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癥結

今宵宮裏宴席照舊，蕭聿殤卻是為了昨夜帶走慕子夜一事入宮，向皇太后請罪。

皇祖母沒有怪罪他的意思，淡淡說了他幾句，她好似精神不佳，宴席開始沒有多久就先行回佛堂休息，蕭聿殤侍候在身邊，等到太醫來診脈確認無礙，方才離宮回府。

踏入府門，蕭聿殤長長舒口氣，整個身體稍微放鬆，父皇賜給他的府邸，母後過世，他從宮裏搬出。在這裏他經歷了坎坷的少年時光，雖然其中傷痛不斷，比起紅牆琉璃瓦的深宮歲月，他更願意在康王府內。

回來有些日子，今晚卻才得了空閑四下走動瞧瞧。

府里靜謐，蕭聿殤信步閑庭，心裏卻裝着事。

他婉拒太後送人入府，讓老周挑選幾個信的過的家僕打理府中瑣事，皆是這些年為他培養的心腹。

蕭聿殤明白太后安排這些是替他着想，舅舅的兵權多年前便是父皇心頭之患，也因此父皇對母后與他並不親厚，甚至涼薄。

七年後，父皇對他的厭惡有增無減，他若同意聯姻，暫時能保住性命，可並非長遠之計。稍有差池，葬送他花費的心血不說，他可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轍。

“殿下。”老周走到他身側道。

蕭聿殤想的入神，聽到老周聲音拉回思緒，“什麼事？”

“殿下是要前往王妃寢室嗎？”

經他一問，蕭聿殤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繞道通往西廂的路，慕子夜的寢室則在那裏，他腳步頓止。

他怎會走到這裏來？蕭聿殤突然怔了怔。

不否認將來有一天她出落的傾城傾國，卻不是蕭聿殤所會喜歡的。她心裏有恨，她的眼睛告訴他，有朝一天她定會要報仇雪恨。

最初，他也是被她這點所吸引，那股不達目的不休的狠勁，倒是像足了當年的他。

慕子夜，你還是沒有完全長大，你不知為了復仇可以放棄一切的人，哪裏還有真心可言！

“不是，本王不過隨意走走。”蕭聿殤轉了方向正欲離開，又見老周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若有事，但說無妨。”

老周想了下還是如實稟告，指着花園方向，“有客，恭候殿下多時了。”

蕭聿殤眼神一動見天地細雨紛飛，他抿緊唇角，抬眸冷瞥老周，老周見此情形，似是為難的緩緩低下頭。

片刻，老周隨他同去，見殿下腳步比往常要快，雨天濕滑幾次因為傷腿緣故，身子重心不穩差點栽倒，他心疼的說不出話。

瞧見花園裏雨中等候的人，蕭聿殤一路急促的步子卻漸漸變慢，老周停住腳步不再跟着走近。那是殿下心病的癥結，這些年過去了，始終未能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