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機
正月初一按着大啟的習俗是要早起的,因此林袖舒天色破曉就起了,柳熙澤給她安排的貼身侍女喜愛一聽到她有動靜也醒了。
“王後娘娘,可是有吩咐?”
喜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林袖舒回答后就聽見外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兒,是喜愛在整理她守夜用的東西。
林袖舒上了閣樓,還是那扇窗戶,那個方向。
底下已經有掃雪的宮人在做工了,林袖舒在閣樓上看着她們做工也算是轉移了思鄉的注意力,不知過了多久,送膳食的太監都來了,林袖舒看見就下去了,這時對面的天閣的窗戶開了,謫仙之人站在窗邊,手持幾個奇異的銅幣,上頭有着生澀難懂的字符,他皺着眉看向椒房殿。
“溟鶴。”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詹無言身後,是溟鶴。
溟鶴是詹無言的隨從,平日在天閣時並不現身。
“閣主,是卦象有什麼問題嗎?”
溟鶴看着詹無言手裏的銅幣,他跟隨詹無言多年,他了解詹無言,只有卦象令詹無言不敢相信的時候才會拿出這幾個古銅幣進行第二次的占卜。
“這天機古幣告訴我那個卦象與本座有關。”
溟鶴猛地抬頭,卜者不自卜,這是定律,就像醫者不自醫一樣,詹無言師從天機閣,卜術可以傲視天下,卻也是在天道規制之下,除了多年前卜出要在東麗做國師以外,詹無言從來都卜不出自己的命數,但是這一次……
“那句‘此為天定’是說給本座的,卦象顯示紅鸞星動。”
紅鸞星指龍吉公主,掌姻緣。
詹無言沒想到給自己給林袖舒的卦象中還顯示了自己的姻緣,林袖舒的姻緣是大啟皇帝聶書君,不是自己,那就說明他以後要跟着林袖舒,才能遇到自己的姻緣。
溟鶴的神情彷彿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語一般,隨後喜出望外,習占卜者,則斷姻緣,這是鐵律。
天機閣一脈至今千年,沒有一位占卜者有姻緣,溟鶴他都做好陪着詹無言孤單一輩子的準備了,現在詹無言有姻緣了,他也可以想着找一個香香軟軟的小媳婦兒了。
詹無言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天機閣第六十七代傳人,從入天機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會是孤家寡人,這些年從未想過姻緣一事,如今自己的姻緣出現,他卻發現自己有些期待,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姑娘會與自己相守一生。
心中突然有了一絲期待,眼角眉梢都帶了笑意,溟鶴抬頭看了他一眼便默默退下了。
用過早膳后不多時,就有人來了,要在椒房殿外行跪拜禮,這是東麗正月初一的規矩,他們還要口裏稱頌、感謝王後娘娘母儀天下,以及功績。
林袖舒才成為這個王後娘娘沒多長時間,根本就沒有功績可言,但是規矩就是規矩,沒有功績也要說她仁德、賢惠,而所有的頌詞都是一樣的,來一個人她就要聽一遍,逼得林袖舒從椒房殿的側門溜了出去。
“呼--”
林袖舒吐出一口濁氣,一轉身,就看見了詹無言和他身後的溟鶴,她覺着剛溜出來就被人抓包着實有些尷尬,訕訕一笑。
“國師大人也是來稱頌王后的嗎?”
只見詹無言搖搖頭,對她行了一禮,微微一笑,林袖舒覺着若是現在有陽光,她覺着面前這個男人隨時都能飛升。
“先王在世時就免了無言的此項禮節,無言出現在此,就是等着娘娘出來,勸娘娘回去的。”
林袖舒聞言細細一品,只怕是今日不宜出門了,道了謝她就轉身回椒房殿了。
“閣主為何要違背天機?”
“本座怎會為了她違背天機,只是方才覺着不對,居然讓本座卜出了陰陽卦,陰生陽殆,本座的姻緣還靠她呢,怎麼能讓她就這麼死了!”
陰陽卦,是天機閣的禁書《乾坤卦》中的禁術之一,融合了東麗巫術,能通過人為改動他人的命數,甚至偷換他人命格。
溟鶴沉默了,天機閣三百年前曾受過大創,動蕩不安,一度衰敗落魄,那時《乾坤卦》流落在外,這三百年來天機閣的八位閣主都在尋找《乾坤卦》,但都無果,就連詹無言出山至今八年光景也不曾有過下落,他沒想到三百年來第一次有《乾坤卦》的消息既然是在東麗。
“林袖舒在大啟的身份已經是個死人了,卻還有人對付她,顯然是不信她已經死了,等她回了大啟必定安穩不了,至於那個用陰陽卦的人,本座還挺好奇他是誰呢,初次見面,總要送他一份大禮!”
詹無言看着大啟的方向眯了眯眼,甩袖轉身離去,溟鶴也立即跟上,二人回了天閣。
大啟的某一個角落的茅草屋內,一個身穿黑色披風,大兜帽遮住全臉的人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天機閣!”
那人的聲音嘶啞暗沉,聽不出男女,只見他猛地起身運氣用輕功離開那地,晴天霹靂,一道雷劈在他所在的茅草屋。
那個人方才吐了血,真氣不足,速度不快,還是被那道雷給波及到了,着火的茅草一片片掉落,他慌忙起身踉蹌着跑了。
晴天一道雷驚醒了昨夜興奮地睡不着覺直至天色破曉才入睡的禾薇郡主,她一瘸一拐的去向和親王夫婦請安后與他們一同入宮向帝后請安,不過今日她並沒見着林奕昀。
白錫告訴她林奕昀今日休沐,離宮后她去了林府也沒見着林奕昀,她雖然總跟着林奕昀,但是林奕昀的喜好她似乎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他會去什麼地方,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她好像……不了解他。
小丫頭有些沮喪地回去了,讓小丫頭找了許久的正主兒此刻正在李府吃閉門羹,只拿到一封李尤的信,林奕昀沒想到大過年的李尤依舊在外遊歷,只能拿着前些日子皇帝賞的酒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碰上了小丫頭的馬車,小丫頭和綠愫都在馬車裏頭,車夫是新來的,沒見過他,馬車從他身邊過去並沒有停下來。
雖然林奕昀知道是車夫的原因,但是就覺得自己像是被小丫頭忽略了一樣,心裏有些落寞。
看着漸遠的馬車林奕昀回過神來駕着馬車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