~馨桐，沒關係，它們應該不咬人吧~”奧莉碧絲安撫道。
“誒，還會咬人嗎？”一隻翠綠色的昆蟲跳上了馨宇桐的肩膀上——我順手把它拍走了，這會不會不太好？不應該嗎？這也沒什麼吧。
“應該不會咬人吧？”
“真的嗎？我感覺它在咬我的衣服欸？”
“啊......我不知道...可能應該也許大概吧。”奧莉碧絲遲疑地說出一大串模模糊糊的詞來。
在有些草的葉面好像鋒利異常，感覺要發出嘎啦的聲音，好像要硬生生刮開皮革制的鞋子一樣。感覺這一趟回去又要多出好幾條血痕。還要很多蜻蜓飛來飛去，要說蜻蜓的話應該是在傍晚最多吧？在有湖的草地邊。現在只是剛過中午而已，還有那些細小的蟲子在低空飛翔，因為數量眾多，簡直就是灰濛濛的一片。
但是等我們登上這座小山，前面的風景好像截然不同了一樣。
就像是一下子換了個人一樣，變成了一個流露着寒冷目光的人一樣。前面的草原不再像我們之前到達的那樣平坦，地勢變得起伏較大，像有規律突起的鱗片一樣，而且可能是因為陰雲籠罩的緣故，看上去更加陰森。
如此，這邊的樹木也變得更加繁多了起來，在往前面的方向，樹木茂密得已經要被稱作樹林了，那麼那邊應該是西邊吧。
像是心血來潮一樣——決定了、就往那邊走吧……
往腳底下看去，發現那隻毛茸茸的小狼原來就在下面！它小得有點不能再小了，大概一隻手就可以把它抱起來，看過去和小狗好像分不出區別，小狼明顯扭頭看了一眼越來越近得我們，不過竟然沒有發出聲音，好像只顧得逃跑，但是這種坡度對它來說可能太陡了，感覺每一個腳印踩下去它都有摔倒的風險。
“抓、抓嗎......？”我有些遲疑地說道。
“抓！？”
“上班了上班了！”九鳥嚷嚷道。他嘴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叼着了一根草。
還是毛茸茸的小狼崽終於摔倒了，畢竟感覺這是大概率事件，看它用盡全力想要保持身形的樣子，但是還是堅持不了，摔倒一連滾了好幾圈，滾完停了下來之後它趴在地上，好像放棄了站起來繼續逃跑。
順帶一提這時我已經來到了它的身邊，因為既然決定要抓的話就果斷點出手吧。
“嗷嗷~”幼狼低聲叫了起來，聽不出裏面的恐懼，大概也不知道它自己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樣的處境吧。就是這種只能把自己的命運交由別人來決定的處境單是聯想到就會讓全身想要發冷。
但是反抗的話只會得到痛苦到不能接受的結局。
考慮到它可能哪裏受傷了，我離得它很近，但是還沒有動手去觸碰它。等到它又打算逃跑的時候，我終於把它架了起來，不知道會不會咬人，手感軟綿綿的，好像稍不注意就會傷到它。
“抓到了！”
九鳥伸出手來，肆意地撫摸着它。
“嗷、嗷、”
“是狼吧？真的是狼嗎？我們真的抓到狼了哦？”馨宇桐不可思議地說道。
“好厲害！”欸，奧莉碧絲是在誇我嗎？不是吧......雖然有點容易誤解，不過就是單指真的抓到狼這件事吧。
“好棒、這個時候就要一起拍個合照好了。”馨宇桐說道。
“拍照？要用什麼拍照啊？”奧莉碧絲提問道。
“那、大概就是色相機吧？”
“喔......是色相機嗎？”琦孟接力疑問。
“又開始了......”九鳥一副無語的樣子。
眼前這個毛茸茸的小傢伙一雙眼睛像一對發亮的黑豆子一般，渾身是灰濛濛的，毛髮有些偏細，一副有些無辜的樣子，也不知道害怕是什麼？身上也沒有散發出野獸的味道出來。
“快走吧哈。”
“嗯？”感覺軟軟的熱乎乎的東西在貼着我的食指，如果是平常的話，我應該會把手放到後頸、去撓頭，不過現在正抱着它騰不出手來。我想別人應該也注意到了，但是沒有說出來。
話說為什麼突然開始舔啊......凌把她雙肩上的叢林斗篷給脫了下來，剛好把小灰狼給裝在裏面。
最近我看着馨宇桐和奧莉碧絲活力的身影，總會獃獃地想什麼樣的人才會配得上她們......如果能和她們結為夫婦的，大概會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吧。當然凌也是，只是我只是個膚淺的人，果然還是喜好外貌好看的。
在此刻陰涼的風景下她們的身影與疾風荒野構成了一副讓人記在心底的畫面。的確，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在眼前，只要彎下腰就可以摸到它們，用力就可以把它折斷。
一種被風吹拂得有些飄然的感覺。好像就要死去一樣。
好像就要死去的感覺——死死死死。
【Awa——（覺——）】
【Awa——（覺——)】
會不會有什麼東西從後面追上來呢？並不是感受到被什麼跟蹤的原因，只是優柔寡斷和多疑一直是我的特性。回頭一次，回頭第二次，回頭第三次。
“啊哈，雷格你在幹嘛？”注意到我的馨宇桐忍不住笑道。
“多疑、是偶的特性......”我低聲着說道，但是如果不是本來就知道的話，我也聽不出這是什麼聲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真是讓人想嘲笑。
琦孟好玩似地學着我回頭看了一眼：“......你們回頭看！？”
“呃......”奧莉碧絲才轉過身來。
一頭全身白色毛髮的野獸站在高處看着我們——其外形類似於狼，罕見的白色毛髮成了草原上一抹奇異的風景。一會兒后白色狼開始斜斜地走下山坡，可以看見它脖頸兩側地藍色條紋，那裏的毛髮也比周身其他地方要繁密。
“這真的是它的孩子嗎？”凌懷疑道。
問題不是這個、是真的追來了！
“以後會長成這個樣子咩？”這個“咩”......是我們的魔法師馨宇桐、之前從來沒有見她用這種音調發聲，她也有點不像會在話末加上這種語氣詞的......關注點在哪、應該怎麼應付追兵？九鳥一言不發。
它一開始是小跑，但速度也超過了只是徒步行走的我們，雙方之間的距離就這樣被慢慢拉近，一股若有若無的危機感馬上縈繞在心臟上。
在很短的時間內它和我們的距離縮短到只有兩百米了，如果全力奔跑起來的話以這種野獸的速度可能根本用不了多久就會衝到面前。白狼全力衝刺的畫面馬上浮現在我的腦海里，到時候恐怕有多兇猛就多兇猛，到時候可能連反抗的意識都沒升起來。
此時小灰狼很乖順地縮成一團，躺在斗篷里，只有一雙黑閃閃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我。
“要不然我們把小狼放在地上還給它吧？”魔法師說道，這次她沒有皺眉頭，之前遇到麻煩事她真的很經常皺眉毛。
這又不是哪裏的童話。我想到。但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師父說，野獸的想法不是我們人類能夠讀懂的......”凌開口道，不如說什麼也沒說、不，還是說了一些。
“那它怎麼還沒有衝上來？如果是棕熊什麼的話就會直接衝上來吧？”奧莉碧絲說道。
這說明對方還有所忌憚？那就更不能放走它的幼崽，留在手裏以此為要挾，不過對方有這種程度的智慧嗎？我達不到不擇手段的地步，也絕對不是善人，站在中間不倫不類自相矛盾的就是我這種人。
“不把小狼放回去，拿在手裏做人質會不會更好一些？”
我們齊齊停下來，看見我們停下來那隻大白狼也停下了腳步，遠遠地看着我們。
“可惡，好煩啊，不要再跟着我們了！”馨宇桐有些生氣地說道，最終她還是皺起了眉毛，是一直被這樣尾隨感到害怕了嗎？在我看來我們這邊有六個人，還不至於到沒辦法應付的地步。
最需要考慮的就是接下來是否會有其他的狼過來。
“你不要再跟過來了！”馨宇桐喊道，不過不是非常大聲、用盡全力的那種，只會讓人覺得心虛。
九鳥瞥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
“如果有其它同伴的話它應該會吼叫吧？”
“我們先慢慢往後撤吧。”奧莉碧絲說道。
“......它還跟在我們背後啊。”
“咦！”馨宇桐發出的聲音，“你們看，又來了一頭了啊......”
琦孟罵了一聲，一到這種時刻他就會變成另外一副樣子，不再是憨厚友善的，變得認真用腦子思考的樣子，其實跟他相處久了已經能看出琦孟和我一開始得到的印象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