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陸舟
急救室的燈一直亮着,阮童突然覺得冷。她抬頭看了看急診室外的掛鐘,已經凌晨一點。出門的時候因為走得急門還沒來得及關,不知道會不會有小偷進去,現在這個不算是最重要的,反正家已經不存在,東西偷了又怎樣。她只是覺得心底有一種恐慌,母親被推進手術台的樣子實在令人害怕,她的臉在醫院燈光下蒼白得彷彿死人。
一陣風不知從哪個角落吹來,阮童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帶手機。
她想要給陳振打電話。儘管知道這個時候去電陳振可能已經睡了,可能手機關機,可她現在太需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借了醫院的電話阮童開始撥號,手指卻停在了話機上。
她竟然不記得陳振的手機號碼。
腦中一片混亂。
努力的想怎麼也想不起來,不甘心的償試着撥了一串數字過去,那端是一個客氣而禮貌的中年男子聲音:“您好,請問找誰?”
阮童立即將電話掛斷。
急診室的門開了。
做過洗胃手術的童瑞芳被醫生推向了急救病房。
“醫生,我媽沒事吧?”阮童急切道。
“還需要觀察一個晚上,那些毒液有些已經清洗出來,還有一些被身體吸收了。不過幸虧搶救得及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有一些後遺症。”醫生的話令阮童放下心來,下一秒卻讓她再次把心揪起:“手術費和醫藥費你已經給過了,急救病房的住院費還請去繳納一下。”
醫生說完後進了一旁的值班室。
阮童怔在原地。
手上帶來的五千多塊錢她早就已經交給醫院了,竟然還要住院費。
獃獃的站在走廊上。
阮童的眼淚嘩的一下流了出來。
沒錯。
這一切太令她恐慌了。
儘管已經二十三歲,可這二十三年來她一直生活在父母的呵護里,尤其是父親對她百般疼愛,阮童從未曾意識到自己已經長大,只覺得還像小時候一樣,可以賴在父母身撒嬌。現在父親一下子跟別人走了,母親住了院,家裏的錢她根本不知道在哪,她在幼兒園上班,每月的工資也不過那麼一千多元,花費以後根本剩不了多少。
這一刻阮童開始徹底的痛恨起自己的大手大腳。
錢?找誰去借。
正懊惱着阮童看見了一個人。
身上藏着繃帶臉上掛着彩的陸舟正站在醫院的電梯口前,醫院的燈光有些冷,陸舟的臉在燈光下略微蒼白,眼睛卻出奇的閃亮,他正盯着電梯上的數字,這裏是八樓,電梯現在應該是在十七樓,陸舟的神情有些不耐。
阮童不知為何會向他開口:“喂。”
陸舟回過頭來,見到阮童他的眼神是淡漠的:“來看我笑話?”
“不是。”從母親服毒到現在這麼久,沒有一個人同她講過一句貼心的話,陸舟的半玩笑話令阮童一下子感覺拉近了與他的距離,她哭着道:“我母親服毒自殺了,我沒有住院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