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纏繞愁柔腸百轉 縈繞心牽引何意

()清風拂過臉龐，耳畔青絲微逸，她身邊微微斜動着，垂肩絲柔順地滑落肩膀落入肩前，她托手抬眸仰望澄碧天空。此情此景不暇以為她是為美景所迷醉，忘而返神，回眸向之，方才訝然醒悟，發現她愁眉不展，容顏揉着憂傷，雙目獃滯着，是朝景而無賞景之心。

小楓挽着洗好的衣物走入門檻，見容容倚窗望着外面，獨自安靜着，顧便徑直走向床上，細心地摺疊着衣裳，屋內安靜地連門外風微微掃動着院子裏的綠葉的聲音也是清脆悅耳，小楓拿起最後一件衣服時，邊疊着邊感覺奇怪地回頭望了望那個平時一到這時辰便蠢蠢欲動，嘰嘰喳喳的她，此刻卻是不動着倚着身子，靜寂無聲着，斜目粗掃她的側頰，鬢髮微微逸動，散絲中見她昂首目凝天際景，小楓回頭俯首放下手中最後一件衣裳，又輕輕地安撫着那摺疊整齊的衣物，目光盯着眼下，眸中卻絲毫沒有映景，離神奇怪的她，感受着心中的那一絲怪異。

“聽嫂子說，你把你的自由通道給埋了，真是難得啊！”她拿起摺疊好的衣物起身，側轉向衣櫥走去，眼眸一閃她后，努力安撫着內心浮起的不安，思緒正斂時不禁想起了翠娘今天說的有關她的怪異舉動，她走到櫥子，邊打開着櫥門邊裝着漫不經心地啟齒奇怪着，她特地放緩着動作，準備聞聲她的解釋，可卻遲未聽到她的回復之語，她不時惴惴地移眉掃了她一眼，見她毫無動靜，她心倏地一驚，眉梢微顰，經不住內心的驅使她又移眸仔細打量了她，頓然恍神，眼前的她之所以感覺奇怪，是因為今天的她並不是一身整齊的男裝，而是罕見的邋遢裝束，她穿着薄衫，散放着烏絲，任由它肆意風動。回神間，惶恐她受涼的小楓匆匆地將衣物塞入櫥內，奪步便向墨竹屏，隨手接過一件月白外衣走向她。

“雖已入夏，穿這麼少經風也難保不會受涼。”小楓體貼地將衣裳披在她的身上，嘴裏擔心地責備語氣着，她邊佯怒地瞪着她，邊攬着被掩在衣裳中的烏絲，一切結束后卻沒有等來她那平時寵慣了的回眸撒嬌一笑，小楓越發地感覺奇怪，回想起來昨夜的失蹤到今日的異樣舉動，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隱隱有些擔心，“阿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嗯。”容容托着下巴，眸向那牆，那不久前移栽下的一排排小竿青竹，枝上日益豐滿的青葉，挺直立在風中的竹竿，風中搖擺的竹枝，任憑清風的戲謔，它依是堅強不屈，即使那小身板不夠粗壯。眼眸中綠意盎然，目光卻在閃了她那酷愛的竹君子，在那綠隙中，一心一意地盯着那不美觀的土牆，她望着眼中那道透明的牆，看着那一幕景，溫柔的他發現了啜泣的她，抹乾了她的淚，安慰了她。回味着那時的他的溫柔，她的嘴角不覺彎了起來，眼眸也笑眯了起來，目光也瑩瑩閃動着勾勒着心中傳遞出的開心，時過俄而，耳中那等待着的話語才進入那方才打開的大腦之門，傳輸着她的信息，信息艱難地繞轉入夾縫勉強傳達着，容容目不轉睛地望着牆，看着那記憶中的景，用着那抿唇含欣着的唇瓣回答着那已經遲到半晌的問題，“那通道沒用了，我以後再也不出門了。”

“為什麼？”聞聲遲來的回答，心中詫異回想當初那坑洞埋了挖挖了埋，反反覆復不知道多少次，她的鍥而不捨曾經讓家裏的所有人頭疼地被折服，現如今卻、、、、、、她攜着耳中未散的語音，不可思議地望向她，卻發現她那傻笑的呆容，小楓心情頓時被忐忑束縛，心中佔着不安，她輕吮着一絲氣息，壓着心底發現的所有不安，抿起笑容，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頭，試探問道，“不出門你不就憋壞了嗎？要知道這句話就算是賭氣的阿施也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是真的，我再也不想認識新朋友了。”一股風頑皮吹動着，青枝搖葉動，那綠意搖動起來，綠意中的細縫被打亂，目光被逼了回來，腦海中的畫面也被攪散了，容容驚而回眸，耳中卻正逢小楓的試詢，她聞聲緩緩移動着腦袋，眼皮皺緊，目光哀傷地掃一眼小楓后，抿着雙唇，回眸垂首，流目黯淡，悲傷醞釀在喉間，頃刻后停頓，哽音回答着。

“一下子能做出這麼大的勇氣真是難得啊？那理由是什麼呢？”小楓望着她的側龐，她臉上的悲傷盡攬入心底，並迅速地轉化成了濃濃地擔憂侵蝕着她的心，她眉梢不覺顰蹙，她壓着內心的迫切，她壓抑着，儘可能地表現地輕鬆，她不希望她隔壁擔憂的詢問瀰漫出凝重的氛圍再次往她此刻沉重的心情上壓，她努力着含着微笑，她故意裝着輕鬆，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擺着一臉不信任的模樣，語氣夾雜着戲弄意味，語音柔樂而輕緩着，而此刻她的心卻在被巨大的石頭壓着，壓抑地難以喘息，心中纏繞着團團疑惑，越纏越緊，無比難耐，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的臉上從未出現過這種神情，這樣下去，她不會消失吧？

“因為、、、、、、因為認識的朋友的不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容容聞聲心頭一顫，心口頓時感覺悶悶的，異常的難受，腦袋不禁低得更低了，不行啊，我根本就說服不了自己嘛！大叔，怎麼可以當陌生人嘛？為什麼知道大叔不要我了以後，心會這麼難受這麼痛？

“怎麼會？朋友當然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了，你不是總說友情天長地永的嗎，你應該相信自己才對啊，你不是最相信自己的嗎？”小楓耐着性子，強壓着困惑的心情，笑語勸說著，看着那噙淚的眼眸，臉上的笑臉頓時變得沉重了起來，被憂心壓皺的眼眸望着此刻變得更加沉重的她，她突然明白了，如果她還是以如此小心翼翼的方式去觸碰她，她只會在這個狹窄的圈子裏繞着，是不可能解決她心中的困擾，想着她閉眸深吮一口氣后，斂容正色望着她，謹慎啟齒問道，“怎麼什麼事讓你改變想法了？”

“大叔，大、大叔他說想要和我做陌生人，可是已經成了朋友，就表示已經有羈絆了，還怎麼可能還可以當陌生人嘛，我根本做不到，只要想想，心就會痛地喘不過氣來。”容容噙着淚，一臉委屈地扭向小楓，淚水已經潺潺地流了下來，肆意地在臉龐縱橫了起來，又見她伸手指向窗外，指向牆壁，傷心地哽咽地說道，“在牆外的僻巷裏他、、、、、、他還很體貼得安慰過我，他那溫、溫柔的笑容，我一直存在、存在心上，怎麼可能、一下子刪除嘛，我、陌生人、不、做、做（不）到，大叔、、、、、、他怎麼可以不要我？”

“大叔？慕華！你見過他了？這麼多天不回來就是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對你還做過什麼，他是不是還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小楓聞聲愕然，頓時蹲身，抓着她的雙臂，激動着，極度不安着，先前還對阿施百依百順，生恐被她討厭，而現在卻迫不及待地想明確與她分割往來，他的反差太大了？太反常了，他、、、、、、難道他、、、、、、不會、、、、、、不能、、、、、、絕不能將阿施置於與我一樣的境地，他不能這樣做，不能！想着那緊抓着容容手臂的雙手顫顫抖動着，她害怕地咬着牙，低頭閉眸抽緊着神經，呼吸着顫咽着空氣，吞着內心的緊張恐懼，睜眸抬望向她，眉梢不禁蹙緊，看着神情恍惚，眼神空洞又淚眼婆娑的她，不禁心疼地扯起袖子，小心擦拭着臉上的淚水，拭着那雙淚眸不斷湧出的傷心，心在揪疼着，為什麼阿施會對他如此上心，不是討厭他嗎？為什麼總是對牽腸掛肚魂牽夢縈？難道、、、、、、想着，她不禁抿唇搖着頭不敢相信得出的結論，思弦一彈，眉梢擰起，玩弄了她后，卻意外發現了阿施對她的真心，為防止她死纏爛打所以乾脆挑明，急於和她撇清關係，急於脫開身嗎？是這樣嗎？阿施早就說過他是有花花腸子的，所以他根本就是個隨意玩弄別人感情的混蛋！可是阿施既然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還要一頭鑽進去呢，你這傻丫頭？

“小楓也會離開我是嗎？一定會的，身邊的人一定也會像他一樣一個一個地離開我，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她越想越害怕，反手拉住了她的衣袖，雙手越抓越緊，目光中充斥着擔心與恐懼，心中一股莫明的寒流席捲而來，容容一震，雙手立即攀上她的衣襟，跪膝靠入她的懷中，哭喊着，“我不要，我不要小楓離開我，如果你沒了，我一定會更加受不了的，我討厭這種感覺，我不要孤零零的，我不要一個人，好黑好可怕啊！”

“怎麼會，傻瓜！小楓怎麼可能離開阿施呢？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小楓看着緊繃著恐懼的她，連忙緊緊抱住她，小心地安慰着，早點斷了也許，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在那一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致使她性情大變甚至身體裏多了一個可怕的她？

“會的，如果你發現我不是阿施，如果你知道我不是以前的那個阿施的話，你一定會離開我的，哥哥嫂子所有所有身邊的人都會不離我的。”容容淚眼婆娑地抬眸望着小楓，眼睛裏不斷滾落恐慌，眼神中充斥着不相信，劇烈的不安纏繞在話語中心，“怎麼辦？一個人怎麼辦？會被吃掉的，血淋淋的，沒人來救我，孤零零的，我好害怕，我不要一個人，我討厭一個人，不要、、、、、、我不要！”

“不會的，我不會丟下你的，我怎麼可能丟下阿施呢，傻瓜，你怎麼可能不是阿施？”小楓抱着懷中瑟瑟發抖的她，極力地撫慰着，低眸看着緊緊抓着自己的襟口，一刻都不敢鬆懈的她，心中擔憂而疑惑着，因為失憶而讓她不安，使得她驚恐失去嗎？老天你在這善良的身體裏到底灌注了什麼啊？

“不是，你不知道，現在的阿施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阿施，我該怎麼辦？如果你們都不在了，我該怎麼辦、、、、、、”容容恐懼地抬眸看着她的臉，瞳孔放大，雙目無神着，好像受了刺激般雙手驚地鬆開了，她緊握着雙手，低眸看着前方，全身微微顫抖着，腦海中隱約有一段映象在雪花中上演，模糊中隱約可以看着紅點，濺開花、、、、、、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現在的阿施不是以前的阿施了。”小楓望着眼前的她，劇烈不安着，雙眸被驚嚇得撐了開，措手不及時，雙手不時握起，轉瞬間，小楓冷靜地展顏笑着，伸手緊握住她那顫抖着的雙手，啟齒溫馨着，“可是怎麼辦，無論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我都沒辦法離開，怎麼也無法割捨掉這緊密相連的感情，反倒越來越緊，越來越深，我也不想去割捨，如果沒有了讓我頭疼的你，我會不知所措的，怎麼辦？我只能留在你身邊，就算你搗蛋惹禍無理取鬧，我也一刻也離不開你，所以你也千萬千萬別鬆開我的手，否則我會傷心死的。”

“真的嗎？”話語縈繞心間，束縛住了她內心的強烈掙扎，容容心中暖意連連，頓時平靜了下來，她緩緩地抬望向她，迷茫不知的雙眸注視着她，瑩動着的雙眸一刻也不曾離開她臉上真摯的笑，臉上矛盾地抽動着，想拉開安心的笑容去接受卻又怯懦地不敢去觸碰而繃緊。

“小楓永遠都不會對阿施撒謊的。”小楓堅定而又真摯地注視着她回答着，如果她將我與他放於同一立場的話，就表示她還未發現她自己對他的感情？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在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他從你心上的位置徹底抹掉，而且絕對不會允許他再出現在你的面前，決不會讓他有再傷害你的機會。

“不會離開，不會離開的、、、、、、”望着她的誠摯雙眸，容容輕抿着安心的笑，她的心沉靜了下來，她點着頭注視着她，隨而將頭輕輕地靠在她的懷中，雙手緊緊抱着她，嘴中呢嚅着，“太好了，小楓不離開我，太好了、、、、、、”

靜寂庭院，一抹陰柔流目，她嘴角嘲諷翹起，拂袖門扇，一陣颯颯寒風，門牆兩側，景栽寒顫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