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下人間，一人千面
所謂的“光影界”，是漂浮在現世與幻世當中的泡沫。
泡沫這個詞語總讓人聯想到煙花或是流星，和它們一樣代表着“剎那的絢麗”。
但是光影界的出現總是需要一定的條件，消失也需要一定的條件。
而不管是出現的條件，或是消失的條件，都異常苛刻，在普通人眼中看來，基本上都是不可能達成的。
當然，能夠創造出開始與結束條件的人，自然與普通人不同。
在他們的眼中，光影界對他們來說就是無法無天的世界，現實世界所存在的法律條款，道德標準在光影界，統統不適用。
在強者的眼中，它是為他們準備的盛大舞台；在嗜血者眼中，它是為他們準備的屠宰場。
在弱者的眼中，它是另外一個人生慘淡的世界；在膽怯者眼中，它是萬丈深淵。
不過凡事無絕對，強者在這裏有過失敗，弱者亦能找到生存方式。
對光影界的介紹好像有點沉重，但是這些還是希望你們記住。
嗯，記不得也沒關係，還記得剛才說過的吧？
“他們，與普通人不同。”
……
通過再普通不過的橋，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高中，這裏所有學生和老師加在一起不過三千人，但是每天早上他們一起通過這作為“必經之路”的步行橋上時，還是有點擁擠的。
楚清染真正意義上每天的生活就是在走出家門，通過這座橋，最終到達高中教室的路上開始的。
家中的早餐基本上只有幾種單手就能數清的粥，以及用另外一隻手能計算的主食。
沒錯，楚家覺得粥不算主食，能填飽肚子的才算。
路上見慣了騎了自行車經過自己的面熟的同學，楚清染依舊將自己的臉藏在兜帽中，他覺得這樣才不會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曾經的自己是“遠近聞名”的壞學生，雖然沒什麼打架的劣跡，但是考試不及格算是家常便飯，甚至一學期要被請三次家長。
北州的初中沒有所謂的家長會，請三次家長已經是北州老師請家長次數的極致。
學期初的摸底考試，期中考試，期末考試，三門及以上不及格就要請家長。
或許楚清染的不學無術還要怪楚清染的父親。
老師每次請來的家長，基本上都是楚父。
而基本上所有老師，在見到楚父之後都不敢大聲說話。
因為楚父看起來實在是太像混道的人了。
楚父身高有一米九，體格很健壯，尤其是顯得異常有力的胳膊，就算沒有紋身，對於老師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心裏壓迫。
偏偏楚父每次被請來都會笑臉相迎，異常溫柔地詢問老師們，楚清染究竟犯了什麼錯，然後在辦公室中語重心長地教育楚清染。
所以教師群體中出現了對楚父評價的“兩極分化”。
“楚父性格真的不錯，很好相處。”
“他肯定是笑面虎，在背後記着你們這些老師的名字呢！”
但對於楚清染來說，楚父在老師面前每次語重心長的教育，實際上都會讓楚清染從心底里發笑。
這是他們父子倆之間的遊戲。
揭示一下吧，父子兩個在楚清染考試的前一天所作的一切。
“兒砸，這試卷拿出來可真不容易。”
“少來，你不是早就在學校的印刷室中留了後門，記錄下了掃描的所有圖片嗎？”
楚清染接過幾張試卷，掃了一眼，說道：“這題不還是和之前一樣嗎？這些老師是不是連題都不會出了，考來考去總是這些？”
“算了算了，趕緊來搖骰子。”
楚父異常興奮地拿出了三個骰子，交給了楚清染。
楚清染則是相當隨意地拋出，楚父則連忙接中飛在空中的骰子。
“這次是二五六，也就是說你這次不及格的科目就是數學，化學和生物了！”
“好吧。”
每天都玩這種尋常人家玩不起的遊戲，加上楚清染的有意藏拙，中考自然在當地位列第一，甚至引發了短暫的轟動。
然後，楚家就搬走了。
裝完就跑，是楚家的祖訓。
說是祖訓，那也應該是楚父定下的規矩。
“我兒子比我厲害得多，將來楚家肯定是一方大族，你和我說過的話必定都是楚家的祖訓了，以後好好記住嗷。”
楚父開着車，對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楚清染如是說道。
至於楚清染這邊，則是露出了非常開心的笑容：“那要不就這樣吧，我就在高中扮演一個沉默寡言的學渣吧。”
“可以可以，你長相不差，非必要不說話，順便加個父母雙亡的設定，你就是妥妥的男神啊！”
楚父向楚清染豎起大拇指。
“那為了完善這個設定，就要麻煩你給我單獨找個出租屋了。”
忽然變得懶懶散散的楚清染如此說道。
楚父點了點頭：“這是頭等大事，反正上家有個新工作，不能留在我們將要搬到的城市，而且給的報酬不少，那就麻煩你再演三年了，等到你上了大學，想怎麼演就怎麼演，或者變回自己也成，我就不當導演了。”
“對了，老楚，你知道我小時候沒演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
楚清染開口，語氣變得異常滄桑。
“不知道啊老弟，那麼久的事，我早就忘了。”
……
楚家的行李非常少，這應該歸功於上一任的房東，出租房中的東西非常齊全，基本不需楚家另外購買，所以他們帶的，就只有衣服和另外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新的房東也非常熱情，畢竟楚清染直接交了三年的房租。
交涉全程由楚清染負責，楚父真的偽裝成了搬家工人，只是默默地幫楚清染把為數不多的行李搬運到出租房中。
最後楚父僅僅是拿了一個行李箱就離開了，二人沒說什麼話，因為表演已經在面見房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專業的演員在表演過程中不能有任何瑕疵，他們所塑造的角色就是“平行時空的他們自己”，因此所有角色類型都能信手拈來。
所以不到半天，楚清染就在房東的心中留下了一個“冷淡少年”的印象，甚至讀懂了楚家父子商量好的“無需言明的背景”。
房東在了解了楚清染這個人后，瞬間就腦補了一出“因為父母雙亡所以拒絕一切溫柔”的感人大戲，也因此下定決心要溫暖楚清染。
然而兩年半過去了，楚清染依舊沒有對房東敞開心扉，房東也早就失去了當初的“雄心壯志”。
不管是同班同學，老師，房東，將楚清染扮演出來的模樣刻印在了心中，認為這就是楚清染本來的樣子。
但顯然，並不是這樣。
或許連楚清染都不知道自己作為“副業”的表演，究竟在多少人心中留下了不同的印象吧。
不過，讓所扮演的角色深入人心，這是對演員的鼓勵。
“世界，不過是一個舞台；我，是千面的演員。”
楚清染決定將這句話放在楚家祖訓的第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