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爭執
“二樓兩居室的小姑娘，嫌房租太貴想找人合租。我去看了一下，次卧雖然小了點，但價格合理，她聽說我就在樓上幹活，很樂意跟我一起住，也接受華子。”
“你要搬走？為什麼？”
李嫂輕擦着那條蜿蜒醜陋的疤，笑得有些牽強，“瀾姐對我很好，我真的沒有嫌棄她，可是……華子還小，萬一……當媽媽的，總得多為孩子考慮。再說，都在一棟樓，還是很方便的！”
是啊！誰願意讓自己的孩子，跟個精神病人一起生活，可以理解，無可厚非，但是……“紀涯知道嗎？”
“出事後，他只回來過一次，拿了點東西就走。臨走時說工資會照付，讓我別想太多，照顧好你。”
他一直都是個外冷內熱的好人，知道李嫂的顧慮和決定后，即便心裏不舒服也會支持。只要她能一如既往地照顧葉瀾，他甚至可能分擔房租。突然間，竟有些心疼，真是莫名其妙，自己還顧不過來呢！
“紀主任最近是怎麼了，天天睡在休息室，還真把醫院當家了？”
“可不是，門診不斷加號不說，手術都加做好幾台。412大車禍那天，他更是連開八台，可謂24小時無休，把院長感動得，就差涕泣肆流了。”
“護士長，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我怎麼知道，嘴這麼碎，忘了神外原則了？少說話多做事！幹活！”
小璃默默地將器皿車從護士站推出，心裏說不出的難過，老婆都跟人跑了，誰還會願意回家，拚命工作只是轉移注意力而已。鬱悶地看着桌上只剩半罐的碧螺春，無聲嘆息。男神不知幾個意思，對那晚的事假裝失憶，把茶葉拿出來分享，除上班時間，辦公室門一直鎖着。這是變相拒絕嗎？可她還沒來得及表白呢！再說，那個擁抱明明是他主動……
胡思亂想間，推車差點撞着人，趕忙道歉，抬頭一看，竟是男神。紀涯眯着眼瞟向工作牌，“尚小璃。”
“是，主任。”陰霾瞬間驅散，終於想起來了？
“注意點，想什麼呢！碰着我就算了，萬一是病人呢？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就是這麼引起的。”
“哦，對不起……”說不出的失望，堵得慌。
小璃餘光瞥見白大褂飄過，剛想走，卻被叫住，“你今天什麼班？”
“早班！”又是一陣竊喜。
紀涯抬手看了看腕錶，“四點前，來下我辦公室。”
“好！”心情如同坐了回過山車，小璃是哼着歌離開的。看着她輕快的背影，紀涯眉心擰得更緊。
五院是股份制醫院，技術力量和二院沒得比，環境卻要好很多。尤其是VIP區，每間都配有客廳、獨立洗手間和廚房，還有陪護人員專門的房間，裝修考究和酒店套房沒差，當然價格也相當咂舌，因此，住的人並不多。
小璃懷着忐忑的心情，按響了3002的門鈴。對開門的中年婦女道，“陳炫是住這裏嗎？”見對方一臉警惕，她微微一笑，“是紀醫生讓我來的，有件東西要交給她。”
“哦！”李嫂鬆了口氣，這幾天，總有記者在門口徘徊，弄得她疑神疑鬼的。“進來吧！”
“小炫狀態不是很好，這會兒剛睡着，要不你給我吧，一定轉交。”
小璃猶豫地望了眼裏間，可惜，門虛掩着，什麼也看不見。陳炫這個名字她是知道的，是否同名同姓就不清楚了。一想到紀太太很可能是‘傾城佳人’心裏就有點……“好吧，麻煩了！”沒來時，她很期待與紀太太相見，這會兒卻有點膽怯，若真是媒體說的那位，她拿什麼跟人家比。
華子興奮地向母親展示新買的電動玩具槍，越說越興奮，聲音也越來越大，李嫂趕忙制止，“小聲點，阿姨睡着呢！”
華子瞬間意識到自己的無理，當下紅了臉，囁嚅道，“對不起！”
這麼小的孩子，就被迫察言觀色，收斂性情，尚小飛看着有些難過，“沒事，她睡了一天，也該醒醒！這是什麼？”眸光瞥到茶几上的牛皮紙袋，神色變得嚴肅。
李嫂有些尷尬，小聲道，“紀醫生讓人送來給小炫的，我沒看……”
尚小飛二話沒說便將袋子拆開，一張銀行卡直接掉了出來。他沒有管，拿出一份A4紙打印的文件看了起來……眼看他眉心都快擰成結了，李嫂緊張地直冒汗，華子也一動不敢動，屋內靜得落針可聞。
“尚小飛，誰讓你動我東西了，拿來！”陳炫依舊很虛弱，嗓子有些啞，音量也不高，可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怒意。
尚小飛聞言徑直走進裏間，順手將門帶上。“他怎麼好意思送調解書過來，這才幾天？就妄想放那瘋女人出來！你受了那麼大的罪，看都不看一眼，想給點錢了事？我缺錢嗎？”
陳炫無力地翻了個白眼，“你在這兒他怎麼來，繼續打架？他已經補償很多了，光這房間一天就上千，還有李嫂……另外，你真以為我的主治是董醫生？”
“房間錢我可以自己掏，李嫂工資，我也可以出……”自陳炫出事以來，他一直憋着一股氣，那種無能為力，使不上勁的感覺，簡直讓人抓狂。他早知道所有治療方案都是紀涯出的，諸多不滿，因為董醫生一句‘放眼全世界，Leo紀在這方面都是數一數二的，就目前而言，沒人能比他做得更好’而生生咽下。
“別孩子氣，協議給我……”
尚小飛鬱積多日的怒氣，在這一瞬間爆發，“陳炫你沒事吧！幹嘛像個小媳婦似的委曲求全，你又不欠他的！董醫生說了，你沒個十天半月別想出院，有沒有後遺症還另說！那瘋女人，出來也是禍害，多關幾天怎麼了！死不了人！”
陳炫本來就渾身不舒服，現在更是被他氣得，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再說一遍，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東西給我！”
隨着紛紛揚揚的紙張散落床頭，尚小飛摔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