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私有財產
……
羅濟世派的心腹使徒,跨洋數萬里到了神羅大陸上!
去到神羅城,求見得教皇,當先遞交了來自遙遠的神秘東方的超級帝國——大炎帝國——的皇帝的親筆信。
信是夏文寫的。
奈何教皇不通夏文。
幸好,那使徒卻是通夏文的,代向教皇做了翻譯。
所謂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劉玄在信中,表達了對雅威大神的好感,以及對教皇的尊重!把他奉為神羅大陸上的核心。還想請教皇來東方給加冕。
教皇聽得內容,十分高興。
去東方加冕,那是當然不可能的。
但是……
教皇的心頭,十分的得意,暗道:[來自數萬里之外的神秘東方的超級帝國的皇帝,都信我雅威大神、敬重於我!哼哼,這神羅大陸上,卻有異端,煽動無知民眾,反抗於我,真是令人討厭!]
羅濟世在神州傳道,受了多明尼克會、也離科文會的控告,他們控告到了教皇面前,說他背叛雅威大神、背離景教教義了。
雅威大神便問那使徒:你做什麼辯解?
那使徒對於敵人的控告不以為意,自信滿滿的一一解釋,並把炎帝拿出來做依據,炎帝之所以如此信我教、尊敬教皇,都是我老師羅濟世的功勞啊!可見他的傳道是成功的!
教皇聽信了他的話。
那使徒又轉了炎帝的意思,炎帝一統了神州諸國,想請教皇派人告知神羅大陸上的各國,神州大炎帝國願意與諸國建立良好的邦交。
教皇接到這樣的“任務”,不禁飄飄然。
他領會到了一個抬高自己的權威的路徑!
——出口轉內銷啊!
借大炎帝國的勢,來抬高自己的聲望!
看,遙遠的東方的神州大陸上的皇帝都敬重我,你們還有什麼理由不敬重呢?
·你們都要信雅威大神!
·我是雅威大神的唯一代言!
·東方神州大陸的炎帝都信我!
此時,東方神州大陸,在神羅大陸上還是矇著一重重的迷霧,民眾對此並不十分了解。
所有的了解,似是而非,在那傳說中,神州帝國是個超級帝國,皇帝集權、地域廣闊、實力強大、文明先進、遍地黃金……
還是夠資格被拿來扯虎皮、拉大旗、唱大戲的!
教皇欣然的接下了這個“任務”。
此時,把神羅大陸上的多國牽扯其中的、景教內的新舊兩派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幾年了,諸國之間,和談達成了協議,建立了邦交,互相派駐使臣。新派與舊派之間,也互相妥協,表面上互相承認對方、尊重對方,實際上,仍舊互相的齷齪着!
教皇利用起舊派勢力,大張旗鼓的宣傳自己的功績:在我的領導下,我景教事業大發展,遙遠的神秘東方神州大陸上的炎國皇帝,都信我雅威大神啦,還要請我去給他加冕呢!
劉玄被當工具人,教皇刷了一波人氣。
教皇當然偏向舊派國家,把炎帝的友好邦交的意思轉遞了。
彼此之間互有使臣派駐啊,新派國家雖然沒有得到通知,但也聽到了消息。
神州大陸上,諸國之間,矛盾重重!
翻開史書,彼此之間,新仇舊恨不絕。
地緣之下,相鄰的更是存在着世仇!
神州大陸又大一統了!
這令他們感到震驚!
一統大陸,神羅大陸上,哪個國家沒有這樣的野心?
一山難容二虎,都有這樣的野心,彼此征戰也就少不了了。
神州大炎帝國遞來了橄欖枝,諸國都看重起來。
神州大炎帝國是一個極大的國家!他要是投向了哪一方勢力,那一方便會得一大助力!
這是其他勢力都不願意看到的!
因此,為了自己——獲得大助力、打壓敵人——搞鬼,不讓對方得到大助力,諸國都對此上心起來,籌劃組建使團,派往神州大炎帝國去建交!
普硒萂琺盈五大海權國家,搞遠洋貿易,其中與神州貿易,佔據極大的份額,蘊含著巨大的利益!
神州(炎國)出口商品中,有三大件:絲綢、瓷器、茶葉。每一樣運到神羅大陸來,都是緊俏商品!
這三樣商品中,絲綢雖然極受歡迎,各國王室貴族都以穿絲綢為驕傲;瓷器雖然也極受歡迎,王室、貴族同樣以用神州瓷器為榮耀;他們的推崇,也在社會上營造了一股崇洋媚外的風氣。這股風氣,早已瀰漫神羅大陸(以及目速曼大陸)千百年了。
但是,絲綢、瓷器,都不是貿易中佔比最大的。
貿易中佔比最大的,是茶葉!
茶葉進入神羅大陸,一百年不到,不能與絲綢、瓷器相比。
但是,卻後來居上,超越了絲綢、瓷器!
各國商船在與炎國的貿易中,茶葉佔比6~8成不等。
茶葉在神羅大陸,被稱之為神秘東方的神奇樹葉,不僅是具有獨特風味的飲料,更被賦予了治病保健功能。
茶葉與絲綢、瓷器相比,也具有獨特屬性,它是快速消耗品。
五大海權國中,又以盈、琺實力最強,拉幫結夥,內鬥不絕。
[如果能拿到炎國商品的海外壟斷權……]盈琺都在做着這樣的夢,[那麼,不僅能賺取到壟斷暴利,還能大大的打擊到對手啊!]
劉玄的一封信、一個願望,猶如一塊石頭,向本就不和平的神羅大陸投了過去,更刺激得彼此之間的惡念升騰了。
對於這些,劉玄當然不能知道。
但是,對於這種反應,他卻是有所揣摩的。
……
神州,大炎帝國。
炎都。
周成把皇帝意欲成立格物院的消息說了出去。
並把皇帝對“格物”的註解、對格物院的希冀說了出去!
消息從周成——高潔、曹琳、梁集、王熙,傳播了出去,最先得知的,當然是京官階層。
他們聽說了,都十分的震驚!
皇帝對格物的註解,可是逆了千百年來的陳法啊!
皇帝搞格物院,致力於奇技淫巧,這也是逆了千百年來的主流啊!
這對儒門的衝擊,是十分巨大的!
對天下士人的衝擊,也是十分巨大的!
自炎帝劉玄親政以來,這樣的衝擊,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首先,炎帝以狂風掃落葉之勢,整治宗親勛貴,這是觸犯儒門親親之誼的價值觀的!
再者,力主大興工商!這又是違背自古以來的儒門重農抑商的主張的!
如今,炎帝又新解格物,要重視“奇技淫巧”了!
一波又一波,一輪又一輪的“挑釁”儒門傳統價值觀,學術界受到衝擊,自然要反抗。
而反抗的領袖,不是曹黨、也不是清流。
這兩派,是朝廷上的實權派!
他們看重的皇帝的心意。
所謂“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只有契合皇帝的心意,手裏的實權才能維持啊,不然的話,不合聖意,皇帝將你罷免,豈不玩完?
反抗的領袖,是義理派的彭秩老先生。
然而,彭秩那老頭,人老成精,也是個精明的,嘴上進諫皇帝,行動上被皇帝收買了——皇帝器重他,囑咐他重新修定禮儀律法,這是名垂後世的大事業!——他的朋友、兒子、弟子們也參與到了這項事業中。
他們被皇帝收買了,反過來教育、勸解、引導反對的聲音,要他們開悟起來,不要冥頑不靈。
談過吞下吳楚蜀之後,三國的官僚一部分來到了炎都,編入翰林院,參與編修史書:吳書、楚書、蜀書。(翰林院還主持編修晉史、齊書、晉書、秦書。)
他們其中,有本來的變革派,也有保守派。
天下已經一統,他們也身在了大炎官場。
變革派是支持炎國的新政的!
認為比他們的變革主張,更上了一層樓!
變革主張的本質,是在不做大蛋糕的基礎上,進行利益的重新分配!會割部分富民的肉,但是,更會割一般平民的肉,就是底層的佃戶貧民也逃不了!——官專鹽務,以鹽為工具之下,無人能逃!
炎帝對他們籌措財政,以對抗蠻夷的積極方面,給予了肯定!對他們的激化了內部矛盾,也指出了不足、危險!
炎國新政,做大蛋糕,才是正道!
變革派認為自己得到了炎帝的肯定——哪怕是部分的肯定。
他們對炎國的新政,十分感興趣!
為了上位——他們雖然身在官場,但是,並非實權派,實權派都是炎地官僚。——更積極研究,想從中提出什麼主張,以得重用!
另一方面的保守派,未遭炎國吞併時,他們嘴上雄赳赳氣昂昂,要為國盡忠、死而後已!
然而,事到臨頭,他們的皇帝自己帶頭歸炎了。
然後……
他們感嘆一聲:時也命也。
一個個的,活得好好的。
還以要對歷史負責為由,仍舊身在官場,其中的典型就是名氣大大的李文斗。
李文斗名聲在外,詩詞文章做的極好,在吳蜀炎都有很多的“粉絲”。
彭秩反水之後。
他理所當然似的,就頂替了他的地位,成為保守派的魁首。其影響力,比彭秩更大。不僅炎地的支持他,吳地、楚地、蜀地等都有支持的。
皇帝重視格物,新解格物、欲立格物院,興奇技淫巧!
這令士林心頭焦慮!
格物院的掌院為正二品,品階同尚書!
地位極高!
皇帝重視這個,這是一個預兆啊!
將來科舉,會不會被影響到?
對於士人而言,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讀了一輩子的經義,萬一皇帝忽然要加考[“格物”、“奇技淫巧”]方面的東西,這叫他們怎麼辦?
加考還不是最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看形勢,皇帝對經義似頗有不滿啊!——格物的新解,不就是打了經義的臉?
萬一皇帝再來一個大衝擊——科舉不考經義了!那該怎麼辦?他們讀了一輩子的經義書,豈不是都白讀了?
這是他們所害怕的!
因為害怕,所以抗拒!
至於皇帝對格物的新解,有沒有道理;格物院的作用,是不是利國利民,倒在其次。
數日之間,勸諫的奏本雪花般飛入內閣。
具都是勸諫皇帝不要搞格物院的!
或大講經義上的格物道理,指出皇帝你對格物的理解錯了啊!——這是學術上的批評!
或大講歷史,引經據典,指出自古以來,都是認為興弄奇技淫巧是亡國之道!——這是以史為鑒,用歷史來做武器批評了!
這些人都經過科舉鍛煉,寫起文章來一套一套的。
這些奏本到了內閣,內閣也是無語。
劉玄知道了,便把此事丟給周成去處理。
嘴炮仗嘛!
誰怕誰?
清流也是久經鍛煉的!
周成獨擋一面,摩拳擦掌,點了清流中嘴炮厲害的,尤其拉了張瑜來幫腔。
他依從皇帝的意思,友善的約了李文斗等人,進宮來文萃殿偏殿坐談。
談話一開場,周成便道:[今次談話,都將記錄,之後會遞交陛下。陛下有言:諸位都可以暢所欲言,無需有所顧忌。唯獨有一條:所發高見,務必以為國為民為主旨,言之有物、言之有據,不能憑空捏造、惡意攻訐。]
談話開始。
雙方之間開始了辯駁。
各抒己見。
都是引經據典,拿聖賢之言、歷史經驗來背書!
就格物新解來說,經典、聖賢之言,並無根據來背書。
這方面,李文斗方佔據上風。
但是,聖賢之行,卻可以拿來背書!
從有巢氏、燧人氏、神農氏開始扯,周成、張瑜等輪番開炮,這些聖賢,可都是搞技巧之事的!
扯啊扯,一直扯到現在!
張瑜的脾氣是耿直、強硬的,他認定了當今皇帝是千古未有的英明聖君,對非議聖上的,痛惡至極!
他的嘴是有些臭的,望向李文斗的目光中,帶着憤怒!——這麼優秀的陛下,千古未有啊,你們居然還非議陛下的新政,真是不知所謂!什麼玩意!
從古扯到今。
“李文斗,你的詩詞我是讀過的,”張瑜道,“讀的時候,我就感覺出來了,你的文才,坦率的說,在當今文壇,我看是無人能比的。”望向周成,“你以為呢?”
周成點點頭,坦誠道:“平心而論,的確如此。但也僅是如此。”
“呵呵,”冷笑兩聲,張瑜向李文斗開炮了,“可是,你的文才雖好,卻和那個劉榮陽一樣——你們是好朋友吧?——人品不好,虛偽!”
張瑜拿他們的詩詞說事了。他們是清貴雅人,雖然嘴上也叫着為民請命,但是詩詞之中,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脫離於百姓。
這在為民請命、並頭硬不怕死真去乾的張瑜是不一樣的。在張瑜的眼裏,的確瞧不上李文斗之輩。
拿他們的詩詞批了一通。
又扯到了李文斗身上穿的絲綢衣服上,[你這身衣服,也是從事技巧的勞動生產出來的,你穿着他們生產的衣服,卻又瞧不起他們、瞧不起技巧,就如吃奶賣娘一樣,虛偽無恥至極!你算什麼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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