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終達義陽
談笑了半刻，林緣便累了，靠着林淵的肩膀，臉上掛着笑容，陷入了熟睡。
窗外的雨，逐漸變得淅淅瀝瀝。
白清允嘆了一口氣。
“孩提時代，不開心的事情，很快便能忘記，到了我這個年紀，總是容易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久久不能自拔。”
林淵低頭，看着火堆。
笑道：“是啊，最開心的日子，都是在孩童時代。”
說到這裏，嘴角自嘲，眼中的悲傷，一閃而過，白清允，也沒有發現。
“小淵，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問吧。”
“其實，我的疑惑，也沒有多少，只是，有點讓我意外，師父居然與祖將軍為至交好友，白衣春蠶，很好聽，不知道，師父為何會有這樣一個雅號？”
白清允自嘲一笑。
“雅號，不過是殺了人，無人知道真名，江湖人，送了一個稱呼而已，人穿白衣，殺人之劍，名為春蠶，也許，是因為這樣。”
林淵一臉瞭然，輕輕點頭。
“原來，師父是一個江湖人。”
白清允點頭道：“是啊，本以為，成為一個江湖人，能夠肆意的瀟洒，卻沒想到，非但瀟洒不起來，反而，雙手，染滿了鮮血，與當年的初衷，背馳而行。”
“剛才，聽師父說，那四人，是來自什麼月影，那這月影，究竟又是什麼？”
白清允眼中，難得的流過一絲懼意。
“江湖之上，有四個神秘的組織，流雲，倉水，陽天，月影。這些組織，其中有胡人，有我們晉人，無一不是武功高強之人，他們，不分族類，不為錢財，只為心中的道義。被他們盯上的人，無一不是惡貫滿盈之人，只是，這月影，為何會盯上我呢？”
隨即嘆息搖頭。
“不想了，該來的，總是會來，下次，問個清楚就是。”
林淵跟着嘆了一口氣。
“聽師父的語氣，這四大組織，恐怖如斯，被他們盯着，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吧！”
白清允微笑搖頭。
“不用擔憂，這白衣春蠶的名號，可不是白白得來的，前方的路，有師父在，你不用擔心，早些休息吧，雨停了，還是要趕路的。”
林淵輕輕點頭，看師父的神情，沒有任何的擔憂，應該是有解決之法，便向後躺下，抱着林緣，閉上了雙眼。
只是，久久無法睡下。
四大組織，江湖，金戈鐵馬，這一切，在這一刻，闖入了他的生活，比起以前沒有任何波瀾的生活，有意思極了。
心中，不禁幻想，自己也有朝一日，拿着一把細劍，如同師父，在這江湖之中，留下一段美妙的故事！
想到這，嘴角便忍不住的上揚。
不知過了多久，才逐漸沒有了意識，睡了過去。
這一夜，不知為何，睡得很是香甜，也許是因為自己嚮往的生活，出現了，也許，是因為懷中的小妹，讓自己的心，溫暖無比。
睜開了雙眼，白清允盤膝而坐，白衣如雪，似乎被洗過一般，但是衣角，多了幾點鮮紅。
林淵自然猜到了一些。
起身，伸了一下懶腰，看了一眼廟外，還是陰雨綿綿。
揉着眼睛，開口道：“這雨，怎麼還沒有停？”
白清允溫柔笑道：“快了，不過，也確實該下場大雨，好好洗一洗了。”
林淵微笑道：“師父所說的洗一洗，是洗什麼呢？”
白清允望向林淵的雙眼，閃着睿智的光芒。
他是一個聰明人，自己所說的，他自然明白。
微笑搖頭，沒有回答。
林淵低頭看像依舊酣睡的小緣，笑道：“可惜，有些東西，多少雨水，都無法洗刷乾淨，尤其是人心，不是雨水，能夠洗滌的，對吧，師父？”
白清允眼神忽然變得凌厲，嘆息道：“誰說不是呢？”
語落，身影，便消失不見。
林淵已經不奇怪了，自己的這個師父，一身本領，不是自己能夠想像的。
側目看向窗外，只見人影閃動，刀光劍影。
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如師父一般，而不是站在這裏觀望。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白清允推開廟門，長發微濕，臉龐滴水。
“這裏，怕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叫醒小緣，我們該動身了。”
林淵輕嘆道：“只能如此了。”
輕輕搖晃林緣的身體。
“小緣，醒醒，我們該動身了。”
林緣一臉不情願，但還是睜開了雙眼，囈語道：“知道了，哥哥！”
白清允無奈嘆息，他也不想的，只是，一波又一波的襲擊，接踵而來，若是繼續留在這裏，只怕，自己堅持不了多久。轉身出門，取了三個斗笠。
穿上斗笠，三人便走入了雨中，麻袋，依舊是林淵一人扛着，按白清允的話說。
“他要保留力氣！”
不過，林淵可不這樣認為，自己這個師父，不過是懶散罷了。
義陽城中，人流攢動，似乎，戰火，絲毫沒有波及到這裏。男子，多穿白衣，手拿摺扇，女子，卻並不多見，零零散散的幾人。
小販的叫賣聲，有些刺耳，但是也讓街道，變得熱鬧起來。
林淵，白清允，林緣，三人今日，也終於走進了這座城，坐在路旁的小店之中，每人一碗熱面。
距離上次離開小廟，已經整整三個月了，時間，也從初夏，到了深秋。
這一路，驚險無比，正如小廟之中那人所說，差一點，白清允就無法活着來到這義陽城。
這三個月，幾乎每一天，白清允都在殺人，林淵清楚的記得他殺死的每一個人，足足有七十三，至於那雨夜，殺了多少，林淵不知曉。
雙手端着麵條，那些人臨死時的怨恨，依舊讓自己心顫。
尤其是半月前的一次打鬥，林淵依舊曆歷在目。看着眼前熱氣騰騰的麵條，陷入了回憶。
那時候的他們，帶着的乾糧，早已吃完，餓了一天，終於看到了一座小鎮。
當時，與他們一起入鎮的，有十多人，這些人，面色和善，一路還與他們攀談，還分享了一些他們自己本就不多的乾糧。
雖然很少，白清允和林淵都給了小緣，但也讓三人，相信了眼前的幾人，就是這信任，差點斷送了三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