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散沙一盤
廳內眾人先後出來瞧看,發現西廳房頂站着一名黑衣蒙面人,背負雙手打量着下方人眾。黑衣蒙面人身軀搖擺,猶如旋風,輕飄飄的立穩塵埃,與眾相對而視。
觀其身法,輕功堪稱頂絕。眾人齊言道:“好俊的輕功!”
月影姑娘道:“馮大哥,黑衣人輕功比你如何。”馮鏢主道:“她輕功在我之上,就是恩師輕功與之相比,亦遜色兩分。你看房頂幾乎無腳印,她靈敏自如,這位顯然精通踏雪無痕、燕子抄水的絕技。”月影姑娘贊道:“難怪無人發現其,輕功真是舉世無雙。”
水清姑娘道:“足下輕功之高是我生平罕見,不知來雲家莊有何貴幹。”她話音清脆,極是悅耳。
黑衣蒙面人打量數眼,笑道:“雲姑娘果然是嬌美無邊......”
忽聽許華陽道:“敢問姑娘,你剛剛所講,泛指的是哪位。”蒙面女子仰頭笑道:“自然許掌門你呀,難不成還是本姑娘不成。”許華陽正色道:“姑娘是痴人說夢,請以真面目示人,讓許某見識真尊。”蒙面女子笑道:“本姑娘才不要呢,你報復人家咋辦。”許華陽頓時語塞。
有人惱怒道:“何方的無名鼠輩,竟敢侮辱家師。”說話聲又嬌又嫩,動聽不已。
只見說話者是青衫女子,斜跨長劍,二十齣頭的年齡,生得細眉大眼,尖下頜,相貌算得艷麗。她是華山弟子劉靜秋,劍術不凡,武藝在華山派可排在前三。
蒙面女子道:“侮辱許掌門的明明是你。”劉靜秋怒道:“胡講,分明是你詆毀家師,不知羞。”蒙面女子笑道:“你說的是鼠輩,劉姑娘恰好屬鼠,還敢強詞奪理,呵呵。”劉靜秋氣得臉色紅脹,鬥嘴不過,跺腳不再言語。暗自道:“怪了!她如何知道人家的屬相?”
眾人看她言語調皮,聲音柔和悅耳,倒也不反感。華山派的弟子悄悄在後圍住,惱她方才出言對掌門人不遜,以防她逃脫。
內有范成安嚷道:“閣下出口污衊許掌門,到底是何居心?”
蒙面女子笑道:“呵呵呵!紫霞神功許掌門四年前就熟練,白朗欲響應雲莊主號召,同抗青宵門。他許華陽反將白朗訓罵一頓,逐其面壁一年,他躲藏密室,宣稱修鍊紫霞神功。分明是他許某人畏懼青宵門,居然對眾說白朗畏懼青宵,這還不算胡說八道麽。”
在場者聽聞大驚,儘管蒙面女的話不可全信,不少人也是抱懷疑態度,目光紛紛掃向許華陽。
許華陽惱得臉色煞白,怒道:“你無中生有。”蒙面女子笑道:“要不許掌門朝天發個誓。”許華陽正色道:“發誓又如何。”蒙面女子忙搖手道:“還是別了,萬一天老爺怪責,一道雷劈下,許掌門該挫骨揚灰了。”許華陽讓她幾句言語搶白,說得是啞口無言。
巨鯨幫主范成安喊道:“姑娘舌燦蓮花,肆意詆毀人。來都來了,何不顯露本尊,這算你光明磊落。”
蒙面女子冷笑道:“范幫主你三十八房小妾,對外宣稱是三房,可算光明磊落嘛。”
眾人驚訝的望向范成安,他面色紅脹,手顫顫巍巍指着蒙面女,一時為之語塞。
點蒼大弟子孫轍笑道:“范幫主讓人刮目相看,各派掌門妻妾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如你。”點蒼四弟子游亮笑道:“那當然,南海派掌門梁俊亭風流成性,卻不過是八房小妾。”
馮鏢主嘆道:“蒙面姑娘若所言非虛,這些名門正派之士可有違正派的稱呼啊。”月影姑娘道:“名正,心非正;心正,名非正。”
范成安叫道:“住口!你點蒼弟子休得污衊。”孫轍笑道:“要不范幫主你對天發個誓。”王文元冷笑道:“點蒼眾弟子可替你作證。”
蒙面女子笑道:“還是別為難范幫主啦,天雷萬一降落,殃及在場的正義之士可不妙。”
旁邊的劉靜秋惱道:“女賊狂逞口舌之利,詆蔑名門正派。你不用裝瘋賣傻,說出姓甚名誰。”
蒙面女子笑道:“你甭用語激,本姑娘亦會講出。我乃青宵門主麾下大護法座前竹使者,芳名鐵幽香。”
聽說‘青宵門’仨字,在場的幫派弟子紛紛後退數步。群豪義憤填膺,青宵門人好生狂妄,孤身一人來此耀武揚威。
劉靜秋惱道:“姓鐵的都是賤人。”
“放肆!”星雨、水清、月影、玉梅、婉玲齊聲嬌喝,瞬時圍住她。劉靜秋一句話,算是把鐵女俠包括了,眾女哪能答應。
嚇得劉靜秋急忙賠禮道:“幾位實在對不住,我一時口誤冒犯。鐵女俠威名遠揚,身為晚輩我倍加欽佩。”她邊說邊用手擦汗,雙腿直打顫。
許華陽忙道:“實在抱歉,小徒無意冒犯,她絕無輕視鐵女俠之意。許某教管不嚴,請諸位姑娘海涵。”
竹使者笑道:“你師徒道歉的速度都追過本姑娘的輕功啦,本姑娘徹底甘拜下風。”
惱羞成怒的劉靜秋拉出長劍,她怨恨竹使者,也不答話,揮劍就刺,連着兩劍分別刺往對方咽喉、心窩。竹使者左右搖擺,避開劉靜秋兩劍攻擊,揮拳打擊劉靜秋右肋。劉靜秋急忙撤劍抵擋,劍刃對外划。竹使者招式變動,出腿狠踢對方后心。
群豪怒恨青宵門,理應出手相助,可是劉靜秋言語惡譏,不為人所喜。多數人想,她能抵禦竹使者,自不用相助,倘若不敵對方,再出手相助不遲。還有不少人純粹看熱鬧,顧慮竹使者武藝,沒敢幫忙出手。
觀看的婉玲姑娘道:“這竹使者出招敏捷,配合她的輕功,可謂事半功倍的效果。”玉梅姑娘道:“單看招式,竹使者在當初的梅使者之上。劉靜秋的作為華山弟子,劍術不錯,巧靈多變,只是她性子急躁,影響她招式切換。”婉玲姑娘嬌嗔道:“她活該!言語粗俗,欠收拾。”玉梅姑娘道:“這位鐵姑娘就能替我們教訓她。”
水清姑娘邊看邊道:“師姐!你說她二人多少招分勝負。”星雨姑娘注視道:“興許超不過三十招,如果劉靜秋性情穩些,還能多戰個一二十招。”
月影姑娘道:“竹使者性格調皮,招式亦調皮。”馮鏢主點首道:“她這招式挺奇特,配合她的輕功,先立不敗之地,伺機扭轉局勢。”
見對方出招疾迅,劉靜秋連忙來個‘蘇秦背劍’,劍鋒直出,意圖削斷對手大腿。竹使者翻身躍起,施展雙腿連環踢,腿影連續閃爍。劉靜秋出手擋下兩腿,手中長劍來招‘一劍飄花’,竹使者雙腿朝上,倒掛翻轉,避開劍擊。
兩人斗至二十餘招,竹使者攔開劉靜秋長劍,一拳揍在其小腹上,疼得劉靜秋痛呼兩聲,身軀跌落塵埃,長劍撒了手。兩名華山弟子過來扶起,劉靜秋滿面羞紅,手捂着腹部,嘴中不停的喘粗氣兒。
竹使者笑道:“華山女劍客也不過如此。”
華山的掌門許華陽正色道:“竹使者真有手段,許某會你一會。”竹使者伸手掌示意道:“許掌門想打仗,本姑娘不退縮,我來此有書信呈給雲二莊主和董寬少俠。再說人家剛打過一場,許掌門就來討便宜,真不害臊。”許華陽頓時語塞。
雲二公子拔出長劍,喊着道:“青宵門狂徒,雲海鵬來會你。”夫人梁紅道:“二侄且慢,她交待有書信給你二叔和阿寬,定是事關你父安危。”
兄長失蹤半月無消息,雲二莊主非常挂念,喊着道:“書信呈來。”群豪欲動手教訓竹使者,聽說有書信來,各都罷手。
竹使者目光看遍周圍,然後道:“怎麼不見董少俠。”
一個洪亮的聲音道:“我在這!”
眾視之,董寬大踏步走來,金女俠和鐵女俠跟着出來。後堂內董寬盤膝療傷,金女俠、鐵女俠運功助他,傷勢恢復可觀。雖間隔前院較遠,畢竟三人功力深厚,心中掛懷,故而出來。
群豪走過來,問候道:“董兄安好。”董寬道:“感謝諸位挂念,在下傷勢恢復了六七分。”群豪皆道:“甚好!”眾又拜會二位女俠。
竹使者道:“董少俠傷勢可觀,門主讓我問候。”董寬道:“替我給你家門主道謝。”竹使者笑道:“好說,好說。”董寬道:“書信拿來,我看看凌掌門有何交待。”
拿出兩封信件,竹使者道:“董少俠、二莊主,你們接着。”說著話,兩封飄輕的信件擲來,足看出竹使者手法高明。董寬和雲廣平出手接住信件,閃目閱覽。
竹使者躬身施禮道:“晚輩見過鐵女俠、金女俠,久聞兩位威名。”同為女子,她心中佩服二俠。鐵女俠、金女俠還禮道:“姑娘不必客套。”
待董寬拆開書信,內容寫着:董弟弟別來無恙!門下狂輩暗施黑手,致使賢弟重傷摧體,姐姐甚為掛懷。逞凶者普叡,吾已懲罰,盼望賢弟早日康復。弟重情有義,鐵骨錚錚,端的世上少有男子漢。請賢弟隱居,避江湖紛爭,逍遙世外,樂得自在。然賢弟心慈良善,武林兇險多惡,望弟保重。
看罷信函,董寬想道:“凌掌門一片心意,在下無限感謝。江湖無紛爭,武林無殺戮,眾皆安好。你若能解散青宵門,解消爭殺,歸隱閑居,亦當樂得自在。”
拆開信函,二莊主舉目詳看,內中寫着:青宵門主拜上雲二莊主,雲家糾集烏合眾徒抗青宵,實乃螳臂當車。令兄已請入壇口,憂你挂念,暫無大礙。兩方拼殺,積怨至深,如化干戈,赴天目山,奉上令愛,送還令兄。如不從,前仇舊恨並算,閣下三思而後行。
二莊主忿恨道:“痴人說夢,豈有此理。”
活動膀臂的竹使者道:“奉門主令,信函送達,我告辭啦。”
孫轍怒道:“小賤人,這裏不是集市,你想來去自如,簡直痴心妄想。”王文元喊道:“擊殺惡女,為師報仇。”水道長冷笑着:“武林正派人物均在場,正是懲凶除惡,道爺第一個不放過你。”
在場的點蒼弟子、恆山弟子、華山弟子、巨鯨弟子等團團圍住竹使者,只待齊上把她亂刃分屍。孫轍跳上房頂,攔住西邊;范成安上房頂,阻住南邊;許華陽上房頂,擋在東邊;水道長躥在房頂,堵住北邊。
各鏢局子弟雖心懷惱恨,想殺敵雪恨。念及雲大莊主尚在魔手,諸人義氣深重,並沒阻攔。
竹使者冷笑道:“很好,你們儘管動手。”劉靜秋怒喝道:“任你手段再高,絕擋不住諸多人士,你自刎是唯一出路。”竹使者笑道:“你是讓本姑娘打傻了不成,好端端的誰自絕作甚。”劉靜秋惱道:“休逞口舌之爭。”王文元惡狠狠道:“你命休矣。”話音方落,劉靜秋跟王文元揮劍就攻。
一柄長劍格擋住劉靜秋、王文元兩柄劍,出手者是水清姑娘。
王文元不解道:“雲姑娘,大莊主身陷魔爪,你偏胳膊肘往外拐,莫不是怕了青宵門。”劉靜秋道:“除賊驅惡,理所當然。姑娘是懼怕青宵門,想對付名門正派嘛。”
玉梅姑娘冷笑道:“說得浩然正氣,究竟是誰懼怕青宵門,蒼天知道,厚土知道。”話語駁得王文元、劉靜秋啞然無語,兩個面紅耳赤。
水清姑娘道:“正因為大伯在敵手,才不能傷害竹使者。她身首異處,大伯凶多吉少,懇請兩位罷手。”
房頂的水道長冷聲道:“雲姑娘未免舍大取小,青宵門惡徒,人人得而誅之。殺此賊女,震懾青宵,方顯我輩浩然正氣。豈可因大莊主一人,私放惡徒遁去。”
雲二公子大怒道:“擄走的不是你家人,你自然是無所謂。”水道長正色道:“換做是貧道,不會因私廢公。”雲二公子冷笑道:“口是心非罷。”
范成安嚷道:“大局為重,誅殺惡賊,討伐青宵,替天行道。”
董寬道:“大局為重就要不顧人家性命么。”
孫轍喊道:“各路豪傑會盟,為的是剷除青宵惡徒,維護正義。此賊猖獗無比,如不除之,青宵門氣焰更盛。青宵門欠下多番血債,惡貫滿盈至極,惡徒不殺,不足泄憤。”
月影姑娘出言道:“話雖如此,雲大莊主安危怎能不管。”
許華陽道:“懲奸除惡,責無旁貸。”
華山、點蒼、巨鯨、恆山等弟子紛紛喊着:“懲奸除惡,責無旁貸。”
星雨姑娘冷笑道:“責無旁貸時候可不曾見到爾等。”話一出口,場面瞬時鴉雀無聲。
各路鏢局雖有不少親朋子弟遭青宵殺戮,然而多是仗義之輩,掛懷雲大莊主,動身攔住各門派弟子。
岑岩開口道:“各位是名門正派人士么。”
許華陽、水道長、范成安均道:“自然是。”孫轍喊道:“你腦袋漿糊不成,我輩當然是名門正派,武林俠義之士。”
岑岩朗聲道:“俠義之士說得真響亮,敢問眾位,俠何在?義何在?雲家大莊主乃有名義士,今身陷魔爪,安危難測。所謂名門正派,必當伸張正義,維護公理。致大莊主安危不顧,人命怎可視如草芥?似這般行事,名門正派同屑小惡徒有何區別,爾等的聲名何存。”
婉玲姑娘拍着巴掌,嬌笑道:“岑兄說得好!”她光滑的臉蛋露出酒窩,表情可愛極了。
金女俠道:“青宵門敢殺雲大莊主,我們不能殺竹使者。她如身首異處,大莊主必性命不保。坐視雲大莊主安危不顧,諸位可有違俠義之道。”
各門各派子弟大多初次會見金女俠,卻多聞其名。看她氣質威嚴,聲音清脆,都豎耳傾聽,無人妄動。
許華陽當先道:“絕不能坐視大莊主不管,名門正派不能有違俠義。”孫轍道:“金女俠句句在理,晚輩實屬荒唐。”言畢,兩個驅身跳下房頂。
范成安道:“開州一劍岑老弟、鳳凰無影金女俠兩位之言令范某醍醐灌頂呀,雲大莊主安危不能不理。恆山派的,你意如何啊。”水道長道:“貧道糊塗,考慮不周。”兩個先後躍下房頂。
竹使者笑道:“見利忘義源卓越,俠肝義膽自平庸。本姑娘最瞧不上武林末流鏢客,今起是由衷的欽佩,比那虛張聲勢的武林派系真誠得多。”說著,她向鏢局群豪拱手施禮。
她這話在場的鏢局人物倒無何,各大門派的弟子臉露怒容,瞪着眼看着竹使者,有的張口怒罵。
笑吟吟的竹使者扭動身軀,人影已踏上房頂,傾身搖晃,早是蹤跡不見。在場者瞧她來去無蹤的絕妙輕功,都下意識的喝彩。
鐵女俠讚歎道:“這丫頭年紀輕輕,輕功造詣令人望塵莫及。普天之下應是無人能比啦,卻不知是何方高人傳授。”金女俠道:“輕功不同武功,她自身天賦異稟有很大關係。”鐵女俠道:“上次的書信亦是她送來的。”金女俠道:“是了!”
跑來一名庄丁,口道:“稟二莊主,少林普善、普化兩位大師到了,隨行還有十名僧人。”雲二莊主道:“有請兩位少林高僧。”庄丁領令,出去迎接少林僧眾。
眾人聽是少林僧人來到,均知普善、普化兩位高僧慈悲為懷,武林中威望甚高,都趕至大廳相迎。
廳前,十二位僧人緩步走來,眾人上前迎接。
看那普善大師身材雄偉,兩道微白的長眉自然垂下,鼻正口方;普化大師中等個子,貌相威武。
雲二莊主、雲夫人躬身行禮道:“晚輩雲廣平、梁紅見過普善、普化二位大師。”普善、普化齊道:“阿彌陀佛,二莊主、雲夫人太客氣了。”二僧聲音很輕,話音卻清晰傳入眾人耳里。
眾人行禮問候道:“見過兩位高僧。”普善大師雙手合十,道:“眾位施主請了。”
水道長、許華陽、范成安等幫派掌門一番行禮,普善大師對他們是合十還禮。孫轍、王文元、嚴衡、游亮、杜偉明、劉靜秋等是晚輩,又是一番客套,普善大師仍然合十為禮。
鐵女俠和金女俠躬身行禮道:“鐵如欣、金晨語見過普善、普化大師。”普善大師雙手合十,說道:“幸會!幸會!久聞兩位女施主俠義威名,貧僧佩服之至。”鐵女俠、金女俠合十還禮道:“大師過譽啦。”
各大鏢局的人極少見過少林高僧,均來招呼問候,雲二莊主一一引見,普善大師甚是謙抑,對每個人都合十待禮。
介紹到董寬、石月影、韓星雨、冷玉梅、譚婉玲、雲水清,普善大師逐一合十為禮,讚揚道:“阿彌陀佛!幾位施主伸張正義,維護公理,江湖中俠名遠揚,實乃武林幸事。”董寬、月影姑娘等人道:“大師過獎!”
眾進大廳,普善、普化兩位高僧坐好,早有人備好茶點,兩位高僧喝了一杯茶。
天威鏢局二少吳俊虎當先道:“兩位高僧前來,可是為對抗青宵門?”普善大師道:“阿彌陀佛,吳施主所言不差。”吳俊虎道:“請恕晚輩耿直,前次雲家兩位伯父書信送往嵩山少林。貴寺是武林的泰山北斗,降魔除惡自是有責,因何避而不出,任由青宵門猖獗。”
眾人不曾想吳二少直言頂問,不少人感到驚訝。雲二莊主道:“吳賢侄不得無禮,大師是得道高僧,你怎可無禮冒犯。”大少吳少龍忙道:“二弟好生失禮,快與大師道歉。”
只見普善、普化兩位高僧口打唉聲,神情傷憂。普化大師嘆道:“不怪吳施主有此一問,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與師兄當時功力盡失,愛莫能助哇。”
在場者聞言大驚,聽他說“功力盡失”,更是驚訝不已。有些人認為普化所言非實,嘲笑他表裏不一。
金女俠道:“少林武功享譽江湖,兩位高僧武藝忽然盡失,必是奸小鼠輩作祟導致。兩位莫不是中過毒,從而致使武功消去。”
普善大師道:“阿彌陀佛!金女俠一語中的。準確來說是三位,當時還有玄朗道長。”
內中劉靜秋怒道:“可惡,武當派竟然做出無恥勾當。”馮鏢主喝道:“你能把話聽全么。”他雖非武當正式弟子,可一身本領源自武當,聽不得有人編排武當的不是。
望了眼徒弟,許華陽呵斥道:“休得胡言亂語。”劉靜秋臉色一紅,低首不語。
普善大師道:“貧僧入少林后潛心習武,本派七十二絕技領會十一絕。正是這武學,讓貧僧吃了大虧,連累了師弟與玄朗道長。十五年前,貧僧四十九歲,接手掌寺剛好一載。貧僧從青城山趕回的路中,遇到關西七霸在路口搶劫商客,貧僧欲出手搭救,恰逢一中年壯士出現,會戰關西七霸。貧僧與他同抗七霸,很快把七霸制住。未料七霸之首的葛定以暗器梅花針襲擊,那壯士奮不顧身,替貧僧擋下梅花針,他重傷昏迷,貧僧出手結果葛定,六霸驚逃。當時距離嵩山不遠,貧僧感懷他相救之恩,遂把壯士帶回寺中療傷。”說到此,普善大師搖首唉聲。
鐵女俠道:“大師帶回的是個歹人。”普化大師答道:“正是。”
普善大師接着道:“半月間,壯士傷勢痊癒,貧僧得知他叫藍原。這藍壯士懇請貧僧收他為徒,打算落髮出家。貧僧念他有慈悲心、仗義手,感恩他相救,當即收了徒,但未賜他法號。貧僧將大金剛掌傳授與他,不想他天賦非常好,學得很快,他七十二技掌握其五。誰想藍原名為拜師,實則貪圖本寺七十二絕技。藏經閣屢屢失竊,貧僧倍感詫異,連續一月的排查,終堵住行竊的藍原。他跪地祈求饒恕,當時武當的玄朗道長也在,貧僧從以寬處。貧僧與師弟讓其自廢武功,令他不得作惡,有道長從旁見證。誰知這藍原暗裏使了手段,貧僧與師弟及道長忽而暈倒,渾身酸麻無力。藍原欲行兇加害,寺中弟子奮力解救,使出羅漢大陣,貧僧三人勉強支撐抵抗,還是讓受傷的藍原逃跑。”說到這,普善大師神色傷感不已。
普化大師道:“道長和師兄我三人運功無效,只能勉強走路,跑步都要摔倒。無奈之下尋找各地郎中,始終看不出所以然。後來有弟子請來大理的大夫乾宇,才知所中之毒並非中土,乃天竺的五彩膏。此毒無色無味,中者酸麻無力,動彈不得,習武者輕則功力全失,重則性命不保,極其霸道。我三人功力較深,雖使性命保存,一身的武功化為烏有。”
董寬不解道:“可是晚輩能察覺到二位高僧功力仍在呀。”
普善大師道:“當時聽說這話,畢生武學成果無存,貧僧三人萬念俱灰。乾大夫說,如得解藥調理,半月內可恢復功力。如不得解藥,全憑天意了,功力可能終身無法恢復,又或者數載十數載自可恢復。善哉!說來也巧,貧僧與師弟功力今夕剛好恢復,可惜道長仍未恢復。青宵門為害江湖,貧僧與道長愛莫能助,深感愧疚。”
眾皆嘩然,不想兩位高僧還有這樣的遭遇,讓人唏噓不已。
董寬、月影、玉梅、星雨、水清、婉玲等均想:“總以為少林武當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致武林安危不顧,任憑青宵門胡作非為。現今來看,真是誤會了普善大師和玄朗道長,誤解了少林和武當。兩位高僧功力剛恢復,即來幫忙,確實是慈悲為懷的有道高僧。”
雲二莊主問道:“二位大師,可曾有藍原惡賊的消息?”
普善大師道:“在藍原受傷逃跑后,貧僧派出俗家弟子暗中打探,總無其消息。十二年前,西域出現了佛宗的新門派,貧僧頓覺好奇,着三名俗家弟子前往西域。數月後,三名俗家弟子回到寺中,貧僧才知佛宗在西域一帶廣收門徒,不分年紀,武學招式與本寺很相仿。掌門人是個眉毛藍色的僧人,年逾花甲,號稱藍眉武僧。三個俗家弟子帶回藍眉武僧的畫像,貧僧與師弟這才發現,藍眉僧即是當年的藍原。”
在場者大驚,不成想惡賊藍原尚在,還搖身變成西域佛宗的掌門。
董寬道:“晚輩曾讓西域五鬼之一的普叡暗算,他當時稱說來自什麼西域的佛宗。照這來看,他多半是藍眉僧藍原的弟子啦,得其武學真傳。”
金女俠補充道:“阿寬所中的拳法與少林七十二絕之一的大金剛掌極為相像,西域五鬼是藍眉武僧的弟子無疑啦。”
普善、普化兩位高僧驚聲道:“竟有這種事。”
水清姑娘疑惑道:“藍眉武僧的弟子如何肯給青宵門效力呢,讓人百思不解。”雲二公子道:“難道是青宵門重金收買了西域五鬼,甚至是佛宗。”水清姑娘道:“二哥,青宵門風格是或降或亡,絕不會出錢收買。”
鐵女俠道:“另立門戶,就要有區別不同別門別派之武學。按照普叡的武功看,藍原成立佛宗,應當是把學來的少林武藝盡數改良更變,衍化成佛宗的新武學。”
普善大師點首道:“阿彌陀佛!鐵女俠分析得有理。”
董寬道:“早年我浪跡江湖,聽關西商販說關西七霸武藝高強,兇狠手黑,非常貪財。關西七霸忽現中原,巧遇方丈大師,藍原恰好出現。晚輩猜測這一切都是藍原安排計劃,收買關西七霸,賺的就是成為少林弟子,伺機竊取七十二絕技。”
普善、普化兩位高僧一愣,口打唉聲道:“阿彌陀佛。”普善大師嘆聲道:“董少俠一說,貧僧醍醐灌頂,藍原本意正是如此了。”
眾人驚訝萬分,有的惱恨藍原卑鄙,有的為少林鳴不平。
月影姑娘道:“這藍原心思也太深了。”星雨姑娘道:“被劫的商客興許亦是藍原雇傭的。”婉玲姑娘忿道:“他心眼太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