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兩入鎮
走走停停，已經是一月有餘。
“遍地兩腳羊，紛紛向南逃！”
如今的林淵三人，亦然是如此，路上，也都是躲避戰亂的百姓，衣衫襤褸，苦不堪言。
白清允目睹着這一切，心中萬分感慨，林淵也是如此。
“師父，已經一月了，難道，我們還要繼續南下嗎？”
林緣也早已安靜了下來，大眼一眨一眨的看着白清允，等着他回答，連續趕了一月的路，她非常的累，很想停下來休息。
白清允心中清楚，他們二人此刻的狀態。
柔聲道：“應該快了，遇到鎮子，我們便在那裏住上一陣子，讓你們好好休息休息，這些天，確實累壞你們了。”
“師父，我倒是沒什麼，只是小妹，有些苦了。”林淵低頭看向身旁的林緣，苦笑開口。
林緣連連搖頭。
“不苦，不苦，小緣不苦，只要哥哥和師父在，小緣就很滿足了。”
白清允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苦不苦，為師心裏清楚，只是，眼下的局勢，很難舒舒服服的了，委屈一陣子，等南下到了義陽，便可穩定了。”
林淵眨了眨眼。
“義陽，距離這裏應該很遠吧！”
白清允輕輕點頭。
“沒錯，不過，只有義陽，我現在還有一位朋友，能夠助我們度過難關，只能多趕一些路了。”
“原來是這樣，難為師傅了，多了我們二人，一定打亂了您許多的計劃吧！”
白清允微微搖頭。
“小淵，不至於，有了你們，我才擁有前進方向，不然，之後的日子，真的就是渾渾噩噩，不知所為了。”
林淵微笑點頭，白清允所說，或許是真實想法，或許，只是為了他們二人心安。無論是哪一種，對他而言，都有了一個前行的依靠。
黃昏時分，三人來到了小鎮的入口，身旁，有着數十位的難民，與他們一起被攔在了鎮前。
白清允一臉慍怒，這些人，實在太過分，入鎮，居然要交三兩銀子，這哪裏是難民能夠拿出來的啊！
林緣早已累的被林淵背在背上，靠着肩膀發出輕微的鼾聲。
“師父，不如，我們就在外面度夜吧，明日再趕路如何！”
白清允輕嘆一聲。
“我身上的銀兩足夠，只是，這些苦命人，該如何安置？”
白清允的話，自然落在了阻攔他們的官吏耳中。
為首之人看向他，不屑一笑。
“不要在這裏裝什麼聖人，若是連三兩銀子都無法拿出，就算進了鎮中，也無法住入客棧之中，一樣的流浪街頭，而且，還不如這外面，有草木遮擋！”
白清允看向說話之人，與他年級相仿，眼中，卻儘是滄桑，還有這麻木，看來，這些日子，他已經見慣了難民的到來。
白清允環顧了一眼周圍，官吏確實說的沒有錯，他不可能將自己身上的銀兩拿出就幫助這些人，那樣，他們三人，定然無法走到義陽。
“閣下說的有理，只是，他們或許身上有點錢財，打算入鎮買點食物，你這樣阻攔他們，豈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了！”
那人走到白清允面前，嘴角勾起。
“看閣下衣着，也是高雅之士，難道，你覺得，這裏的事情，使我能夠做得了主的，若我放他們進去，後果，你也想得到，我也不在這裏廢話了，你若是想要入鎮，就交錢，不入，就乖乖留在這裏。”
林淵低頭默不作聲，不過，他明白這個官吏的為難，他也不是無心之人，看着這些流離失所的難民，心中，也會有惻隱，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家，就像白清允一樣，不能為了這些難民，將錢財都拿出來。
白清允長嘆一聲，拿出了銀子，帶着林淵二人，進入了鎮中。
一聲啼哭，讓白清允停下了腳步，但他不敢回頭看，只要回頭，自己一定會心軟。
很快，啼哭的孩子，被她的母親安撫，止住了哭聲，白清允三人的背影，也消失在了這群難民的眼中。
白清允和林淵相對而坐，林緣一個人睡在旁邊的屋內。
“小淵，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林淵抬眼看向他，微笑道：“師父，何出此言呢？”
拿起酒杯，看向了鎮門的方向，輕聲道：“我既生出了憐憫之心，而且，說出了那些話，是不是該帶他們進入鎮中？我的話，給了他們希望，可是，又親手將他們升起的希望掐滅。”
林淵嘆息道：“師父並沒有做錯什麼，同情之心，誰都會有，包括那個官吏，只是，想要幫助他人，自己要有足夠的實力，我們如今，只能保證自己一路不會挨餓，走到義陽，在這樣的年代，誰又會真的有錯呢？”
白清允雙眼怔怔看着林淵，輕笑道：“你說的有理，作為你的師父，在這個方面，我看的沒有你通透，有愧啊！”
“師父言重了，我不過是說了一個客觀的大道理，當然，換一個角度想，與師父相比，我是自私的，我完全沒有升起幫他們的念想，幫了他們，最後，會苦了我們！”
白清允再次飲下一杯。
“這個糟糕的時代啊，小淵，你也快去休息吧，這些天，你也定然累了。”
望了一眼白清允凝重的雙眼。
林淵輕輕點頭。
“師父也早些休息吧！”
說罷，便起身走入了自己的屋內。
白清允看着他的背影，這一刻，他是徹底的相信，眼前這個十三歲的少年，擁有着三十歲的靈魂，他的眼神，總是那般鎮定，絲毫沒有少年該有的天真，爛漫。
深吸了一口氣，細想着林淵所說的話。
“是啊，人，終究是自私的，之所以，會帶着他們二人，也是因為自己當時有足夠的能力，而且，心中，也厭倦了漂泊的生活。果然，人啊，再怎麼心懷天下，第一個考慮的，也是自己啊！”
放下了酒杯，轉身，進入了自己的屋內。
天空剛泛起了白光，林淵和白清允便醒了，二人，出去購買了大量的乾糧，這一次，身上的銀兩，也所剩不多了。
林淵背着大麻袋，輕嘆道：“師父，看來，之後的日子，可遠不如您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