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黃河，浪淘風簸自天涯 第166章 和尚駐足，禿鷲啄土
明望在這天劫之下，亦是有不小的損失。
其伴隨多年的防禦屬性‘混元珠’、‘黑焰煉仙旗’、還有那‘萬魔山’盡皆毀在這天劫之下，化為灰燼。
好在那玉嬋飛劍沒有多少損傷，只是其飛劍的靈性有些損失，假以時日，便可以修鍊回來。
好在明望有驚無險的渡過此天劫，成就金丹境界，這些法寶雖然損毀，但也有所價值。
明望此時剛剛進階金丹境界，還需要時間將此境界徹底穩固下來。
然後再想離開這大陣的辦法。
明望剛剛離開此地，便有一道白色劍光朝着這雷劫之地落下。
劍光散去，來人正是那千暮雪。
千暮雪看着這一片狼藉的雷劫之地，方圓百丈之地，沒有一絲完好之地，全部是殘垣斷壁，只有最中央一處地方，保存完好，長出一顆嫩芽。
那一處完好之地正是明望渡劫之後，落下的那一道金光照射之地。
“何人在此渡劫，這天劫好生厲害。”千暮雪不禁感嘆道。
其根本不能從這雷劫之地推斷出是人族修士，還是魔族之輩，只能斷定出此乃是金丹雷劫。
千暮雪在四周查找一番，便未發現任何線索，便不找此地停留，直接離開此地。
千暮雪來到這幽都山之地后，聽聞幽都山被一人族金丹修士屠滅，在這幽都山之中輾轉多日，一直尋找這人族修士的蹤跡，但一直未曾有任何發現。
而那元剎魔海的魔族在幽都山被滅之後，在天凈沙的帶領之下大軍進犯幽都山地界，將一隻依附在幽都山那些魔族支脈全數屠滅，全面接收幽都山的地盤。
千暮雪對於幽都山與元剎魔海的事情便不想參與進去，只能盡量避開。
然而，千暮雪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若是自己在快些來到此地，便能直接撞上剛剛渡劫成功的明望，不再擔驚受怕的在這萬魔窟之中來回奔波。
然而終究是錯過了。
……
此時在千萬里之外的極西之地，靈山寺。
一座座寶塔寺廟隱藏在這深山雪域之中，青磚紅瓦在這皚皚白雪之中顯得那麼顯眼。
“咚......”一聲悠揚的鐘聲響起，在雪域峽谷之中傳盪開來，驚起幾隻覓食的飛鳥，待鐘聲落下，那幾隻飛鳥再次從高空中落下。
靈山寺的僧眾開始了一天的早課。
一處雪峰之上，一個身穿灰色麻衣的赤腳僧人，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之上，朝着山下走去，一路之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
一身灰色單衣的，在這漫天雪域之中赤腳而行，而未曾感覺到半分寒冷，想來這僧人的修為神通不弱。
這僧人長得眉清目秀，俊俏十分，只是其眉間有一絲憂愁、凄苦之色，讓人感覺心生悲憫。
這僧人便是靈山寺年輕一代弟子之中最為出色之人，寶聖和尚。
寶聖和尚自從與趙蓁的事情暴露之後，被靈山寺和尚擒回寺中已經十年有餘。
這十年時間，寶聖和尚被禁足，未曾踏出靈山寺半步，一直閉關苦修至今。
山下的靈山寺主持圓覺與覺光看着靈山寺最為出色的弟子，也是最有可能繼承靈山寺衣缽的人，一步步從雪域之上走來。
“師兄，你說寶聖師侄知道趙蓁以及其女兒的事情，會如何？”覺光開口問道，實在不想讓這位身具佛性的弟子走上歧途。
“師弟是擔心寶聖會重走那位的路吧？”圓覺沒有說出那位的名字，但覺光知道師兄說的是誰。
靈山寺中已經出現過一位為了所謂的愛情，走上歧路的佛門大德之人，覺光不想再讓寶聖重蹈覆轍，斷了修行之路。
那位大德之人如今依舊成為靈山寺中僧人的禁忌，視為靈山寺的恥辱，沒有一個僧人敢在主持面前提起此人。
“嗯。”覺光點頭說道。
“寶聖有他自己的路，便是我等也不能左右，有因有果，此事乃是寶聖上一世種下的因，才有這一世的果。”
“世間所有的一切自有其因果循環，我等橫加干涉，反而不美。而如今，那趙蓁已死，這段孽緣已了，往後的事情，還是要靠寶聖自己。”
“阿彌陀佛，成佛成魔皆在寶聖一念之間，萬事因果自有其緣法。”圓覺說道。
“師兄，那趙蓁的死是否要告訴寶聖師侄？”覺光問道。
“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該知道的總會知道。”圓覺說完，轉身進入禪房之中。
覺光知道師兄的意思，見到師兄進入禪房之中，自己也轉身離開。
寶聖駐足而立，看着上下那一座座廟宇，無數念誦經文的聲音從廟宇之中傳來，聲音之中充滿了祥和。
經文之中隱約透出一股斷絕世間情愛之意，寶聖聽到這聲音不敢再上前一步。
一隻禿鷲不知從何處飛來，落在寶聖身邊，不停地啄着雪地之中露出的唯一一塊泥土。
一人一禿鷲相隔數步，但有似乎深處兩個世界，誰也不打擾誰各自安好。
和尚駐足，禿鷲啄土。
寶聖在靈山寺這十餘年間，從未有一天忘記過其妻女。
寶聖這些年一直閉關苦修，為的便是今日。
終於修成金丹，渡過雷劫。
“師尊答應過我，只要修成金丹境界，便放我離開，去見妻子與女兒。”寶聖自言自語。
而如今金丹已成，是時候離開靈山寺了。
“妻子與女兒一定在鳳岐城等着我，佛兒想來也已經長大了。”
在離開前，寶聖要去見其師尊圓覺大師。
寶聖不在駐足，大踏步的向著山下走去，那白雪之上，再未留下一絲腳印。
那禿鷲在泥土之上啄了半天，也未曾覓到任何食物，一展翅，瞬間向著天空飛去。
悠揚的鐘聲再次響起，在山間回蕩，念誦的經文聲也歇了下來，僧眾的早課結束了。
僧人們從禪房之中出來，在寺廟之後穿梭來往。
突然，一個赤腳的麻衣僧人行走在寺廟之中，惹得無數僧人駐足觀看，不知此人是哪一院的俊俏和尚，怎麼從未見過。
“看這位師兄赤腳而行，在雪地上未曾留下一絲腳印，看來修佛法精深。”
“不止佛法精深，而卻還十分俊俏。”
……
寶聖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一步一步向前行去。
寶聖來到圓覺的禪房前，駐足而立。
“師尊，不宵弟子寶聖求見師尊！”
“哦，是寶聖來了，進來吧！”圓覺的聲音從禪房之中傳出，無悲無喜。
寶聖上前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門也隨之關了起來。
數個時辰之後，寶聖從圓覺的禪房之中出來，面色無喜無悲，寶聖每走一步便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腳印。
“阿彌陀佛！”禪房之中傳來了圓覺的一聲佛號。
寶聖突然化為一道金色佛光，直接騰空而起，宛如一道金虹，瞬息之間便離開靈山寺。
“趙蓁被邪魔所害，她的女兒不知所蹤！”
但寶聖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猶如五雷轟頂，若不是其佛法精深，便直接跌倒在圓覺面前。
“妻子死了，女兒失蹤！”寶聖心中猶如五味雜陳，萬般酸楚湧上心頭，彷彿天地之間都失去了顏色。
寶聖強忍着悲痛，出了圓覺的禪房。
十年時間，對於寶聖而言，那便是改天換地一般。
寶聖手中緊緊的撰這一口長劍，這口長劍乃是普通的鐵劍，是其女兒當年使用的長劍。
一道佛光直接落在那座無名山谷之中。
山谷之中的那一座庭院早已經破敗不堪，庭院前面立着三座墳塋。
墳塋之上早已經長滿了青草，墓碑雖然常年被雨水沖刷，但依舊能看清上面的名字，‘趙蓁’。
寶聖站在墳前，久久不語。
曾經的夫妻，如今則是天人相隔。
曾經的誓言，也宛如昨日黃花。
曾經的一幕幕美好的回憶，一一在寶聖眼前閃過。
許久之後，寶聖輕聲說道：“我來看你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一句話，其中包含了寶聖這十年以來所有的思念以及深深的歉意，還有深深的自責。
沒有多餘的話，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好像用盡了寶聖全身的力氣。
突然，寶聖身上綻放出奪目的金色佛光，在烈日的照耀之下，宛如佛陀降臨。
隱隱有梵音入耳。
這佛光乃是寶聖晉階金丹境界，修鍊出來的佛門神通‘大日如來佛光。’
隨着佛光越發地強烈，佛光之中慢慢出現一道道血光，血光慢慢衝破佛光的壓制，要佔據主導，雙方爭鬥不休。
寶聖面色也是隨之猙獰、扭曲起來。
其面目一會宛如佛陀慈悲，一會宛如惡魔臨世。
其身後的佛光與血光相互的交織着，其面色也不斷的變幻着。
一日之後，寶聖身後出現一半佛光，一半血光，分庭抗禮。
此時的寶聖心魔已生，此時雖然暫時被其佛法壓制住，但是稍有不慎便會由佛入魔，墮入魔道。
“你放心，我會找回我們的女兒，為你報仇。”寶聖的聲音不再似從前一般，充滿祥和，而是有一絲煞氣，狠辣之意。
“我走了，我一定會帶着女兒來看你。”寶聖說完，頭也不回地化作一道血光離開這無名山谷，只立下三座孤零零的墳塋。
墳塋上青草剛剛長出的嫩葉隨風輕輕地搖擺，好像在與寶聖告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