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反轉
兩人一同來到地洞，白狼部落的戰士們正倚着牆閉眼休息。
聽到有人走路進來的動靜，幾個戰士猛然睜開了眼。
楚東看了他們幾人一眼，面色一沉。
“給你們吃的已是格外開恩，沒想到你們不僅並不感激，還打傷我部落的人，這是什麼道理？”
白狼部落的戰士冷哼一聲，別過頭不去看楚東。
以為是他們默認了此事，楚東繼續說道：“你部落突襲我們，現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自找的，現在我希望你們向我部落的人道歉。”
站在楚東身後，山得意的笑了笑。
只是出乎楚東的意料，白狼部落的戰士根本沒有道歉的樣子。
冷眼掃過他們，楚東不由得握緊了雙手。
“你們是俘虜，優待你們是我磐石部落寬厚。”
“不要得寸進尺。”
氣氛很凝重，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地洞裏很靜。
“你就是巫？”
先前打了山的那個戰士開口問道。
楚東點頭承認。
那人打量着楚東，輕蔑的笑意從臉上浮現。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這人還真的去找了他們的巫。
那人將目光落到山的身上，伸手一指。
“這人是我打的。”
他沒有否認，只是態度卻並沒有道歉之意。
“我很感激磐石部落給我們食物，我打他並不是因為食物。”
“我們兩日沒有喝水，不過想要點水喝就被他揍了一頓。”
因為雙手沒有被束縛，那人扯開了遮擋胸口的獸皮。
一個紅印十分顯眼的印在胸口處，很是新鮮。
雖然他是俘虜，但他也是個戰士，這樣被人侮辱也不能就此作罷。
楚東皺起了眉頭，對山方才的敘述產生了懷疑。
曾與鋼骨閑聊過，無論是哪個部落，只要是戰士，就不會說謊話。
再看這人的態度，分明不像有錯的一方。
轉身看向山，楚東的眼裏帶着詢問的意味。
山心虛的縮了縮脖子，“楚巫！他們是俘虜，有吃的已經不錯了！”
許是覺得楚東在此白狼部落的人不敢造次，山略微挺直腰背。
反正楚東是磐石部落的巫，肯定會幫他教訓這人。
“沒讓他們餓死都是恩賜，還妄想着喝水！”
見楚東不說話，山以為他已經站到了自己這邊，又加了一句。
楚東表情嚴肅，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不過片刻，他忽然向後退了一步。
他的動作突如其來，眾人皆是不解是什麼意思。
只見楚東緩緩彎腰，竟然是對着白狼部落的人鞠了一躬！
山已然被震驚的長大了嘴巴，他可是巫！
是整個磐石部落里除了酋長最為重要的巫！
是他們的精神支柱，是他們敬仰的對象。
現在竟然向一群俘虜鞠躬！
“是我部落的錯，我代表磐石部落向你們道歉。”
楚東說的誠懇，白狼部落的戰士也萬萬沒有想到。
他們是戰俘，也是註定要犧牲的人，可現在，敵人的巫竟然開口道歉。
這是任何一個部落都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也是我想的不周到，兩日沒有進水你們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
楚東是真心實意的道歉，他不是原始人，對他們也並非絕對的敵對。
水是生命之源，他們要求喝水也不為過。
人的正常需求沒有人能夠隨意剝奪。
在現代，就連死刑犯人想要吃飯喝水，也會得到滿足。
更何況他們還不是死刑犯人。
也沒有犯下什麼錯，唯一的錯，大概就是他們是白狼部落的戰士。
是磐石部落的對立面。
但是這些，在人權面前並不算什麼。
“你去取水過來。”楚東轉身吩咐山。
可山卻沒有動。
站在原地一臉的氣憤。
他不明白，為何楚巫要對戰俘這麼好。
“楚巫，難道不應該處置他們嗎？你看我的眼睛！”
這樣一說，山還特地指了指發青的眼圈。
“就算不處置，也總應該向我道歉。”
山喋喋不休。
楚東臉色越發的黑，他沒想到在如此原始的社會中，也會有仗勢欺人的人。
不過他也能理解。
白狼部落的人一直作威作福，如今被他們俘虜，心中多少會有報復之心。
曾經被白狼部落殺死的磐石部落的人也不少。
那麼多寶貴的物資被他們掠奪。
這都是仇恨的種子。
但他不一樣，他受的教育自幼便是人人平等，哪怕是戰俘，也應該有自己的訴求。
更何況是喝水這樣人人都有的需要。
“是你先動的手，為何還要處置他們？”
楚東平視山，一字一句說道。
山低下頭，沒有回答。
“他們確實是戰俘。”
楚東掃過白狼部落的戰士：“但他們也有喝水的權利。”
“即使他們是白狼部落的人，也不應該被我們虐待。”
“他們已經投降，就不該想着要了他們的命。”
楚東說的擲地有聲。
他知道原始社會的生存法則，可他無法用這樣的規則去要求自己。
他有自己的行為準則。
什麼都可以入鄉隨俗，唯有思想無法改變。
身為一個現代人，在敵方已經投降的情況下不能再去折辱，而原始社會則不同，被俘虜的一方即便是被殺死了都不會有任何異議，所以，要轉變磐石部落人們的觀念，他還有許多步驟要走！
而這種道德準則，則是文明社會所必須的！
山低下了頭，忽然一言不發的推開了楚東。
猛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楚東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來，想要改變他們的思想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好在時間還長，他可以慢慢的傳授。
“磐石的巫。”
被打的戰士開口，語氣裏帶上了敬畏的感覺。
“你很令人敬佩。”
楚東一笑，他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可只得敬佩的，不過是現代社會的生存法則而已，只是在這樣粗獷的時代里顯得有些異類。
“我磐石部落俘虜了你，你還對我敬佩？”
楚東盯着他，只見他身形高大，看起來最少也是中級戰士。
這樣的人，磐石部落很缺少。
“白狼部落和磐石部落敵對不假，但是對你敬佩的是我。”
他啞着嗓子，但那股堅定的戰士之氣揮之不去。
楚東無法掩飾對他的欣賞，有骨氣，有信念，這樣的戰士什麼部落都想要。
“你叫什麼名字？”
楚東嘴角輕揚，與他對視。
那人絲毫不恐懼楚東的目光。
“野。”
他開口，緩緩吐出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