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波又起
千葉本不欲過多涉事凡俗，可既收了噬魔菇，總不能放任它不管，便攜它返回臨溪村。
臨溪村上方，冒出滾滾濃煙，位置約摸離馬大頭住處不遠。
見此，兩人人縱馬疾馳。
入村，戶庭皆空，唯余室中魔氣。
兩人直奔小茅屋，越近，溫度越高，空氣中焦味也越重。
至小茅屋前空地，村民早將此處圍堵嚴實，少長咸集，團團圍住屋前篝火。
篝火只在屋前，小茅屋除了本身破敗之外，並無缺損，噬魔菇懸着的心才落下一些。
馬匹嘶鳴聲驚擾了正在“觀賞”篝火的村民。
村長見千葉返回，不願得罪，率先默然離開。
村民們跟着村長，沉默着經過千葉一行，不抬眼看他們。
“快去看看馬恩公怎麼樣了！那些村民下手沒輕沒重，我不在恩公身上，恩公怕是不妙！”
花辛載着噬魔菇下馬，闖進小茅屋......
“怎麼會！”
小茅屋中竟不見馬大頭蹤影！
噬魔菇方寸大亂：“快去村尾枯井看看，上一次恩公因大壯得罪村長，就是被仍在哪兒的！”
花辛聽從，正要去找枯井，卻見大壯朝着屋子跑來，後面還跟着個氣喘吁吁的美婦人。
“田小寶，你別瞎跑，你聽話，跟娘回家！”美婦人追趕着大壯吆喝。
大壯頭繞過篝火，與美婦人僵持不下：“我不叫田小寶，我爹姓馬，我叫馬大壯！我不跟你走，剛才我在窗口看見我爹過來了，我要找我爹！你們這群壞蛋又合著伙欺負我爹！”
“好好，大壯，你聽話，你跟娘回家，馬大頭那個窩囊廢跑了，不要你了，我們回家，一起去找你親爹好不好？”美婦人的聲音有些哽咽，眼角還噙着些淚水，目光有意無意的偷瞄篝火。
大壯甩開美婦人，躲到千葉身後：“姑姑，我想找我爹，你別讓我娘抓我走成嗎？”
“你爹不在家，你說看到他了，他往何處去了？”千葉將他擋在身後問。
“啊？不應該啊，我看見我爹就追出來了，我倆應該是前後腳到的呀。”
言語間，火勢越來越大，眼見火焰隨風舔舐上屋頂茅草，就要殃及到屋旁幾人。
將大壯向後一推，千葉抽出腰間長鞭，甩向篝火架子。
燒焦的木架應聲而碎，夾帶着火苗的炭屑被揚散於空中。
火屑傷人不弱於烈焰，千葉鞭法不足以抵擋，反倒陷入危機。
此時，花辛抄起門邊鋤頭，使出“凌虛步”，並着一招“斗轉星移”，一塊不漏地打散火屑，身形快得如同離弦之箭。
焰熄，一塊兒大得離譜的焦炭骨碌碌滾到美婦人腳邊。
待美婦人看清這焦炭的真面木后，“啊——”得一聲嚇暈倒下。
“娘！”大壯到底孝順，見美婦人暈倒，跑過去攙扶。
大壯心繫母親安危，並未注意焦炭：“娘，你怎麼了？你快想醒醒，別嚇我啊！”
美婦人轉醒，將大壯攬入懷中，蒙上他的眼睛，向後退爬，抽泣道：“大......大壯乖......跟娘......跟娘回家吧。”
大壯年幼，掙不開美婦人，聽她哭，也跟着哭：“嗚嗚——我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我爹！嗚嗚——”
煙霧散盡，千葉、花辛與噬魔菇都看清了那“焦炭”——竟是馬大頭！
“恩公！”噬魔菇跳上前。
馬大頭已經面目全非，可噬魔菇不會認錯！這具“焦炭”上還有它專門留下的菌粉痕迹。
思及大壯在場，花辛忙抽了床上草席，裹住人形焦炭。
千葉一時難以接受，一方面可憐馬大頭是個可憐人，一方面心中升起挫敗感，自通靈以來，這是頭一回沒護住自己想護的人！
千葉一步躍至美婦人面前，提起她衣領，質問着：“他究竟有什麼錯！”
“啊！”美婦人驚呼，鬆開了大壯，待聽清千葉問的是什麼后，嘴角無助地抽動，想說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抽泣。
手上又加了幾分力氣，千葉冰冷道：“說！他究竟犯了什麼錯！”
美婦人吃痛，懼於千葉威勢，才邊哭邊說：“村......村長說......村中......村中有魔物，是......是大頭......惹來的......才要......燒了他除魔......”
大壯從地上起來，沒聽清兩人對話，只當千葉要毆打母親，上去抱住千葉抓着美婦人的手，阻止道：“姑姑，你別欺負我娘。”
大壯臉上還掛着淚水，千葉不忍，一把推開美婦人：“你不是說你看見你爹了？你爹人呢？”
千葉鬆手，大壯才鬆手，用衣袖抹了把鼻涕道：“我一路跟着我爹過來的，我爹本來就在我前面，我親眼看着的。可是一到這兒，我爹一下就沒影了。姑姑，你一直在這兒嗎？你看見我爹去哪兒了嗎。”
“你爹他就在......”
“娘娘莫說！”噬魔菇阻止道，“大壯這孩子孝順，若知道他爹沒了，孩子怕是承受不住啊！”
“你道是讓他知道了他爹沒了更難過，還是讓他知道他爹不要他跑了更難過？”
噬魔菇無話可說......
“你爹他就在......”千葉以為自己足夠理智，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你爹他......”
大壯正盯着千葉一臉期待，目光卻被千葉身後被草革裹着的東西所吸引。
大壯眼神逐漸由疑惑變為悲憤。
不等千葉說出措辭，避開千葉跑到“焦炭”旁邊，對着空氣一陣揮拳：“你們走！你們別碰我爹！”
趕走了空氣，悲傷逐漸蓋過憤怒，大壯撲到草革之上，嚎啕大哭。
邊哭，大壯邊掀開草革一角。
“焦炭”把他嚇得又哭又叫，後退了幾步。
悲懼交加中，大壯強忍着又將草革蓋好，后被一口抽噎卡住，哭暈了過去。
知道大壯看得見噬魔菇靈體，眼睛異於常人。可千葉沒想到他連陰差都能看見！
兩名陰差被大壯驅趕至一旁，不敢與人為難，遠遠地拋出索勾纏上“焦炭”脖子，扯回，勾上卻什麼都沒有。
“唉！又白跑一趟！”
“誰說不是呢，這風氣可不好，上面怎麼也不派人來整治整治呢！”
陰差辦公，時間久了，總能遇上一兩個眼睛好的。見大壯暈倒，也不放在心上，倆陰差旁若無人地嘮着閑話。
拋索陰差慢悠悠地纏收鎖鏈，嘴中用戲腔吟唱着：“正可謂是——華~妖藏~~~師魔降~~~陰差愁了——見明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