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臨別
南宮水雲看着忙碌的蘇悅，道：“小姑娘，你出來我有事與你說。”
蘇悅放下手中擦地的帕子，輕輕掩上門，跟在南宮水雲的身後，走到院中那個大柳樹下。
南宮月看着雖然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心思卻在屋子中的小姑娘，心底微微嘆息：“唉，痴兒。”
嘆息之後，收起心念，向蘇悅道：“小姑娘，我想收你為徒弟，你意下如何？”
蘇悅聽見南宮水雲的話，不禁一愣，她沒想到，自己會被眼前這個高不可攀的神仙看中，要將自己收為徒弟。
蘇悅心中先是狂喜，只是想到屋中還在昏迷的柳穆舍，便有些猶豫起來。
片刻之後，蘇悅彷彿下定決心一般，抬頭對南宮水雲道：“承蒙仙師厚愛，只是晚輩心中有些牽挂，怕修不得那無牽無掛的山上仙人，要讓仙師失望了。”
蘇悅有這樣的反映，在南宮水雲看來也正常，看着蘇悅臉色的神色變幻，知道她心中所想何事。便道:“你放心，那個姓柳的小孩我自然一起帶上山去，至於會不會被山上其他人看上，那隻能看他的造化了。若沒有人看上他的話，我也會跟掌門打聲招呼，讓他繼續留在山上做個雜役弟子。”
“至於你的爺爺，只能繼續留在這裏了。當然，我會讓人暗中照顧他的，你在修行小成之後，自然也可以回來看他。”
蘇悅顯然沒想到南宮仙子會替自己如此着想，心中感激，只是柳穆舍如今尚未醒來，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故仍然沒有答應南宮水雲，只是磕頭謝道：“謝謝仙師，只是晚輩想等小柳葉醒來再做定奪，望仙師海涵。”
南宮水雲再次在心底嘆息，只是仍然沒有拒絕蘇悅的請求。伸手夾住面前飄落的一片柳葉，玉指虛點，在葉子上留下一道心痕后遞給蘇悅，然後道：“行，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你若是同意了，便將這個葉子握在手中默念師父二字，我自會來接你。”
蘇悅接過柳葉，小心放好后，對着南宮水雲磕了過頭道：“謝謝仙師！”
南宮水雲接受了她的這一拜，轉身離去。
蘇悅目送南宮水雲身影消失后，這才轉身回到屋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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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
大河對面不遠的那座山丘之上，矗立着一座新墳，墳頭上的新紙錢被風吹的噼啪直響。
墳前站着柳穆舍蘇悅兩人。
這是柳穆舍好起來后第二次來這個地方看望自己的父母，也是與父母的告別。
第一次來時是在柳穆舍醒來的那天，劉爺爺帶着自己和蘇悅來的。
在柳穆舍之前昏迷的時間裏，柳掌柜夫婦的後事是劉爺爺張羅着請人幫忙處理的。
柳穆舍醒來之後的第二天，蘇悅便將南宮水雲收自己為徒的事情跟他說了，對於這樣的事情，柳穆舍自然是萬分支持。
對於蘇悅要求南宮水雲帶上自己的要求，柳穆舍更沒有拒絕。
進了仙門，自己為父母報仇的事情才會有幾分希望，否則，這一輩別奢望報仇了。
這個地方離鴻水大河不遠，幸好現在已經不冷了，否則以柳穆舍剛剛好起來的身體，經受河風的吹拂，肯定有些吃不消的。
柳穆將手中的紙錢燒盡后，在父母墳前磕了個響頭，然後囈語般道：“爹，娘，孩兒不孝，連累你們。如今更是要遠離，怕以後不能每年為二老添土盡孝了。”
少年這般說著，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怔怔無言。
旁邊的蘇悅，默默陪在此刻傷心至極的柳穆舍，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伸手從身邊的竹籃中，拿出最後一沓紙錢，安靜的燒起紙來。
片刻之後，柳穆舍止住悲傷，再次道：“爹娘，孩兒此生只要有一口氣在，必然努力修行然後手刃仇人，告慰二老及諸位叔叔伯伯的在天之靈。”
說完之後，柳穆舍終於不再停留，叫起旁邊的蘇悅，轉身下了小丘。
春風吹來，吹起了墳上的白紙，也吹起了，遠處兩個孩子的衣襟。
回去的路上，柳穆舍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看着路邊開滿的枳棘花，對蘇悅笑道：“小葉兒，你說，我會不會在那個仙家門派里像你一樣找到個師父？”
蘇悅看見柳穆舍難得的高興起來，她心中也舒坦了些許，聽見柳穆舍的話，便笑道：“沒事呢，小柳葉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找不到師父，小柳葉的師父肯定比我的還要好呢。”
“真的么？”柳穆舍不信，否則蘇悅的師父會沒有看上自己。
“假的！”蘇悅突然笑了，那笑容如同山花爛漫，比這漫山的枳棘花還要漂亮。
“喂！小葉兒，你就不會安慰一下我么？”柳穆舍哭笑不得，這樣的小葉兒並不多見。
“沒事呢，沒師父的話，你還有一個打雜夥計的名分呢，等我學會了，我教你唄。”蘇悅笑道，跑了幾步，走在柳穆舍的前面，偷偷樂呵，小柳葉吃癟的情況，也並不多見呢。
“那怎麼會呢，我可是要保護你的呢，怎麼可能讓你教我。”柳穆舍笑道。
看着前面不遠處輕若一隻蝴蝶的小葉兒，柳穆舍低聲說了句話：“小葉兒，謝謝你！”
“說什麼呢？”前面的蘇悅回過頭，問道。
柳穆舍驀然一笑，大聲道：“我說謝謝你，小葉兒！”
蘇悅同樣笑道：“不用謝的，誰叫你是小柳葉，我是小葉兒呢？”
柳穆舍嗯了一下，繼續道：“也是，等以後我學了仙法，誰要敢欺負你，先問過我柳大仙人答不答應。”
蘇悅回道：“誰保護誰還不一定呢，小柳葉？”
柳穆舍沒有反駁，只在心中重複道：“必須是我保護我的小葉兒，必須的。”
然後，加快步子，追趕前面的蘇悅而去。
鴻水大河，依舊濤濤。
河畔之上，千帆競渡。
碼頭已經恢復曾經的熱鬧，只是碼頭不遠處的酒肆，大門緊閉，那家供碼頭船夫歇腳的酒肆，再也不會存在了。
柳穆舍與蘇悅在關閉的酒肆前停留片刻，便往下遊走去。
等到柳穆舍趕上蘇悅的時候，蘇悅取出那枚柳葉，並用那位仙子告知的方式以心聲默念了三聲師父，那枚柳葉便逐漸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