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神也想死
不等塔爾塔洛斯發問，蓋亞女神繼續道，“自潘多拉出現開始，人間、神族、冥界接二連三發生了異動，她本來就是命運衍生的一枚棋子，與其有關者，皆要受到牽連，或好或壞，誰都不知道。”
“可我是創世神，地位還在主神之上，難道我也要懼怕這些？”塔爾塔洛斯不以為然。
“命運，本來就是超越神族力量的規則，在它的眼中，你我與平凡的人類有何區別？塔爾塔洛斯，這些東西等你的神力達到一定高度時，自然會領悟的到，現在，你只需要聽姐姐的話，自然可以輕鬆的躲過任何不可預測的危險。”
也許在蓋亞心中，塔爾塔洛斯從來都不曾長大，無論此時他擁有的力量多麼恐怖，在她眼中，還是自己最鍾愛的弟弟。
她總是自動忽略他的自保能力。
塔爾塔洛斯道，“姐姐，您撐起了巨大的羽翼，創造了這片祥和寧靜的空間，我們五位創世神無憂無慮的生活着，您知道嗎？除了您一直利用本體維持着人間的生息平衡外，我們四個每天的工作無外乎捉蟲撲蝶，在生命之樹上躥下跳的打鬧，這樣的生活過到了終於其他三個傢伙厭倦了，選擇進入無止盡的沉睡。”他握住扒亞的手，動情的說，“如果不是怕蓋亞姐姐一個人覺得寂寞，我也早就想把自己封印。”
蓋亞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她奇怪的問，“為什麼？難道睡覺比安靜舒適的生活更吸引人嗎？”
塔爾塔洛斯搖搖頭，不知道怎麼向蓋亞解釋。在大地女神的心中，從來都不會有負面情緒存在吧。靈魂們帶來了人間的生生不息，蓋亞每天都在其中領略到不同的滋味，她從來都不了解，混吃等死還根本就死不了的人的悲哀。“姐姐，您為這個空間取名為神墓，其實我們四個一直期待着，什麼時候，可以名副其實。”
蓋亞震驚的望着他，一時間彷彿眼前出現了幻覺。她最疼愛的弟弟妹妹們，居然因為太安逸的生活而期盼着死去。
“姐姐，原來即使是無所不能的神，也是會寂寞的，形隻影單的生活就像是可以侵入骨髓的毒藥，無所不在，一開始無法察覺，可一旦我們感受到那種絕望的情緒時，就已經病入膏肓，無法治癒。”他晶亮的紫眸望着蓋亞，讓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誠。“潘多拉就是能治癒這種絕望的解藥，從我第一眼看到她起，就有這個預感，而與她分離的日子，已經讓我更加確認自己的想法。”
塔爾塔洛斯決定將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真心話一次性說清楚，他剋制太久，情緒得以宣洩，連聲音都是微微顫抖的。“您是我們兄妹四神最尊敬姐姐，從來都是，其他三個傢伙，寧可用無夢的長眠來排解心中的沉悶，也不敢在您前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悲傷。如果是在從前，我也會和他們一樣，不過，現在不同了，姐姐，潘多拉出現了，她是唯一能救贖我的女神，只要有她在，生活變又恢復了七彩的顏色。我知道自己一定要得到她，必須將她留在我身邊，因為我生存的渴望已久被她激起，如果再失去了，我想，我便真的支持不下去了。”
蓋亞女神震驚的瞪着美麗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與眼前陌生而倔強的弟弟對視。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因為塔爾塔洛斯從來不屑謊言。
蓋亞站起來，伸出手臂想要擁抱塔爾塔洛斯僵硬的身體，卻在他倔強的眼神中，無言的癱軟了手臂。
“即使你明知道潘多拉會死掉，也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嗎？”蓋亞輕輕的問。
塔爾塔洛斯毫不猶豫的點頭。
“即使潘多拉心中永遠愛的人是冥王哈迪斯，你也一樣堅持自己的想法？”
塔爾塔洛斯倒是沒來得及想的這麼多，他思考三秒，迅速做出決斷，“我一定可以取代小炳的地位。”
“萬一不行呢？愛情是最神奇的東西，它並不是靠力量可以奪到的，你不是有所體會了嗎？”蓋亞仍舊不死心，她心裏反覆叨念着，為什麼你看中的人偏偏是這個潘多拉。
“姐姐，行不行總是要試試才知道。如果潘多拉的怪病治不好，那其實也很簡單，有句老話，生不同眠，死亦同穴，有她陪着我，不論變成何種形態，我都是安心的。”
塔爾塔洛斯的眉眼都在微笑，彷彿陪潘多拉赴死是多麼簡單幸福的事。
蓋亞終於明白了他的決心，揮揮手道，“既然這樣，你去吧。”
塔爾塔洛斯微笑着優雅告別，走上前，輕輕在蓋亞臉側淺吻，“謝謝你，姐姐。”
這一吻，讓蓋亞有了想哭的衝動。塔爾塔洛斯從創始伊始便陪在她身邊，即使在五位創世神當中，他陪伴自己的日子也是最久的。如今，他要走了，為了一個可以讓他生命不再覺得寂寞的女孩，要離開她了。如果潘多拉真的死去，以弟弟的個性，恐怕真的要傻傻追隨吧。
她真的可以眼睜睜的看着最心愛的塔爾塔洛斯消失在眼前，並永遠不再相見嗎？蓋亞心痛欲裂，她終於擺脫了左右為難的心緒，大聲道，“見到潘多拉后，把她帶到我這裏來，讓我再試一試。”
潘多拉倚靠在哈迪斯懷中，被暖暖的日光照耀着，昏昏欲睡，這一次卻是與生病的身體無關，純屬是太舒服，懶洋洋的在打盹。
“這裏的陽光比人間的更溫暖呢。”忍不住伸了個小小的懶腰，潘多拉像只蜷縮的波斯貓，往哈迪斯懷中鑽了鑽，調整個更舒適的位置。
早已經習慣了黑暗與陰冷的冥王並不苟同她的想法，他用黑色的大斗篷把自己包裹成粽子狀，一點都不享受陽光的愛撫。
“普魯托，話說你在沒接管冥界之前，也是生活在陽光下的吧，怎麼就這麼排斥曬太陽呢？難道你怕晒黑了破壞形象？”潘多拉爬起來，掀開擋着哈迪斯俊臉的黑布。
“不，只是不喜歡。”他沒有阻止，為潘多拉攏好長發，示意她靠着自己，不要浪費多餘的體力。
“普魯托，我們會不會遇到塔爾塔洛斯啊，你以前不是說，只要進入生命之樹的範圍，他便可以很輕易的感知到任何存在嗎？”
那個覬覦冥王妻子的傢伙嗎？還真是棘手的問題，如果再遇見了，怕是要動手打敗他，才可以順利的見到蓋亞。這次哈迪斯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可能發生，所以他連壓箱子底的寶貝都帶出來了，以防萬一。
不過他並不想和潘多拉說，讓她白白跟着擔心。
“也許我們運氣好，不會再見到他的，你不要害怕。”
一個懶洋洋的嬉皮聲音突兀接口，“小炳，你真是邪惡，難道你聽不出，小東西想要表達的是思念，她日日期望着與我重逢呢。”
真是不能亂叨咕，說神，神就到。塔爾塔洛斯撤去隱身的偽裝，半蹲在戰車邊緣的欄杆上，笑嘻嘻的對潘多拉揮揮手。
潘多拉對他倒真沒什麼特別厭惡的情緒，上一次在生命之樹內，塔爾塔洛斯雖然強行擄走了她，卻是一直對她悉心照顧。他甚至割破血管，讓她喝他的神血，後來每次想起這個畫面，潘多拉對塔爾塔洛斯都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