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做戲
楚硯無奈扶額，心道，一會兒工夫她究竟攪出了多少事？
雲辭鏡心裏嗤笑，這神農老頭兒還挺敏捷，這麼快就發現了。不過這人也忒小氣了些，枉自己喊了他幾百年的“神農爺爺”，竟還找上門來了！
她狀似心虛往楚硯身邊靠，試圖讓大家都看不到她這個罪魁禍首。
楚硯亦是相當配合，直接把她拉到一旁，起身拱手賠禮：“此番都是妖族公主的不是，她生性跳脫頑皮，又任性妄為，請王母娘娘與神農尊者嚴懲，萬勿顧念魔族，也是給她一個教訓，以免之後繼續胡作非為釀成大錯，丟我魔界顏面！”
雲辭鏡：“……”
倒也不必如此懇切。
“這……”王母猶豫不定，看向一旁的神農。
神農一手捋着鬍鬚，笑眼道：“既然少主這樣說了，那就叫這小丫頭在千歲歷劫之時加一道禁製法咒，名曰‘千顏’。”
所謂“千顏”，實為妖族的一道懲處法咒，專為魅惑眾生、殘害無辜的罪妖所設。凡受此法咒禁制的狐妖，在人間歷劫時，不可活過二十一歲。他們在十八歲之後，面部會重塑，換掉原本的樣貌，變得醜陋不堪，且一天一個模樣，丑法不盡相同。直到換完一千張臉，會因渾身經脈逆亂、形容枯槁而死。
此外，是最令狐妖一族膽顫的是：“千顏”易得不易除，只有在人間完整換完一千張醜陋面容后循規死去才能徹底擺脫這道禁咒，否則，不管是今後的哪一次歷劫，這道法咒都會如影隨形，無法可解。
也正是因為這樣，很多懷有“千顏”禁制的狐妖在歷劫時，都會因為受不了旁人指點或恐慌而自盡，更有甚者會被當做污穢妖邪活活燒死，鮮少有能成功擺脫的。
雲辭鏡心中狠狠一顫，摸不清神農此舉意欲何為。
興許是覺得處罰過於嚴重，王母猶疑道：“辭鏡畢竟年幼，做事沒有分寸也屬正常，尊者是否罰得重了些？而且，妖王那裏也不好交代。”
“娘娘放心，此事由老臣去說，妖王夫婦會同意的。”說完，老頭兒一眨眼就消失在瑤池，不給任何人勸說的機會。
雲辭鏡怔了怔，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畢竟虎毒不食子，任憑神農老頭兒是被楚斬垣傳染了變得黑心黑肝還是旁的什麼緣由，相信自家爹娘還不至於吧自己的閨女往火坑裏推。
想着，她一轉頭看到楚硯，心裏莫名咯噔一下，她爹娘好像也沒少做過把她往火坑裏推的事，比如眼前這位……
楚硯掩唇咳嗽，雲辭鏡這才回神，她心思微動，當即惱怒：“不就是弄壞了他幾樣廚具嗎？本公主賠給他就是，何至於這樣懲處我！前些時日也是他在我的婚事上作梗，逼迫我嫁入魔宮，我還沒來得及一把火燎了魔宮，現如今正好，那本公主就先燒了他的神農院！”
“萬萬不可……”不等王母阻攔，雲辭鏡一個閃身就出了瑤池，直奔神農院而去。
紫鳶趕忙跟上。
楚硯此刻也顧不得其他，生怕雲辭鏡一個衝動真的把神農院給燒了，匆忙拜別王母：“娘娘見諒，我這就去尋她，未免她再惹事，尋到之後就直接將她帶回魔宮了，若有什麼處置，勞煩娘娘派人到魔宮版令，該做的賠償相信妖界一定會如實償還。”
王母：“……快去吧。”
該說不說，事到如今，楚硯仍記得叫妖界來賠償雲辭鏡在天界胡鬧造成的損失，而非由魔界來承擔……他們夫妻兩個，當真是相看兩相厭到了極點。
*
另一邊，即使是做戲也要做全套，雲辭鏡與楚硯二人在天界大打出手，一路打一路罵，最終以楚硯被單方面碾壓毆打至奄奄一息，拚死仍拽着雲辭鏡的裙角阻止她火燒神農院，雲辭鏡怕打死自己的新婚丈夫再受詬病而拿法器捆着楚硯拖回魔界而告終。
聽說他們夫妻兩個離開后，整個天界都鬆了口氣，生怕不知何時何地何緣故就會被雲辭鏡盯上，然後天降橫禍。
紫鳶先一步去準備熱水藥品，楚硯雲辭鏡二人落後一步回到魔宮。他二人狼狽攙扶，正巧碰到楚硯的兩位妹妹，楚霏和楚曦。楚霏是孔嬌的女兒排行第三，楚曦是芳姨娘的女兒排行第四，二人相差三歲。
“大哥？嫂嫂？”楚曦見狀，着急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說著，她又趕忙吩咐人去喊大夫過來。
雲辭鏡尷尬地摸摸鼻頭，一手攙扶着楚硯，糊弄道：“沒什麼沒什麼，興許是你哥哥常年不離魔界，猛地去天界水土不服？”
一臉懵懂的楚曦：？
氣也喘不勻的楚硯：“……”
這時，忽聽到抱臂站在在一旁的楚霏輕蔑笑道：“嫂嫂到底是妖界唯一的公主，編起瞎話來也是面不紅心不跳的。”
雲辭鏡眉頭一皺，又聽她繼續道：
“整個魔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們這位少主是個廢物，就連守門的兵將都打不過。如今他渾身是血，站都站不住了……雲辭鏡，你管這叫水土不服？我看是你們在外面招惹是非被人打了吧！”
雲辭鏡懶得跟她廢話，架起楚硯往寢殿走去。
楚曦在後面喊道：“嫂嫂，三姐姐不是那個意思。”
“呵，不用你幫我裝好人。”楚霏抬眼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對楚曦警示道，“以後他們夫妻兩個的事情少管，做好你的四小姐。”
楚曦囁喏點頭，心中還是隱隱擔憂。
“真是晦氣，也不知道爹怎麼想的，明明墨兒才是德才兼備，偏偏讓這麼個廢物把着少主的位置不放。現在好了，又來了個妖界公主，日後同在魔宮，怕是少不了是非。”楚霏嫌惡地朝楚硯的院落看了眼，“算了，今天沒心情，不出去了。你到外面鋪子幫我買兩包點心回來。”
楚曦應下，獨自往魔宮外走去。
買完點心，楚曦還想留下喝一壺茶，就選了一樓的角落裏坐下。
忽然，外面吵鬧起來，緊接着有一行六七個人闖進店裏，來者各個魔氣外溢，渾身被大團黑霧包裹。
楚曦下意識站起來靠到角落，不料稍一動作就被那幾人發現。純正的魔尊血脈即使沒有覺醒也帶着強大到不可忽視的魔氣，這對這些發了狂的人來說無異於送上門的肥肉。而楚曦恰恰就是那塊最弱又最鮮美的。那些人盯着楚曦雙眼放光，笑得貪婪，紛紛朝她逼近。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把斬魔劍橫亘在中央，阻斷了他們看楚曦的視線。隨後，一行兵將將那些人齊齊圍住，捉拿扣押。
楚曦看着眼前發狂的魔族中人，心有餘悸。
“四小姐？”
聽到有人說話，楚曦猛地抬頭，正對上唐青擔憂的目光。
“四小姐可有受傷？”
楚曦嘴唇有些發白，眼神也止不住慌亂，她快速搖頭，找准空隙后逃也似的跑出店門。唐青見桌上還有兩包點心以及未喝完的茶水，長嘆口氣，望着楚曦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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