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明家大院
“是又如何？”千葉回頭道。
發覺失態，阿鹿收斂情緒，換上淡然神色：“不如何，且行便是。”
見他如此，千葉嘴上不言語，心中起了提防之心。
馬車拖沓，原定三天的路程硬是拖到四天。
於第四日傍晚，一行人才至清風嶺下。
清風嶺一草一木皆為奇門之局，眾人只得沿山道棄馬步行。
千葉與花辛未研修過奇門，只會簡單測算，領路頗感吃力。
兩人觸發幾處機關之後，阿鹿從旁悠閑道：“若是你肯教我一招，我可引你們安全上山。”
阿鹿來歷不明，性格詭異，千葉不願信他，但時間緊迫，若馬大頭真被煉化，可就晚了。
再者，阿鹿也打不過他二人，姑且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兩人承諾，等清風嶺之事解決便教他。
阿鹿武藝平平，引路卻是個好手。
跟在他身後，眾人一路暢通無阻，仿若這裏不是清風嶺，而是自己家中一般。
“姑姑，這裏的人怎麼都在天上飛呀？他們是神仙嗎？”越接進清風嶺，大壯眼中看見的虛體便越多，並且都朝着山頂飄行。
阿鹿猛地回頭：“這孩子有通明眼？”
“啥是通明眼呀？”大壯不解。
千葉將大壯扯到身後，對阿鹿道：“不關你事，帶好你的路。”
阿鹿又瞟了大壯一眼，才收回視線，繼續帶路。
選對正確的途徑，一行人很快到了山頂。
山頂及其平坦，一座富麗堂皇的大院坐落其上。
比起千葉的山神殿，明家大院廣闊有餘而豪奢不足。
見外人上山，守門的明家子弟着裝統一，手持兵刃喝停道：“來者何人？迷路者，若自行退去，概不追究；擅闖者，休怪刀劍無眼！”
阿鹿弔兒郎當地搔撓雞窩似的頭髮，從中摸出一枚印章似的東西，拋給守門子弟。
守門子弟接過一看，恭敬道：“多有得罪，您請。”
放行卻只放阿鹿一人。
“莫攔，他們跟我一起的，是來找......嗯......不是找人就是找魂，不必阻攔。”
守門人應是，開了門。
進門后，千葉開口：“你是明家人？”
“我是誰，也不干你事，你且找你要找的就是。”說著，阿鹿把印章塞回雞窩腦袋裏。
這阿鹿定與明家有淵源，千葉試探問道：“這孩子父親的魂魄被明家攝來，你可知去何處能尋得？”
“八方死魂招來，須先過重陽門，陰煞氣重者及有足夠功德護身者方可通過。過門的先被送至家主處挑選，再層層下發；未過門的，直接由子弟超度，送至冥府。”
馬大頭身負功德，卻不知是否足夠挺過重陽門。
“重陽門在何處？”
“這邊。”
秦蓁蓁跟隨在後，從大壯說天上有“神仙”開始，她就出了冷汗，現在聽着“魂魄”、“陰煞”、“冥府”之言語，渾身更是冒起雞皮疙瘩，於是抓上花辛衣袖問道：“花公子，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裏？”
“不會吧不會吧，連明家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你不是受邀才來的嘛？”噬魔菇窩在花辛肩頭，懶洋洋地揶揄道。
“噗！”阿鹿聞言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秦蓁蓁微怒，在場除了她這個地道的普通人類之外，都能看見、聽見噬魔菇的存在。
“沒，沒什麼！”阿鹿強忍着笑意道。
“你若覺得古怪，可先自行去找好友相聚。”花辛抬手抽出衣袖，給了秦蓁蓁台階。
好不容易跟上花辛，秦蓁蓁自是不願就此算了，更何況，若此時離去，大壯說過，外面也有東西，還是跟着大家更安全。
思及此，秦蓁蓁便對花辛搖了搖頭：“無妨，岐黃之術我也略懂一二，若能幫上你們，就再好不過了。”
阿鹿帶着眾人在院子裏七拐八拐，繞到後院空地，便見空地上架着一扇三丈高的石雕牌坊。
牌坊散發著柔光，照到人身上，異常溫暖。
其下立有一桌，身着明家家服的年輕人執筆坐於桌前，記錄著通過重陽門的魂魄名冊。
還有幾名穿着家服的，立於牌坊兩側，組織魂隊有序地過門。
阿鹿在前，從雞窩頭裏摸索出一條黑色緞帶纏於腰間，毫不客氣地拿起名單，問：“你爹叫什麼？”
手中名冊被奪，年輕人剛想發作，抬眼便掃見阿鹿腰間黑帶，怒氣瞬間消散，轉換上一副恭敬模樣，低頭立於阿鹿身側。
大壯湊上去答：“我爹叫馬大頭。”
此名字赫然在冊。
阿鹿隨手把本子往桌上一攤，指給年輕人問：“他送往何處了？”
“約摸一刻鐘前，送去給家主了。”年輕人恭敬回話。
“家主何在？”
“此時尚在弄絮閣。”
“居然還是這副死德行。”阿鹿言語中並無厭煩，只有幾分無奈。
弄絮閣位於內院西南角，與後院有一段距離。
路上，一行人各懷心思。
隊尾，秦蓁蓁戰戰兢兢，時不時回頭觀察一眼身後，並藉著膽怯，擠在花辛身邊。
大壯與花辛並排，以為馬上就能見到父親了，要不是花辛拉着，開心地恨不得跑起來。
阿鹿於隊首領頭，悠然自得，如同逛自家院子一般。
其後，千葉見識了阿鹿在明家大院的行為，越發好奇他的身份。
隊中的花辛，一方面要照看後面兩個拖油瓶，一方面要跟上前面，保持不掉隊，宛若一個盡職盡責的老媽子。
至大院西北角，弄絮閣躍然眼前，高聳入雲。稱之為“閣”不如稱之為“塔”更合適。
此時夜漸深，一輪新月如鉤，懸於其上。
月下閣頂，泛起一陣朦朧，不知是隨風而起的紗衣絲帛，還是憑空凝結的一片薄霧，亦或是香爐中溢出的一縷縷青煙。
隨着一陣馨香，一抹婀娜的身影從閣內搖曳至雕欄旁，纖腰楚楚，體態輕盈，教人不住擔心，唯恐一陣清風來，吹落了佳人。
月光映襯下，看不清樓上女子相貌衣着，只聽女子口中飄出一陣嬌柔妖媚，又空靈幽怨的小曲兒：“相思盡，愁緒易驚誰？暖醒春蘇風弄絮，閑聽流水漫尋梅。何以慰寒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