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初心
十三年後。
聖山。
佛地。
在寺院後方有一片深深綠林，在綠林中，有一小沙彌正在一座墳前誦念佛經。
“無人問佛是何因，佛言地藏菩薩至。”
“三世如來同讚歎，十方菩薩共皈依。”
一遍之後，小沙彌抬頭，隔着林木望了望天空，見夕陽正緩緩落山，又看着墓碑道：“我該回去了。”
說著，小沙彌起身，一邊道：“我明天會再來。”
不過轉身走了幾步，小沙彌又回頭，看着墓碑，遲遲才是說道：“其實，我想下山看一看的，如果師父同意，我就不能天天來陪你了，不過我不會在外面待太久，會很快回來。”
小沙彌這才轉身離去。
小沙彌叫葉初心，聖山佛門高僧隆覺的徒弟。
十三年前，還是嬰兒時的葉初心被一個少女送到聖山，那個少女十五六歲而已，背上一個竹簍，不知來處來，隻身一人來到通往聖山的聖路。
當隆覺發覺時已經晚了，少女疲勞過度，倒在聖路石階累死了，只留下背上的一個背簍，而背簍中正是嬰兒時期的葉初心。
隆覺見葉初心天賦異稟，佛緣塵相，於是取予名號葉初心。
佛曰：一葉一世界，世界一如初。
佛曰：迦於心，品於境，一心一迦境。
葉初心與佛有緣不說，且天資聰慧，悟性極佳，三歲時識別千字，四歲便參研佛法，七歲把藏經閣中的諸多經書熟讀明悟，小小年紀就已踏入修行的道路，成為一名凡人仰望而不可及的修士。
而十三歲有餘的葉初心不論佛法或是修為更是達到讓隆覺都震驚的一個地步。
佛門寺廟。
葉初心從後山竹林中回來了。
‘噠、噠’。
寺廟中，佛像下，老僧隆覺正對着佛像，敲着木魚，誦經。
和往常一樣，葉初心邁着步子，進了寺廟，咧着嘴，笑着喊道：“師父，弟子回來啦。”
佛門戒律不少，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昔日的佛門昌盛，香火不斷，子弟眾多，遍佈於佛界，傳遍於天界、魔界、神明界，名揚於帝室，威於皇室，但今時佛門凋零，傳承亦岌岌可危，偌大的聖山佛地，不過一老一小兩個僧人，這老僧隆覺，小僧自然是十四歲不到的葉初心。
老僧隆覺不在意誦經被打斷，葉初心固然天資聰慧，心智遠超常人，但他自小在佛門長大，且才十三歲，有着孩子的天性，那些清規戒律到也不用刻意去束縛他。
‘噠、噠’。
敲木魚的聲嘎然而止，隆覺起身，慈眉善目，帶着笑意，看着回來的葉初心。
葉初心笑着，一臉純真，道：“師父，我肚子餓了。”
“好，這就去弄些齋飯。”隆覺今有二百一十九歲，凡人不過百歲，可他比凡人兩世還多一十九年，在修士中也是高壽。
“我也去。”葉初心笑嘻嘻地隨師父隆覺一起去了香積廚。
在佛門後山，依着竹林不遠，有一片農田，種着一些稻、麥等，除此之外，還有菜田，果園庄等，盛季之時，隆覺日常會采來食用，剩餘的則會存儲起來，佛門雖然岌岌可危，香火不旺，但吃食上不成問題。
今日的齋飯，玉米餅子，玉米藥草粥，還有一個烤地瓜。
佛門有清規戒律，食不言寢不語，所以用完齋飯，出了齋堂，葉初心才是與隆覺說下山之事，他扭扭捏捏，小聲道：“師父，弟子有事要和您說。”
“何事？”
隆覺慈眉善目，一臉褶皺，身上的僧衣不知穿了多少年，顏色早已暗淡成灰灰的樣子，許多地方還有補丁，佛門在當世的窘境可見一二。
“弟子想下山看一看，當作修行歷練。”葉初心眨巴着眼，很小聲。
隆覺面色一愣，目光微怔，滿是褶皺的臉頰淡去了一絲絲笑意，下山修行本不是壞事，但自古到當世，佛門境地的處境及其堪憂，出世修行也因此舉步維艱。
“師父，弟子已經讀遍經書，不曾有一本一行一字一里說佛幹了壞事，幹了愚昧之事，弟子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佛會是罪人？”
葉初心鼓起勇氣道，他小時聽隆覺說過，在世俗中，佛是罪人，但是在經書中，佛闡述了一個眾生平等，多行善事的世界。
若行善事不是罪，那佛是罪人的說法就是相矛盾的。
葉初心認為，既然書中沒有答案，那他就下山，看一看這個世俗的真實樣貌。
“師父，弟子想要弄清楚，為什麼提倡行善事的佛會是罪人呢，在世俗之中，佛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這個問題在葉初心的心中困惑已久，他說了出來。
“……”
隆覺沉默，因為他十三歲皈依佛門，世俗流傳的佛就是罪人，而他師禪靜說過，在他小時，佛就是不容於世俗中的罪人，人人見而誅之，見而恐之。
‘佛是罪人’一說似乎自古就是一個定論，世人恐懼，所以要誅殺之。
曾經，隆覺信心滿滿，認為自身可以弘揚佛法。
在百十來歲之前，他不止一次下山，行醫救世，想要讓世人明白，佛並不是恐之要殺之的罪人，但最後都無功而返，世人對佛的成見認知已是根深蒂固，像一座大山挪不可移，而這種成見認知代代相傳，這也是佛門凋零的重要因素。
幾十年的碰壁，隆覺心灰意冷，決心不再下山，一晃就是百餘年。
但葉初心的出現，隆覺又看到佛門昌盛的希望，只是他覺得葉初心年歲還尚小，這世俗的複雜，不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可以去理解的。
“你可以再等些年。”隆覺平靜道，想讓葉初心再等幾年。
葉初心‘哦’了一聲，心中失望，他低了低眸子，道：“好吧，那師父，弟子下去了。”
不過，不知為何，隆覺忽然又改變主意，道：“初心，近些時日下山修行歷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事，為師要好好交待，你定要謹記。”
“師父，那您快說，弟子一定謹記。”葉初心又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