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上)惹不起
之後,謝汐兒又去侯府小佛堂,裏面有姑母的牌位。
上香叩拜,她在裏面呆了好一會才出來,待子時,寧世遠才回來。
腳步輕輕進入,他卻看到謝汐兒還沒睡,正倚在床欄邊,瞧着搖曳的燭光。
“怎不睡?”
一語落下,寧世遠又明白了,明日皇上封后,她親弟弟娶妻,長姐如母,心緒怕是難平。
他快步上前,坐在床邊揚手攬住她,“只允許一次,以後不可以這樣。”
說著,他右手緩緩滑下,覆在她的腹部。
謝汐兒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必須早睡,可今晚不同。
“阿凜,我們苦盡甘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扭頭,望着近在眼前的熟悉臉龐,她緩緩笑了。
“這樣的日子,真好。”
寧世遠撫着她的青絲,慢慢捋順,“你頭髮變長變柔了。”
即便之前也不錯,但現在更加好了。
懷孕後有兩種情況,一種掉發,另一種煥然新生,長的頭髮又密又長。
謝汐兒這才摸着頭髮,“好像是,太長了要剪掉一些,否則洗頭麻煩。”
東齊女子不可隨意剪頭髮,若是沒出嫁的女子,更不行了。
但出嫁后,剪頭髮必須經過夫君同意,還要在合理情況。
否則,會被誤以為斷髮斷情,和離兩不相干。
寧世遠低頭,抵住她的額頭,“到時候,我給你剪。”
這一夜,東齊內外十分平靜,宮內忙碌不已,謝汐兒只睡了一個半時辰,趙青蘿也是。
一大早,兩人就起身了,趙青蘿早早坐車到侯府,等妹妹出來。
而厲風,早被遺忘腦後,因為身份不同,他不能光天化日在侯府門前。
作為北燕帝王,又是人人傳揚的暴君,當他觀禮新皇封后,多少朝臣疑惑,也有百姓驚訝惶恐。
辰時正,鞭炮陣陣,從城門開始綿延一路,伴着喜慶嗩吶聲,更有糖和各種喜包拋灑。
之前這麼熱鬧的,還是寧遠侯娶妻,多少個月了,又能撿錢了!
齊京街頭人頭攢動,各個喜慶洋洋。
檀大公子檀澤,是檀家長輩定下的送嫁之人,他一身藏青衣袍,騎着黑馬走在前頭。
花轎中,檀歌盛世紅妝,脖頸掛着金鎖,雙手捏着紅蘋果。
緊捏的手,表示她的緊張不安。
雖在雲州,可她不常出閨門,也不怎麼來京城。
可現在,京城以後就是她的家了,以往她參加幾次宮宴,從沒想到有一天,入主鳳鸞宮,即將成為執掌鳳印的女人。
檀家上下熱鬧非凡,父母以她為榮,所有姐妹羨慕,多少雲州閨秀眼饞。
她已經最風光的女人,但哥哥和她說,皇上走到如今這步,十分不容易,期望她入主後宮,好好管制後宮,為帝王分憂。
哥哥雖然沒有明說,可她聽了出來,既是管制後宮,那今後,後宮不止她一個人。
他是帝王,理應三宮六妃,每兩年進行一次選秀。
對此,她沒有太多難過,除了略略傷心外,更多的是理解。
他是帝王,有很多不容易,而他那次宮宴,替她出頭,說她是未來煜王妃。
僅此,就夠了。
多年來,除了哥哥,沒有哪個男人為她如此。
漸漸的,檀歌腦海再次浮現清雋的男人臉龐,他擋在她身前,保護她的樣子,仍舊曆歷在目。
兩人許久沒見,之前相見,他還是煜王,現在就是皇上了。
檀歌唇角微微勾起,不管曾經以後,至少現在,她嫁給了自己喜歡的男人。
名門閨秀,外表光鮮亮麗,很多家族聯姻,嫁給素未謀面之人。
她能如此,已是極大幸運。
一路鞭炮轟鳴,最終化為寂靜,隨着禮官高亮的一聲,她知道要進宮門了。
“檀歌。”
忽的,輕柔女子聲傳來,檀歌很熟悉。
“汐兒,你在外面?”
“對,我就在花轎旁,還有關靈秀,她也來了。”
話音剛落,另一道低聲傳來,“你是我在雲州的好朋友,你嫁人,我當然要來了。可惜,不能堵門。”
堵門便是堵新郎,若是一般男子,肯定要各種刁難,拿到更多喜包。
可那人是皇上,按照皇家規矩來,沒有堵門一說。
關靈秀雖可惜,但很快就變成高興,為好朋友開心。
此刻,她並不知道沈關兩家在議親,在沈飛羽抵達雲州時,她就出來了,來京城找謝汐兒。
以她的身份,無法進入皇宮,必須跟着謝汐兒。
兩個好朋友都在花轎旁,隨她一起入宮,檀歌喜不自勝,愛情友情親情,她很幸福。
封后,必從皇宮正東門進,這是對皇后的尊重,進了此門,就要有皇后的莊重,母儀天下的風範。
謝汐兒停下,看着花轎停下,又瞧着掌事嬤嬤攙扶檀歌下來,上了另一處轎攆。
帝后拜堂,和尋常人不同,需在高台祭拜天地,再去祖宗祠堂。
謝汐兒不能跟着,只能遠遠瞧着,又見禮官唱禮,除了厲風和趙青蘿,東齊百官全部下跪。
她看着宇文煜,一手挽住檀歌,記憶中的男孩,終於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
她緩緩笑了,視線偏轉間看到趙青蘿,兩人相視一笑。
一旁的厲風見了,忍不住低聲道,“你這幾日的笑容,是七年裏,笑的最深,次數也最多。”
趙青蘿心情極好,面紗下的唇角勾起,輕聲道,“我弟弟成婚了,弟媳又這麼好,我當然高興。”
“弟弟妹妹都成婚了,你該學習,等回去,和本君把事辦了。”
“我已經是宰相了,不需要做皇后。”
一個在後宮,一個在外庭朝堂,她的性格,當然選擇後者。
厲風眉頭皺起,還想說什麼,卻見百官起身,禮成結束。
“我去鳳鸞宮。”
撂下一句,趙青蘿朝着謝汐兒走,兩姐妹一起從偏道過去。
厲風遙遙望着,直到北燕護國將軍請禮。
“國君,已在東齊多日,何時回去?”
參與東齊動蕩,他們北燕朝臣都以為國君要趁虛而入,可現在看來,真的僅僅參與罷了。
現在丞相又和寧遠侯夫人親近,他們猜不透賣的什麼關子。
也不敢去問,畢竟在趙丞相手裏,他們吃了太多虧,已經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