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枯木
柳青青看着蕭墨雨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之意,叉開話題說道:“陛下遇刺,經過我們暗中謀划,才讓太子脫了嫌疑,如今三司會審,太子雖然無罪,可是卻失了陛下之心,如今被幽府中,恐怕再難有機會坐上那把椅子了。”
蕭墨雨緩緩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問道:“天子遇刺到底是誰派出的人手,可查出些眉目?”
柳青青搖了搖頭,沉默片刻說道:“那人境界極為高深,竟然攻破林公公掌影,來到了陛下身前。直到國師出手,他才不敵退去,看來絕不是一般人物。”
“那人境界雖然高妙,可是要進入到天子居所,經過暗影衛層層布放不被發覺,事後還能消失無蹤,絕不是境界高深四個字就能解釋的。”
“公子是懷疑這人和皇宮中人有聯繫?”柳青青問道。
蕭墨雨看着月光灑下的清輝,說道:“不錯,而且這個人也絕不是一般人。”
能夠讓一個刺客進入到天子居所中進行刺殺,事先不被察覺,這本身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而事後在林公公手下逃脫,越過層層防衛,消失在洛陽城中,更是詭異非常。
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在打鬥的過程中,偏偏遺落下了一個太子府的物件,這更是讓人摸不清頭腦。
柳青青想了一會,突然想起一事說道:“暗影衛統領萬天雲也因為這件事受到了牽連,被陛下當眾訓斥。陛下正要重罰萬天雲之事,幸虧國師求情,陛下才息了雷霆之怒。”
“國師?這個人的身份確定了嗎?”
柳青青搖了搖頭說道:“那國師自從三年前進宮之後,就沒有離開過,咱們在宮中的人傳回的消息,只知道她是一個柔媚無雙的年輕女子。其他並沒有有用的消息。”
“一個柔媚無雙的年輕女子。”蕭墨雨緩緩說道:“這樣一個人,竟然能擊退行刺的人,莫非她的境界猶在林公公之上。”
“有意思,很有意思。”蕭墨雨淡淡說道:“看來這件事越來越有意思了。”
柳青青想了片刻,也沒有想明白怎麼越來越有意思了,想起自己深夜來到這裏的目的,她把話題重新轉了回來,問道:“公子去不去參加這次洛陽花會?”
蕭墨雨微微一笑,說道:“我會去看看,柳空如是不是和明台玉樹一樣欠揍。”
柳青青被他這句話逗笑出聲來,她想起某些陳年往事,美麗的眼神越發明亮起來。
……
……
朝陽初生,從天空中灑下道道金輝。
清涼寺。
洛陽城最有名的寺院,寺內佛像莊嚴肅穆,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多了幾分出塵神聖之感。
寺內大殿之上,正盤坐一個身形枯槁的僧人。只見他面容之上滿是皺紋,目光緊閉,正在低聲誦吟着佛經。
門外一陣清風拂過,枯槁僧人停住誦吟聲,目光驟然睜開,本來合十的雙手瞬間分來,右手在空中凝結一個法印,向那股清風而去。
清風遇到凝結在枯槁僧人身前的法印,驟然變強,一時間安靜的大殿之上,隱隱有一股厲嘯之聲。
法印被這股厲嘯吹動,在空中來回晃動,顯得極不穩定。
枯槁僧人面色微凝,左手在空中連點數下,一道無形氣流從手指間沛然而出,向那道法印攻去。
法印瞬間在空中靜止不動,過了片刻,厲嘯風聲緩緩消失不見,清風重新吹拂而來。
枯槁僧人雙手合十,空中法印瞬間消失不見。
只見他目光炯炯,高聲說道:“宇文施主,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門外一聲哈哈大笑,只見閃身進來一個錦衣老者,他來到殿內,望着枯槁僧人笑道:“多日不見,枯木大師境界又有提升,真是可喜可賀。”
“宇文施主同樣是不須多讓。”枯木大師看着錦衣老者面容片刻又道:“宇文施主,面色之上隱隱有一絲憂色,最近可是有什麼煩心之事?”
錦衣老者名叫宇文博,正是文若海的師兄。
宇文博微微一嘆問道:“枯木大師果然目光如炬,莫非已經修到五通之中的他心通?”
枯木大師緩緩搖頭說道:“相由心生,這本就是極為簡單的道理,並不見得是什麼了不起的功法。我只是有些好奇,宇文施主笑傲世間,一向看淡名利,還有何事能讓你掛懷?”
宇文博微微一笑,卻不回答,而是張口問道:“今日柳空如就要進入洛陽城了,大師還安坐於此,莫非大師不準備去見見這位師弟。”
枯木大師微微一笑說道:“我雖然曾在那座寺中學習,卻並沒有真正拜師,師弟之說,並無道理,我身為中周子民,斷無去主動看他的道理。”
宇文博呵呵一笑說道:“可是這些年寺中的供奉,每年你都派人送到那座寺中,不曾間斷。”
枯木大師也不遲疑,微微一笑應道:“我雖並拜師,卻曾蒙善遠大師傳授佛法精要,古人云,滴水之恩,必當相報,供奉自然不能少。”
宇文博笑道:“聽說這位柳空如年不過二十,就已經到了無距中鏡,一隻腳已經踏入無距上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枯木大師想起一些陳年過往,過了片刻后說道:“不錯,他自幼便有慧根,天賦極高,只不過前些年一直在卧佛寺中避世修行,天下知道他名聲的並不多。這兩年,他學有所成,憑着那一身修為武功,震驚天下,倒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宇文博聞言笑道:“年不過二十,就一隻腳邁入了無距上境,還是個陣師,確實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陣法之道,本就深奧,非天賦出眾,不能盡悟。”枯木大師緩緩說道:“我聽聞這一次書院也要派人出手,想必是不想在梅林論劍上輸了顏面。”
“北魏這些年與我中周交兵,敗多勝少,所以才想起用這個年輕天才來找回顏面嗎?”宇文博笑道:“可是我聽聞書院冬雪這些年在巷中日日練琴,境界不低,想來也不見得會輸給柳空如。”
枯木大師微微一笑說道:“這兩個年輕一代強者相遇,想必會極為精彩。”
枯木似乎想起一事,沉默片刻后說道:“冬雪雖然在巷中練琴,可聽說並沒有忘掉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她雖然境界和柳空如相同,可若是心中不能放下,就不能完全發揮奇音陣的全部威力,到時候恐怕不是柳空如的對手。”
他沉默了很久,又雙手合十緩緩說道:“情之一物,最是難說,那個少年曾經是如此的光彩奪目,莫說是她,恐怕整個洛陽城,整個天下能夠真正忘記他的人並不多。”
宇文博想了一會,緩緩說道:“不錯,那樣一個人註定是讓人難忘。”
“如此說來,我中周年輕一代看來是要敗在北魏的手上了。”枯木大師回答道。
“想不到我中周一向人才俊彥無數,竟然也有今日這樣的囧境。”
錦衣老者想起一事,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看不一定。”
枯木大師面露疑色,看着錦衣老者問道:“宇文施主心中還有強過這兩人的年輕天才。”
“我不能確定。”宇文博沉默片刻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