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險中求勝
陳炫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新年伊始,不斷進出警察局。顧佳銘非說看不見了,嚷着要驗傷,告她故意傷害,其他人也跟着起鬨,一時間,調解室喧鬧如同菜場。
受理警員有點年紀了,經驗豐富,掃一眼,就明白了七八分,他很快鎮住場面。當陳炫真的從包里拿出錄音筆時,先前喊得最凶的幾個頓時慫了,顧佳銘不乾不淨地罵了幾句,對着老警察道,“大叔,我不告了,咱們私了!”
離開警局時,天已全黑,空氣又干又冷,陳炫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她緊緊衣服,對着前面的人道,“代我跟Wlison說聲謝謝,也謝謝你!”
紀涯腳步一頓,並沒有回頭,“沒誠意,他又不是遠在地球另一端,幹嘛要我代!”
也對……“那……謝謝你!”
“做了那麼多,就換你三個字?”
“……”
包間那場鬧劇,她豁出一切,換來險勝,原以為可以順利離開,未曾想被顧佳銘的保鏢堵了回去。她是強撐着一口氣才走到門口的,此時雙手雙腿都在打顫,心更是跳得不行,若真回去,估計等不到他們發難,人就得癱,不行,絕對不能回去,可小小一根電棍,如何對付三名大漢。
保鏢步步逼近,眼見門就要關上,走廊突然傳來說話聲。有人!陳炫眼睛一亮,一手揮舞電棍,一手猛按噴霧,瘋了一般往門外沖,那氣勢真可謂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但保鏢也不是吃素的,其中一人將她攔腰抱起,扛在肩上,另兩人則搶她手中的‘武器’。陳炫又踢又咬,大喊“救命!”防狼噴霧被她摜了出去,狠狠砸在走廊掛着的裝飾畫上,雙手死抓着電棍,朝身下的人猛擊……
鬧了那麼久,都不見酒店保安,很明顯他們事先被招呼過,事不大就裝聾作啞。可現在外面有客人,她又不斷呼救,再不管就說不過去了,只要門不關,她就有希望。果然,走廊很快有了動靜,說話聲、叫喊聲越來越大。
幾名保安沖了進來,架開兩名保鏢,身下的保鏢,在後頸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后,悶吭倒地。陳炫被摔在地上,渾身虛脫,站都站不起來。一群外國人跟着跑進來,其中一個走近昏厥保鏢,用力掐人中,直到對方轉醒才起身,對上狼狽的陳炫時,大吃一驚,“Candy!”
“Wlison!”陳炫笑容慘淡,沒想到會在這碰到紀涯的大師兄,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地上的保鏢坐了起來,看樣子是沒事了,她呢?暫時脫困,不錯,不錯!
警察隨即趕來,將人全部帶走,Wlison不放心,想跟着又礙於語言不通,便電話紀涯。陳炫很想阻止,可驟然鬆懈的神經已完全脫離控制,根本發不出聲。
顧佳銘一夥是憤憤然離開的,臨走前還衝她揚了揚拳頭,而她癱坐在椅子上,舉手都困難。紀涯過來時,面寒如冰,在她面前站了足足五分鐘,“真丑,去洗洗!”
陳炫抹了把臉,心底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愈發沉重。“又沒讓你看,我實在沒勁,坐會兒就走,你回去吧。”
紀涯蹙眉將其拽起,察覺她真的渾身虛軟,毫無力氣時,身子一矮,將她打橫抱起,剛走幾步,懷中的人急急喊停,“我洗還不行,快放開!”
陳炫強撐着走進洗手間,無心欣賞鏡中人慘烈的模樣,掏出洗面奶、卸妝油……警察局沒有熱水,渾身是汗的她被冷水激得直哆嗦。換衣服時,發現手上,腿上全是淤青,好幾處還破了皮,大概是被碎酒瓶割的,火辣辣得疼。還好冬天衣服多,該遮的都遮住了。
期間,尚小飛來電話,說晚上有應酬,讓她打車回。她怕他聽出異樣,強打精神回應,那邊很吵,兩人沒說幾句就掛了。出來時,見紀涯正靠在牆上玩手機,她笑得很牽強,“麻煩你了,現在沒事了,你去忙吧!”
紀涯將手機放回兜里,接過她的挎包,掂了掂,沉甸甸的。“大包就是實用,什麼都能往裏塞。Wlison剛把我罵了一通,叮囑我必須照顧好你,走吧,送你回去。”
“我真沒事,打車就行,你還是回家陪阿姨吧,別讓小璃一個人……”
後半句話被她硬吞了回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果然,紀涯臉色瞬間變了。“你都知道?是你把她綁起來的?”小璃就是有那心,也沒那膽!難怪兩人神色不對,提到那天就遮遮掩掩,和着還有這一層。
“是又怎樣,把我綁起來,為她報仇?”
說著還真將手腕伸了過來,麵包服袖子很大,將手背都遮住了,只留出纖細修長的十指,他瞟了一眼,雙手插兜,逕自往外走。
“誒,我的包!”陳炫趕忙追上去……
“不冷嗎。上車!”見她被自己問得杵在那,紀涯很是無奈,他們之間終究只是錯過,再見面,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除了謝謝,又能說什麼。
陳炫其實很不願意坐他的車,可該說的都說了,他依舊堅持,若強硬拒絕,未免難堪,她再次道謝,低頭鑽進車裏。紀涯關上副駕車門,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打開暖氣后,並未急着開車,“元旦假期,你跟他回家了?”
“嗯!”雖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會問這個,還是老實點頭。
“什麼時候辦事?”
“???”陳炫一臉茫然。
“不結婚,見什麼父母!”
“沒那麼快,什麼都沒談呢!”這麼說,其實並不准確,鄭雲和尚崢嶸都依習俗給了紅包,一人一萬,沉甸甸的。尚奶奶更是拿出了傳家寶,不拿她當家人不可能這樣,可她總覺得還差點火候,至於差在哪裏,卻說不上來。
“月底你們也要回去吧?”這麼說純粹只是為了阻止他繼續打聽,可話一出口,又覺不對……
紀涯輕敲着方向盤倏地笑了,很輕的嗤笑,“兜兜轉轉,咱們還是要成為一家人,是不是很諷刺?”
“……”
“他父母還不知道我們關係吧,若是知道……”
陳炫急急打斷,“沒必要讓他們知道!”確實沒必要,何必找不痛快呢!
紀涯眸光暗沉,連連點頭,“好,不說!”
雷克薩斯駛出警局,很快拐上正道,車裏回蕩着輕音樂,很舒服很悅耳的鋼琴曲,陳炫知道,那是李斯特的,紀涯最喜歡的鋼琴家,他收藏了他所有專輯。尚小飛也喜歡在開車時聽鋼琴曲,但他聽的,是鄭云為聾啞兒童特別訂製的曲,節奏感強,旋律簡單,很提神,還能跟着哼。不像現在……她打了個哈欠,扭頭看窗外風景。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那句“好,不說!”後面應該再跟點什麼,但他不說,她也不想問,確切地說,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