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客人說他等着去屠神
貨架已經基本清空，衛魚把小店從裏到外打掃得纖塵不染，希望下一位店主能愛惜它。他回到櫃枱后坐下，燒上一壺水，燒水的幾分鐘裏，正好將《從平凡到瘋狂》的最後幾頁讀完——完美的結束。
身後的架子上還有最後幾樣東西，是衛魚為自己準備的。他一如既往慢條斯理地撕開杯麵的塑料外膜，剛用小刀切開火腿腸和滷蛋包裝，便利店的門被人推開，外面的寒冷被一併帶進來。
“抱歉，不營業了。”衛魚頭也不抬說道。
“這個點不營業？哦……”來人才注意到店裏的情形，“倒閉了？”
衛魚面無表情，眼裏流露一絲不悅。停業，是停業，不是倒閉，懂么？可他忍住沒講。對方是個中年男人，頭髮和陳舊的大衣上鋪着一層雪屑，眼窩深陷，臉上的皺紋和眼窩一樣深。年歲的風雪，大概是比外面寒冬的風雪更深重的。
他以為對方會就此離開，沒想到卻在他對面坐下，擠出一絲笑：“小老闆，再做一單生意吧。”
衛魚莫名其妙，眼神飄向空蕩蕩的店裏：“沒東西可賣了。”
中年男人指着他手裏的東西：“不是還有么？小老闆，外面暴雪，店都關門了，我餓得不行。”
“泡麵四塊五，腸一塊五，蛋一塊，一共七塊。”衛魚有一瞬的遲疑，終於還是答應道。用最後一單生意作為結束，也挺合適。
想必兩位老人家也會很欣慰吧？
“好好好。”中年男人露出喜色，從兜里摸出七個硬幣，排在櫃面上，“謝謝小老闆。”
撕開泡麵蓋，放入料包，加火腿腸和滷蛋，沖入開水，合上蓋子，隨手把《從平凡到瘋狂》壓在上面。
幸好，房間裏還留了些麵包之類，否則，海城這場暴雪預計還得兩天，他離開之前都不會停，整個城市都停擺了，作為一個以賣食品為主的便利店的老闆，他恐怕會把自己餓死，那就諷刺了。
三分鐘后。
中年男人果然是餓壞了，狼吞虎咽，最終滿足地一抹嘴巴，深深出一口氣，站起身來，笑着說一句“謝謝小老闆”，起身裹緊大衣，推開門，回去風雪裏。
衛魚抬手看一眼表，下午三點一刻。
差不多，該走了。
他拾起櫃面上的硬幣，一枚一枚放進口袋。
變化在他拾起最後一枚硬幣時發生！
“時空便利店系統，擇主開始！目標檢測、確認，開始第一階段融合！融合完成……”冰冷的聲音出現，像房間裏有人說話，又像是在腦海中響起。
那枚硬幣突然跳躍起來，化為兩道白光，一道向他眉心射來，另一道飛向便利店的門，隨即消失。
“宿主信息——
衛魚，男，普通人類。
華國海城市下城老街區海棠花路餵魚便利店老闆。
便利店歇業重整中，即將重新開業！
無盡時空的生命，都在期盼着你的成功，骨骼清奇天賦異稟的你，命中注定將承擔起這份偉大的職責：為了時空的大和平、生命的大和諧！
努力吧，衛魚！”
如果剛才的聲音，還可能是誰的惡作劇，那麼，當他詭異地“看”到自己腦海里“顯示”出的一行行文字時，他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一種：驚悚！
太恐怖了！
這是……什麼鬼？
下一秒，他拔腿沖向門口，推開門，外面是撲面的風雪和鋪滿潔白的老街，哪裏還有人的影子……不！鋪滿雪的地面上，甚至連腳印都沒有！
……
衛魚怔在門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迅速回身關上店門。他的心裏充滿震撼，卻還是習慣性先把櫃面清理乾淨，這才坐下來，先喝了半杯熱水，穩定心神，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腦海中意念微動：“系統……？”
唰！
散發著瑩潤微光的大幕，出現在他腦海里。
“時空便利店系統綁定宿主：衛魚。
性別：男。
年齡：22歲。
身份：華國海城市下城老街區海棠花路餵魚便利店老闆。
技能：無。
身體：1級未滿。
已開啟緯度：一緯。
掌握進貨渠道：無。
固定銷售目標：無。
……”
在林林種種的大量信息下面，顯示着六個字：是否進入系統？
衛魚遲疑了片刻，才心中暗念：進入系統！
唰！
腦海中的光幕變化，首先彈出一個提示窗口：宿主正式開啟時空便利店系統，時空便利店一旦開業，在宿主正常死亡之前，不得關閉、不得轉讓，並且需要完成系統指定任務及達到考核標準，如有違背，懲罰為——死亡！
衛魚心口猛地一突。
這突如其來的系統，究竟是福，是禍？
提示窗口隱去，光幕開始變化。
“第一個任務——
第一位客人將在三分鐘之後進店，宿主需盡量滿足客人的需求，系統將按照客人的滿意程度發放獎勵或執行懲罰。
滿意程度分為非常滿意、滿意、一般、不滿意、非常不滿意五個等級。”
衛魚又是一愣。
還有滿意評級？好像移動客服……
可是他明白，自己沒有抗爭的餘地。
他本是一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到七歲時，被一對老夫妻領養，就是衛爺爺和衛奶奶。老兩口將他當成親孫子，靠經營這個老街區的小便利店，將他養大，供他讀書。三年前，衛爺爺去世，前不久，衛奶奶也去了，衛奶奶臨終前跟他說，並不強求他一定要“繼承祖業”，等她走後，衛魚可以關門停業，繼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衛魚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做一間小便利店的老闆，確實不是他的志趣所在。原本，在兩天之後，他就將離開海城，飛赴南方的榮城，他和大學同學的創業項目正在關鍵時刻，如果不是給衛奶奶送終，他也不會回來。
可是現在，計劃似乎……
咣咣咣！
衛魚沉浸在思緒中時，三分鐘已過，便利店的門被人砸得巨響。
“第一位客人！”
他猛地跳起來。
“開門！快開門！什麼破店？”外面傳來粗獷的嚷叫。
不妙！
衛魚連忙去開門。
第一位客人還沒能進門，恐怕心裏已經“很不滿意”了吧？
按照系統的規定，貌似是要懲罰的。
衛魚打開了門。
第一位客人進來了。
衛魚眼睛瞪大，差點沒一屁股跌坐在地。
這位客人好像……不，不是好像，是一定、肯定、確定……不是人！
他穿着黑色的披風，裏面是猩紅色的全身皮甲，身軀高大，要低着頭才能走進店門，身上濕淋淋的，不是水，而是一層層粘稠的紅色、黑色混雜的液體，散發出強烈的血腥味，他的肩頭甚至還掛着一塊鮮活的碎肉……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這傢伙臉膛黝黑，口中齜出兩枚獠牙，額頭正中有一支前突的螺紋獨角，背後還長着一對蝙蝠一樣的黑紅色翅膀。
這絕對不是cosplay！
客人晃了晃手裏只剩半截的似是骨質的棒狀武器，粗聲粗氣道：“老闆，快給本魔王換一把上等兵器，還有一大堆天神等着我去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