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更大的災難
母親哭得十分絕望,仍堅持不讓埋棺。任誰勸都無用。大家只好作罷。對我母親感到厭惡。本來不想再插手管我家的事兒了。但偌大一副棺材擋在街道上也太礙事。只好又幫忙將我父親的棺材抬回我家院子裏去了。
我母親再讓他們把棺材抬到堂屋裏時,卻是沒人管了。我爺爺最不敢違忤高祖奶奶胡世珍的意願。她讓今天抓緊把我父親的遺體下葬。可我母親卻這般做了。氣得我爺爺腦門上的青筋亂跳,跑到我家,一蹦一蹦的跟我母親大吵起來。
向來看我爺爺不慣。我母親一點兒也不示弱,再加上正窩着一肚子惱火,就破口大罵起來:“三疙瘩,你不要臉不要腚的。為了一個破雞蛋把自己的親娘推搡死。如今孝順一個沒用逼夾過你的瞎老婆子,倒他媽來勁了。她放個屁你都覺得是香的,她吐口唾沫你嘗起來都說是甜的!你是不是天天都不做飯,吃的都是她拉的屎!”
我爺爺一聽這罵得沒有比這更難聽的了。人差一點兒沒炸了。從牆根下抄了一根鐵杴把兒,衝過去掄起來就要敲我母親了。我母親一點兒也不害怕,還梗着脖子把頭往前一送,說:“給!讓你打!你打一下試試!你敢今天打我,我讓你活不到明天!能耐了你三疙瘩!”
我爺爺把棍子停在了半空中,倒是不敢掄下去了,氣得身上直打哆嗦,說:“生蛋玩意兒,你怎麼敢罵你曾祖奶奶呢!不記得以前你家金拾的魂兒被嚇掉了,沒了魂兒變成個痴獃,還是你曾祖奶奶給金拾找到了一個魂兒的事兒了?!要不然,金拾能活到今天!”
在我們這兒有個傳說。說人的身上如果沒了魂兒,不僅變得痴獃,而且活不長時間。因為一副沒有魂兒的軀殼算得上行屍走肉,老天爺是要收的。所以一些痴獃的人,壽命都短,不是掉河裏淹死就是被車撞死,或在寒冬里被凍死在街頭。無一善終。
我母親使勁往地上呸了一口,說:“拉倒吧!給找了個啥王八孫的魂兒,上了我家金拾的身。讓我家金拾長成個低羅鍋子!民間不是有說道嘛!有啥樣的魂兒,就長啥樣的身體!”
“我和大老豬倆都不是羅鍋,上面三代也沒有羅鍋!根本沒那羅鍋的基因。為啥偏偏俺的孩子金拾就長成羅鍋了。八歲的時候他還好好的。自從被胡世珍找的魂兒上身後,身體就開始往歪里長!”
爺爺瞪着眼說:“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那九奶奶還害了你家的孩子?!”
“可不就是嘛!”母親使勁一白眼。
“你行!你厲害!受恩不報!這一口反咬得好!見過不識好歹的。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識好歹的!”爺爺怒極冷笑,朝我母親伸出了大拇指。
“我再咋的也不如您!您多厲害!把自己的親娘給推搡死了!”母親抱着胳膊也冷笑。
話說我爺爺回到家向胡世珍告了狀。把個百歲老人氣得身上直哆嗦,咬牙切齒道:“這個曾孫媳婦,我看她是不想落好了!”爺爺說:“九奶奶,能想法把她治一頓不,我煩死她了!”
我被拉到了警務局的審訊室里。被人抬到了一張硬梆梆的椅子上坐着。胯部的劇烈疼痛一陣陣襲來,令我生不如死。額頭上一直在冒冷汗。“哎呀!我疼!能給我找個軟的東西墊屁股下不?”我乞求道。
“老實點兒!別裝!”跟我中間隔一張桌子的警察斥道。
“冤枉啊!我沒殺人啊!”我哀叫道,淚流不止。
啪!一物被放在了桌子上。是一隻被膠袋子裝着的帶血匕首。警察指着說:“看見沒!這是證物!擱你家雞窩裏找到的!上面有你的指紋!金拾,你還狡辯什麼!”
“我哪知道咋回事!可我真的沒殺人啊!”我頭朝前栽,砰砰磕起桌子,涕淚滿臉。
“坐好!別給我玩這一套自殘!老子見得多了!”警察猛一拍桌子,發了怒。
正當我失魂落魄,倍感絕望時。有一個年輕的女警察進來了。臉上帶着一種貌似疑惑不解的異樣。俯下身用手圈住嘴巴在審我的警察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那審我的警察臉色變了變,眉頭緊鎖起,也顯得像是疑惑不解。
然後他站起來,讓其他的警察看好我。跟年輕女警一塊出去了。
過了好半天。那審我的警察才回來了。面上帶着凝重,但對我的態度好轉了不少。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說:“金拾,對不起,我們可能誤會你了!”
我不由得一愣。隨即淚如雨下。忍不住問道:“到底是咋回事?”
警察說:“我們在作為兇器的匕首上發現了你的指紋。哦不,應該說是發現了和你的指紋形狀一模一樣的指紋。但是,經過證物科一而再三的謹慎對比,發現你的指紋和匕首上的指紋雖形狀相同,但大小不一。大小不一的差別很是細微,但最終還是被我們發現了。大小不一就是大小不一。分明是兩個人的不同指紋。一丁點兒也馬虎不得!”
“原來是這樣!太感謝你們工作上的嚴謹了!”我激動無比,恨不得給對方跪下,但轉念一想這事兒自己又沒有錯,還被折騰得快疼死,為什麼要下跪?如此一想,我人也沒那麼激動了。
警察說:“這可奇怪了!按理說,這世上沒有哪兩個人的指紋是形狀相同的!”
我問:“那殺我爹的兇手,到底還能不能抓到啊?”
警察苦笑道:“這事兒誰能說得准!沒有哪個國家的公安機關破案率是百分之百的!”
我不知該再說什麼,發出一聲嘆息。
很快,警察又把我送回了家。母親見到,喜極而泣。邀請送我的兩個警察留家裏吃飯,被拒絕了。其中一個警察說:“嫂子,這棺材咋沒埋掉,又搬到院子了呢!”
母親說:“我就知道金拾是冤枉的,等他回來給他爹摔了陰陽盆,我才讓這棺材下葬呢!”警察說:“嫂子,我們對不住了,抓緊將棺材埋了吧,咱們講究死者入土為安!”
天已經黑透了。待警察走後。母親做了頓飯給我吃。讓我在家等着,她出去找人了。她找的還是那幾個我族裏的長輩。跟他們商量明天將我父親的棺材埋了。可族裏的這幾個長輩已經對她有了怨氣。都說我不管了,你愛咋弄咋弄,有啥事兒往後別找我了。
無論母親怎樣賠禮道歉都無用。最後自個也惱了,說:“稀罕用你們管呢!我去叫俺娘家的人把大老豬埋了!一幫子什麼玩意兒,不就是看俺家已沒個指望得上的人!”
回到家,母親就坐在我床邊上哭,說:“拾兒啊!他們都是嫌咱家沒個有用的男人,才不願意管咱的!以後少不得變着法子欺負咱們!”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因為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母親她難道不懂得,她這樣在我面前抱怨,等於是往我傷口上撒鹽。
大妹和二妹回來了。母親氣打不一處來,抓起掃帚一人打了她們兩下,厲聲說:“以後不準再去三疙瘩家裏照顧那個瞎老婆子!一天天的,犯啥賤!”
大妹金玉霞說:“高祖奶奶那倆奶.子支棱起來了!”
母親一愣,問:“啥叫支棱起來了?”
“以前看她洗澡,倆奶.子都是耷拉到肚臍眼那兒,現在反彈回去了,圓嘟嘟的,好大!”金玉霞說。
小妹金玉紅問:“娘,啥時候把我肚子裏的孩子給打掉啊?我這一天天的,擔心得睡不好,吃不香!”
“你自個找的事兒自個解決去。我可沒閑錢給你打孩子!”母親惱得咬牙切齒。
金玉紅抹淚哭不已。
後面,還真應了高祖奶奶胡世珍那句話:“如果大老豬的屍體今個兒不埋掉的話,就要出邪惡事件了!”
母親極度後悔不已,怨自己不該不聽胡世珍的話。
這起邪惡事件是一場更大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