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挫敗
因為觀眾多，連葉師父都在看，武痴林似乎有點意氣風發。如果對手是葉問，他巴不得這些人都死開。可是對手是葉問的徒弟，他就有心展現一下。讓葉師父看看，他錯過怎樣一個武學奇才。
好吧，就算不是武學奇才，也是一個好武成痴的。只有他才能傳承葉師父的衣缽，不是這個練武不到一個月，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人。
“你徒弟，才練武不到一個月，你就忍心看他被人家打？打傷了明天就不能給準兒上課了。”“沒關係，放假一天好了。何況他不一定會輸呢，”“武痴林好歹也練了很多年。”“放心，看着就是了。”
一旁，張永成讓兒子給葉問看過自己的畫。就和葉問討論兩人比武的事情。
張永成不放心，要葉問去中止兩人比試，可是葉問半點沒放在心上。只有葉准很開心“好阿，好阿，明天可以放假，爹，我們去街上玩好不好。”
“你這小沒良心的，你老師對你那麼好，你就想着明天可以放假，當心老師明天給你加功課。”葉問輕拍了葉准屁股，葉准急忙捂住嘴巴，然後才小心地說道：“爹，你別跟老師說好不好。”
說完還小心地看了程俊材一眼，怕他聽到。
“請。”此刻，程俊材屏氣凝神，排除一切干擾，只當那些圍觀者不存在。專註比武，什麼也沒聽到，專註看着對手。
“當心。”武痴林大吼一聲，疾步向前。
程俊材擺出二字鉗羊馬，拿出了一個多月來苦練的功夫，專註對敵。先是快速地隔開武痴林的兩拳，然後就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武痴林抱着肚子連退兩步。讓一旁觀眾的周光耀差點笑出來，剛剛有多神氣，現在就有多狼狽。
“哇，葉師父好厲害阿。這武痴林練武這麼久，還比不過葉師父剛收一個月的徒弟阿。”“武痴林，你行不行阿，這招不是被你吹得很厲害，結果一拳就被人放倒。”“武痴林，你晚上沒吃飯吧。對手是葉師父的徒弟，你怕什麼，打贏了葉師父也不會教訓你。”
牆頭一干觀眾，看到武痴林輕易被打倒，頓時議論紛紛。大聲喝倒彩。
“啰唆，一時失手而已，他這招是打人中路很厲害的日字沖槌，我這招也很厲害，以打為消、連消代打的。”武痴林漲的滿臉通紅，大聲辯解，要周圍人閉嘴，他剛剛只是一時失手。
接着，武痴林擺好架式，又沖了上來。只是這回比剛剛更狼狽，沖沒兩步，就踉蹌倒退三步。
被程俊材一拳打的踉蹌倒退三步，當場退回原點，還多退了一步。
“我說，你打人就打人，沒事轉圈做什麼？”連續兩招，一拳擊退武痴林佔了上風的程俊材，半是調侃半試開玩笑道。
武痴林的動作，其實還算敏捷。論敏捷還在他之上，只是有一點他很不明白。你要打我，直接衝過來就是了。
結果他先轉了一圈，才揮拳打來。
剛剛他就發現了這毛病，不過因為緊張，所以沒有下手。現在發現武痴林招數不改，他就直接下手了。
這下可狠了，他直接一個箭步向前，一個日字沖槌，打在他側腹。
這是尋橋！
小念頭是詠春入門，都是站樁，站着練。尋橋是更進一步得攻法，讓人動起來。
尋橋是一套包含腿法在內的招數，詠春不是只有拳頭，也有腿功，只是不會像跆拳道一樣，高抬腿。都是以下三路為目標。
學會尋橋，程俊材才算是能與人打鬥了，不然他就只能站樁。胡亂走動，沒有配套的步伐與技術，威力只會減弱。
因為進了半步，這拳可不好受，武痴林花了比剛才更長時間才緩過勁。緩過氣來，才能回答：“廖師父說，這樣轉圈，既可以化解敵人攻擊，還可以讓拳頭更有威力，連消代打，連打代消嘛。”
“可是，你連敵人在哪都看不到，消什麼、打什麼？”“不行，我剛剛沒施展完全，我們再來一次。”
“好，好，就你這招，再來幾次都一樣。”兩人再比試，死性不改的武痴林，不相信這招那麼差，更不相信自己居然一招沒走完，就被程俊材打倒。
這回，武痴林退遠了一點。似乎是怕程俊材半途攻擊，程俊材就這樣看着他，也不往前。
打了武痴林兩拳，他對自己多少有了一點信心。當下任由武痴林後退。
武痴林準備好，擺好架式，又沖了過來。這回沒被程俊材半路攻擊了，順利轉了一圈，衝到程俊材前面，揮拳，落空。
程俊材頭掌一揮，就把武痴林的拳頭隔開，使得他中門大開，不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記沖槌，直接打在他的心口處。
心口要害，打得武痴林一陣胸悶。騰騰騰，連退五、六步才緩過氣來。他這樣子，看得程俊材直搖頭。
會和武痴林交手，因為他也想認真的試試看，自己到什麼程度了。雖然說只練了一個月，不過這一個月來，他也是非常認真。
每天都練到精疲力盡。照葉問的說法，這樣練，才能體會到拳意。
“要不斷練習，練到無力，你就能體會到勁了”葉問這樣說道。
武道三勁，並沒有說暗勁就一定比明勁厲害，只是一個循序漸進的基礎。不過，想要入門，得先體會到什麼叫勁。
要體會勁，就是不斷練習，練到沒力後繼續練，你才能體會到勁從何來。明勁、暗勁、化勁，三者之間並沒有明顯的區別，不是單獨存在，也無法單獨體現出來。
葉問也說不清，自己到了什麼程度，化勁？也許。暗勁是一定的。暗勁，其實就是自然。當你對勁很了解，發動的時候自然又快速，就是暗勁了。
“其實你已經進入暗勁了。”“我？？”葉問說，程俊材已經進入暗勁，程俊材瞪大了眼，一手指着自己，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那種，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
一個月就進入了暗勁？！
“當你用筷子夾起豆腐。”指着程俊材手裏的嫩豆腐，雖然只是小塊，卻能保持形狀，“用力的剛好，就是暗勁了。”
看武痴林的樣子，程俊材現在才肯定，葉問的厲害，真會教徒弟。一個月的指導，就強過武痴林數年的學習，當然這其中武痴林自己的問題更大。
好不容易緩過氣的武痴林，不肯認輸，還想再搏一把。只是認死里的他，還是那一千零壹招，認準了這招死嗑。
只是，這回更慘。
當他又轉過一圈，程俊材一掌將他的拳隔開，狠狠一肘打在他臉上。
不過他沒有用肘尖，只是半臂擊打在武痴林，又因為角度的關係，武痴林體勢不對不好化解，這下終於把他打蒙了。
踉蹌幾步，腳步不穩，腿軟，程俊材扶他坐下。跟着自己也坐到他旁邊。兩人就這樣蹲在地上，
不說話。程俊材是在回想剛剛的經過，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哪裏可以改進。動作是不是不到位。
武痴林則是受到了精神和身體上的兩大創傷，打得他懷疑人生了。
又過了一陣，程俊材回過神來，看武痴林似乎緩過氣了，才問道：“我聽泉叔說，你拜了很多師父？”
“沒錯，可惜沒一個能跟葉師父比。”武痴林很不甘心的接受了，他失敗的事實。他自以為很厲害的一招，根本不經打。
練武多年，他還輸給一個練武不到一個月的。這讓他情何以堪？
武痴林將問題歸類於他沒有拜到一個好師父，可是程俊材不這樣看。就算他拜師葉問，也是同樣的結果。
“我問個問題，你為什麼從頭到尾都只用一招？？”“因為，我是為了試驗這一招，才來找葉師父的。”“那後來為什麼不換招？”“因為別得招數也一樣阿。”
“那我換個問題，別得師父招數，你還記得多少？”武痴林抬頭想了下，默然。
“武功一道，貴在精、誠。你什麼都想學，偏偏都學不精，還不如不學。就算你拜在葉師父門下，你也是這樣。”
“怎麼會，葉師父那麼厲害，你不過學一個月，就把我打倒了。”看武痴林還沒認清問題，程俊材擺手制止，反問“我問你，剛剛你都在想什麼了？一定是不甘心，想說我武痴林就差沒拜一個好師父？”
武痴林默認，程俊材接著說：“那你有想過，你剛剛那些招數，有哪裏不好，可以在改進嗎？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沒有。招數是死的，人是活得。”
想起武痴林曾經的遭遇，程俊材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緩慢，深恐刺激到他“你只是喜歡參與，不是真的喜歡練武。只是喜歡看比賽，然後心癢難耐，想要下場參預。不是真的喜歡練武。”
“練武是很枯燥無聊的事情，你要能耐得住寂寞，要每天不斷練習。這天底下沒有無敵的招數，只有無敵得人。如果你沒辦法做到刻苦練習，在厲害得招數，在你手裏，都是半調子。”
言盡於此，交淺言深，程俊材不好再多說。只希望這番話，能讓武痴林醒悟過來，不要再向像曾經那樣，死在日本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