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拖拉機’上的三人,完全不知道那群殺手還陰魂不散地跟着他們,更不知道野店老闆的一大家子也遙遙追在其後。
三人沒心沒肺地繼續往昆崙山而去,抱玄生與重機生一路輪流開着‘拖拉機’,李寂然則負責偶爾添煤加水。
期間,重機生熱情地邀請李寂然也試一試駕駛‘拖拉機’在荒野里放肆奔馳的爽快感,但尚還沒有取得駕照的李寂然有自知之明,他幾度搖頭拒絕。
但熬不過重機生的熱情勸說,抱玄生的一路鼓惑,下午時分,李寂然終於忍不住地站到了‘拖拉機’的方向盤前……
聽從重機生手把手的指導,李寂然謹慎地拉氣閥,轉方向,從一開始的龜速行駛,漸漸地也開得是像模像樣了。
甚至到了後來,重機生都放心地不再管李寂然了,他躲到‘拖拉機’後面與抱玄生聊天,任由李寂然隨便亂開。
重機生感覺李寂然差不多可以出師了。
但差不多畢竟還是差了一點,在李寂然肆意地兜風時,‘拖拉機’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條大河。這令李寂然頓時就慌了神,他手足無措地駕駛着‘拖拉機’,筆直地朝大河沖了過去,同時口中高聲叫嚷:“剎車!剎車在哪裏?”
已聊天聊得昏昏欲睡的重機生與抱玄生聞聲驚醒,兩人瞧見河水飛速逼近,慌張中,一個飛身撲向方向盤,從李寂然手中搶過來猛地一拽,一個衝過去死死地拉下了剎車氣閥。
‘拖拉機’霎時險之又險地貼着河水一個大拐彎停下,其四個玄鐵車輪尖銳地磨擦地面,拖出一道長長的剎車痕迹。
而當重機生與抱玄生鬆了一口氣,以為安全了的時刻,‘拖拉機’下面的河邊泥土驟然垮塌,整個‘拖拉機’隨之翻進了河裏。
……
等隨同‘拖拉機’落水的三人從河中狼狽地爬上岸,天色又近黃昏,渾身濕淋淋的三人只得就地在河邊燃起了一堆篝火,烘烤起衣裳。
等衣裳烘乾,闖了禍的李寂然見大家飢腸轆轆,主動提出要去找食物。重機生與抱玄生要守着沉沒在水底的‘拖拉機’,便也不與李寂然爭搶。
只是在李寂然臨出發前,重機生語重心長地告訴李寂然,他說他當賽車手剛學車的時候,要是不慎開翻了車,師父絕不會責怪徒弟,這是這一行的死規矩。所以他讓李寂然無須愧疚,也不要想着藉機逃離。因為明早得三人一起協同用力,才能將這‘拖拉機’弄出水。
李寂然聞言拍着自個胸脯保證,他就是去找食物,絕不逃跑。為了取信重機生,他還特意留下了舊藤箱。
空着雙手的李寂然,接下來沿着河逆流而上。走了七、八里的距離,他方遇見了一個敞開着大門的小道觀。
舉步入內,李寂然察覺這小道觀似乎荒廢了許久,處處是蜘蛛網與灰塵。觀后廚房內的米缸更是粒米沒有,唯有一窩老鼠。
毫無收穫的李寂然再去查看這小道觀別的房間,他一間間搜尋,卻是在一間破爛的廂房裏發現了一塊石頭,被奇怪地擺在供桌上。
這石頭表面佈滿孔洞,頗似一塊用來做盆景的假山石。李寂然湊近掃視了它一眼,隱約看出它別有洞天。
默默屹立在這塊石頭跟前,李寂然的身體倏忽消失不見。等李寂然再度出現,已是在另一座道觀的門口。
這道觀烏檐碧瓦,朱門微掩,牆頭伸出數支桃李之花,兩隻蝴蝶上下飛舞。
李寂然上前敲門,不久,就有一小道士聞聲推門而出。
這小道士烏冠白鞋,他望着李寂然,好奇地問道:“你從何而來,要幹什麼?”
“我從外面來。”李寂然微微一笑,“我肚子餓了,要討三個人的飯食。”
“我等食氣之輩,觀中並無俗人飯食。”這小道士撓首,神情為難。
“無妨,你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李寂然無所謂說道。
“那你隨我來。”這小道士轉身,領李寂然進了道觀。
……
李寂然跟隨小道士,穿庭過院,很快來到了道觀后的庭院。
這庭院裏有一株矮樹,其枝葉間生長了七、八枚朱果,紅彤彤的煞是誘人。
“我就吃這個,一日一枚。”小道士指着朱果對李寂然說。
“那我摘三枚去?”李寂然望着小道士,徵求他的意見。
“可。”小道士頷首。
見小道士同意了,李寂然便走到這矮樹的跟前,伸手摘了三枚朱果。
用衣襟兜着朱果,李寂然返回到小道士身邊,又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閑扯:“你來到此處已有多久?”
“若有很久,又若只有一日。”小道士目光盯着矮樹,神色茫茫然。
“為何不出去呢?”李寂然詢問這小道士。
“因為若只有一日啊。”小道士理所應當地回答李寂然,“總覺得只待了一日,再多待一日也沒什麼,所以一直不想出去。”
“但其實你是知道的,你在這裏待了很久很久。”李寂然提醒小道士。
“知道也無用啊。”小道士笑着晃了晃他的腦袋,“總是一日的心境,一日的狀態,生不出厭倦,生不出煩憂。”
“所以便不老不死地守在了這當下?”李寂然跟着也笑,笑完他轉身,“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小道士揮手。
“對了,記得走時將我們棲身的石頭也帶走。”小道士對着李寂然的背影拜託。
“幹嘛要我帶走?”李寂然不解。
“你都要進來覓食了,說明外面那道觀肯定殘破不堪,渺無人煙。到時候那道觀的房屋垮塌,我們棲身的石頭被掩埋在土下,或者滾落河水裏,倒霉的可是我們。”小道士抱怨。
“行吧,看在這三枚朱果的份上,我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李寂然大氣地包攬下來。
“你打算帶我們去哪裏?”小道士忽然莫名地有些擔憂。
“昆崙山頂的最高處如何?”李寂然回頭一笑,“道教聖地,離天最近的地方哦。”
“不要!”小道士尖叫,“我怕冷,高處不勝寒。”
“真是麻煩啊!你是個修道人呢。”李寂然鄙視小道士,“居然還怕冷?”
“能有溫暖的地方待着,何必要去承受寒冷。”小道士不理睬李寂然的鄙視,他哀求李寂然道,“你幫我們找個舒適的地方吧。”
“多舒適?”李寂然有些頭疼了。
“至少是在個像樣的房間裏,沒有風吹日晒之苦,溫度不冷不熱,空氣不濕不燥。”小道士閉着眼睛形容。
“對了……”小道士又補充一句,“我個人對氣味比較敏感,請千萬不要將它放在臭烘烘的所在。”
“你這是要找一個人把你們當做祖宗一般供着吧?”李寂然無語,他隱約有些明白外面的道觀為何廢棄了,那些道人們肯定是受不了這些棲身石頭裏的傢伙,一個個都偷偷溜走了。
“沒那麼誇張,只是一點點小要求啦。”小道士搓着手,“你看,你拿了我們的朱果,我都沒要你的錢……”
“停,打住!”李寂然制止小道士再說下去,他快步往外走,“我答應你們的要求了,一定幫你們做到。”
……
李寂然回到重機生與抱玄生身邊時,信守承諾的他果然將那塊石頭也一同帶了回來了。
啃着李寂然帶回來的朱果,重機生對李寂然的審美嗤之以鼻。
“這麼丑的石頭,你撿回來幹什麼?”重機生嘲笑李寂然。
“帶去你崑崙派。”李寂然直言道。
“放到我崑崙派的茅廁里墊腳嗎?”重機生毒舌。
“怎麼可能!”李寂然白了重機生一眼,並緊緊地按住這石頭,怕它突然跳起砸破重機生的腦袋。
“我是要靠它賺大錢的。”李寂然神秘低語。
“難道這石頭裏面有玉?”重機生一驚。
“沒玉。”李寂然搖頭。
“沒玉就不值錢,我昆崙山這樣的石頭很多。”重機生放鬆下來。
“你沒過來這兒以前,聽說過戒指里的老爺爺的傳送嗎?”李寂然提示重機生。
“當然聽說過。”重機生惆悵地點頭,“過來時,我還以為我也會有一個戒指里的老爺爺暗中幫助我呢,可惜沒有。”
“這石頭裏就有許多老爺爺。”李寂然語出驚人。
“真的?我不相信。”重機生質疑。
“當然是假的,只是一種幻覺。”李寂然順着重機生的話說。
“但你崑崙派里某些很有錢,又不願意努力的一些弟子肯定會信啊,我若想法子賣給他們……”
“我好歹是崑崙派的師祖掌門,你當我面說這個!”重機生垮下臉。
“少裝了,一個門派里的很多有錢弟子本來就是門派的錢袋子,別以為我不知道。”李寂然揭露重機生。
“屆時成了,我們對半分。”李寂然對重機生誘之以利。
重機生低頭沉吟半晌,他抬起頭,回答李寂然:“我以掌門的身份配合你,你賣的價格絕對更高,所以三七分,你三我七!”
“四六!”李寂然還價。
“三七!”
“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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