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年，並不浪漫的換牙王子與滿身是泥的猴子公主
把演唱會的門票收好，竹青換好衣服就出了門。
拿出手機給雨香里發了個消息，本想直接走去石川町的，但雨香里的回答卻讓他掉了頭。
等走到了有些熟悉的老街道時，竹青老遠的就看到了穿着一身休閑裝的雨香里。即使是穿着簡單服飾的她，站在人群之中，那頭白金色的柔順長發和漂亮的面容也是非常的出眾。
雖然只是一個很苗條的背影，但竹青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她。此刻她正站在一個菜攤前與老闆說著什麼。
然後還沒等他上前，雨香里的話就讓他停下了腳步。
“等下，這個番茄比市價的價格要高啊，這樣就不如那邊的大型超市了！”手裏拿着一個貼着標籤的番茄，挎着一個籃子的雨香里正瞪着她那雙金色的大眼睛與面前的菜攤大叔討價還價着。
“饒了我吧，我這裏已經是底線了，再降價就會虧損了。”菜攤大叔顯然是不會和雨香里討價還價的，果斷的搬出了必殺技。
在霓虹，因為有農協這個吸血鬼的存在，一般來說，個體經營戶的出售價格一般都是不如超市便宜的，竹青是在是有些不太理解為啥雨香里能義正言辭的跟面前的大叔討價還價。
講道理，你要是覺得這裏的貴，你去超市買啊！？
農民本身種菜買菜就要頂着一群‘啊，我們霓虹不需要沒有協調性’的水軍轟炸，一方面還是要擔心農協搞事情，雨香里你這節約的態度多少也有些太怪了吧？
正當竹青想上前說說雨香里的時候，這位少女卻自信的笑了出來。
“虧損也不是不行哦~”
竹青X菜攤大叔：？？人言否？？
“不用這麼看着我啦，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如果反過來說，價格便宜的番茄成了話題，吸引來了更多的顧客的話，就像是出血大甩賣一樣了~”雨香里笑着和面前的大叔說著一堆道理。
竹青心說您可真是個砍價鬼才，要是你買芹菜，是不是就該說把芹菜變便宜成話題吸引顧客啊？你這麼招搖撞騙十幾個攤子，今天一天的飯就混出來了，不愧是你。
站在雨香里的身後無奈的扶着額頭，竹青真的有些無話可說了。
“這樣的話，大量的顧客蜂擁而至，都是因為你的便宜番茄吸引來的流量。而番茄的虧損也能從其他的商品之中補齊，這樣反而還是能賺到錢。”雨香里自信的訴說著如何依靠人流量進行的經營，但不管怎麼看，竹青都有種微妙的感覺。
坐着數千萬豪車的大小姐，跑到老城區來和一個農民大叔討論着幾十甚至只有十幾塊錢的番茄價格，竹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想笑着抱一抱雨香里。
“小姐（這裏的讀音類似大小姐，不是哪個小姐...），說的輕巧，那樣真的能順利實現嗎？”菜攤的大叔似乎是因為沒什麼生意，反倒是和雨香里聊起來了，甚至好像還有一點點意動。
竹青：我TM....
“當然了。不是從微觀上，而是從宏觀上可見！經濟這種東西，就是先損后得的嘛！”雨香里笑着解釋了一堆，讓竹青突然有了一種這位大小姐在賣拐的既視感。
什麼宏觀，微觀的，你個大小姐連個幾十塊都掏不出來嗎？還是在整什麼新套路？
正在竹青思考的時候，站在雨香裏面前的大叔就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猛地一錘自己的手掌。
“唉，明白了！我就按照你說的賭一把！給你便宜點！”
“太好了！那這個番茄我就收下了！”
??
真就給買菜的忽悠瘸了？？
看着付完錢后捧起番茄滿臉笑容的雨香里，那個臉上帶着天真而又淳樸笑容的女孩子讓他看的有些痴了。
或許，這就是她自己獨特的魅力吧。
“我還想着怎麼這裏這麼吵，結果過來一看，到底是哪個姑娘為了砍價竟然連經濟原理的講義都用上了？”輕輕的敲了敲雨香里的頭，竹青笑着出現在她的身邊打趣道。
看到竹青的臉后，少女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看，和真。80元買到的兩個番茄哦~”捧着手中的番茄，雨香里獻寶似的炫耀道。
看着露出淳樸微笑的雨香里，竹青點了點頭，隨即對菜攤前的大叔微微鞠躬替雨香里添麻煩道歉。
“虧你居然敢和菜攤的老闆講價這麼久，你狠缺錢嗎？不過居然能砍掉一半的價格，厲害啊雨香里。”知道番茄正常售價是50一個的竹青對雨香里誇獎道。
“哼哼，我在做一個挑戰哦。”雨香里把番茄小心的放到挎着的菜籃里，叉着腰自信的笑道，“今天買東西的預算準確的控制在500元以內哦！”
聽着雨香里的話，竹青看了看她胳膊上的名貴手錶，又瞄了一眼她脖子上的漂亮項鏈，隨即有些無奈的扶着額頭嘆了口氣，默默說了句牛批。
摺合成軟妹幣，也就是大概30左右。
“你，沒事做這種挑戰幹什麼嘛。午飯好好的吃不好嗎？”竹青的表情有些殘念。
“哼哼，我可是在這周已經達成了一周預算控制在500以內哦~”雨香里笑着伸出五根手指炫耀道。
你這也太摳了吧？聽着大小姐和自己炫耀省了多少錢，不知道為啥，竹青沒有那種別人和自己炫耀花了多少多少買了什麼什麼而炫富的那種厭惡感，相反，他還有些微微感嘆和驚訝。
畢竟，以雨香里的家境，炫富的話才更適合她一些吧？
不過想起來自己和她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對方就是在和菜攤上的農民還價，竹青突然覺得有種既視感。
“嗯嗯，真厲害呢，雨香里~”竹青摸了摸雨香里的頭，表情也從死魚眼逐漸轉變為溫和，“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有些驚嘆呢。該說真不錯嗎？這種節約的習慣和好態度，我不管看多少次都不會覺得膩呢。”
說道這裏，雨香里有些害羞的用胳膊拱了拱竹青讓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姆！一直在旁觀嗎？不，不要再說了啦，太羞恥了......”無奈的低下頭，很快雨香里又抬起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但是無論何時都要進行有效率的經濟活動，這就是我的行為模式。”
“哼哈哈哈，是啊是啊，在阿斯特朗里囤積裝備，到了菜攤又開始砍價，真是很貪圖便宜呢~~”竹青也用胳膊拱了拱雨香里，笑的有些停不下來。
“姆，有什麼可笑的嘛！”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覺得摳門大小姐這個稱號挺適合你的。”竹青捂着嘴肩膀不斷顫抖着，顯然是有些壓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還笑，笑死你！笑死你！笑死你！！”一旁的雨香里不高興嘟起了嘴巴，不斷的用手指戳着竹青的軟肋，讓他徹底的笑的停不下來了。
被雨香里戳了好一會兒，直到竹青累趴在長椅上，兩人才算難得的休息了一下。
靠在長椅上歇息着，有些脫力的竹青和雨香里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即相顧而笑。
“真是的，鬧了那麼半天，搞得我肚子都有點餓了。對了，我記得前面有個麵包店來着，去買個麵包吃吧。”休息了一會兒，竹青重新恢復了活力，他摸了摸有些餓的肚子，對雨香里邀請到。
“等等，先不提我的500元午餐計劃。你知道買麵包吃至少要花多少嗎？”順着竹青的手站起來，雨香里挑着眉毛想要說教一番。
心說糟了的竹青立馬拉住雨香里小跑了起來，讓她說教的話因為灌風而說不出來了。
等到了麵包店前，雨香里有些微微氣喘的瞪着竹青。
“先不說你剛剛的行為，就說麵包本身的成本問題.....”
就在雨香里一副說教模樣認真的想和竹青好好聊聊的時候，從麵包店裏的一聲喊叫打斷了她的話。
“久等了！麵包剛剛新鮮出爐！”
一陣剛出爐麵包特有的麥香傳來，雨香里沒忍住的多聞了兩下，結果肚子突然就響了起來。
咕~~~
“啊！？”捂着自己的肚子，雨香里紅着臉低下頭，沒了聲音。
“唉？噗，噗哈哈哈哈哈！！”
“不，不是....等等，這個不是，不是，啊啊啊！！不要笑嘛！！”看着大笑的竹青，明白自己窘態的雨香里慌亂的解釋起來，但顯然，某些既成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好了，沒事沒事。感謝你為了不讓我難堪而特地的演奏，謝謝你了，雨香里的肚子君。”竹青笑着對雨香里鞠躬，隨即悄悄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氣的臉通紅，雨香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站在那裏。
“嗯，雨香里，沒事啦，偶爾買着吃吃罷了。你要是擔心自己那個500元午餐挑戰的話，今天就讓我來請客吧。炒麵麵包可以嗎？”竹青掏出自己的錢包轉頭對雨香里問道。
但雨香里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有些發愣。
——以下是回憶——
“哈哈哈哈，猴子雨香里栽在泥裏面了呢。”
“快點起來啊窮鬼，看看你剛剛買到的炒麵麵包哦~在不爬起來的話，我們可是就要替你吃掉了哦~”
一家粗點心店外，一名穿着小學校服的男孩正用腳踩着一名栽倒在泥潭裏的金髮女孩不讓她起來，手中還示威似的拿着女孩剛剛從粗點心店裏買來的炒麵麵包。
他的一旁還站着幾名獰笑着的男孩，看樣子是在以多欺少。
被踩在泥潭裏滿身是泥巴的女孩很是瘦弱，又弱又小的她根本就沒有力氣去反抗那兩位對她進行霸凌的男孩子。
而且就像是兩人所說，她確實很窮，窮到就連校服都打着補丁。窮到對其他人可能只是最便宜的零食，她需要攢上一個月甚至兩個月才能攢夠那些錢。
霸凌在霓虹的校園中已經是一個常態了，在學校，不合群的人要麼非常優秀，要麼就是被排斥的一方，被人欺負。
倒在泥潭裏，屈辱的留着眼淚，女孩不知為何有些憎恨起自己的一頭金髮。
如果自己的頭髮也是黑色的，是不是就不會被欺負了呢？
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攢下來的錢，好不容易才買到的炒麵麵包。
不知為何，女孩的心裏出現了一絲不甘，這讓她掙扎着站了起來。
“把，把我的麵包，還給我。”一隻沾滿了泥巴的小手弱弱的抓住了男孩的褲腳，小手的主人用自己柔弱的聲音說道。
但奈何，這微弱的反抗反而激起了霸凌者的怒火。
“你這混蛋，把我校服和鞋子都弄髒了！”一腳把女孩踢了出去，男孩有些厭惡的撣了撣自己的因為女孩動作而變髒的褲腿，似乎被她踢出去的女孩子還不如他的褲腿重要。
看着朝着自己走來的男孩，女孩有些害怕的閉上了眼睛，下意識的蜷縮起了身體。
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流下，她緊緊的抓住自己的頭髮，內心滿是恐懼與無助。
又要被打了，又要被欺負了，又要讓家裏擔心了，又要....
“喂，你們幾個，給我住手。”
正當女孩有些絕望的時候，一聲稚嫩的喊叫讓霸凌的幾位男孩停下了動作，也讓原本絕望的女孩子抬起了梨花帶雨的小臉。
那是一名秀氣的男孩，是和女孩同班的同學，也是少數幾個不會因為她家庭條件而小看她的人。
“喂，佐藤，別來煩我們。你也想被打嗎？”看着來搗亂的男孩，帶頭的霸凌者不爽的說道。
“把麵包還給宮戀，然後道歉。家庭條件不是你們欺負人的依仗，更何況她還是個女生。”義正言辭的說著，男孩耍帥似的雙手插兜。
“吼？這麼說，你是想管閑事咯？”
“當然，看來，不教訓你們一頓，你們估計是不會停手的了。”脫下書包扔在一旁，男孩收起了耍帥的動作，把雙手從兜里拿了出來。
好帥！他是我的白馬王子嗎？
就在女孩這麼想着的時候，那名男孩便被霸凌者們一下打趴下了。
女孩：.......
欺負的對象從女孩變成了男孩，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差別。但在扭打之中，男孩最終還是撿起了一根沾上了泥巴的木棍，好似呂布在世一般，趕走了那些霸凌者。
那些人，其實並不害怕他，只是害怕泥巴吧？
不知為啥，女孩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這個想法。
“喂，這是你的麵包。”就在女孩有些走神的時候，遍體鱗傷的男孩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將他從霸凌者手中搶來的麵包抵了回來。
“謝，謝謝....”接過男孩遞來的麵包，瘦弱的女孩低頭感謝道。
看着手中因為擠壓而有些變形的炒麵麵包，看着男孩身上的土，女孩這才明白，原來男孩是為了保護她的炒麵麵包才被打成那樣的。
隨後，男孩看了看滿身是泥的女孩皺了皺眉頭。
“上來吧，我背你。我家離這裏不遠，滿身都是泥，去洗一洗吧。”蹲在地上，示意滿身是泥的女孩爬上來，男孩認真的說道。
“為，為什麼，要幫我....”
“常常站在弱者的角度去思考，這就是我的信條。”男孩洒脫的一笑，露出了一口並不怎麼齊全，甚至還有些漏風的牙。
但對於那時的女孩來說，洒脫笑着的男孩，就是她的白馬王子。
—————
“喂~你不是挺喜歡炒麵麵包的嗎？”竹青走到雨香里的面前問道，後者一愣，從回憶中走了出來，隨即看向竹青。
“唉？炒麵麵包！？”
“嗯，怎麼了，不喜歡炒麵麵包嗎？”看着有些發愣的雨香里，竹青眨了眨眼睛問道。
看着面前早已經長大的男孩，雨香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不知為何，她的眼角有些濕潤。
“不，最喜歡了。”臉色微紅的低下頭，雨香里有些模糊的說道，也不知道是在對炒麵麵包說，還是在對某人告白。
“我也是哦，最喜歡了，”竹青笑了笑，讓雨香里有些驚訝的抬起了頭，然後，下一句話她就差點沒忍住上去踢竹青一腳，“最喜歡炒麵麵包了。”
雨香里：.........
為什麼有種我不如炒麵麵包的感覺呢？
“雨香里你也是這麼覺得的吧，炒麵麵包天下第一？”竹青笑着伸出了一個大拇指，露出了一嘴的大白牙。
看着對着自己微笑的竹青，雨香里的眼神有些恍惚，她突然破涕為笑的點了點頭，大聲的說道。
“是的，炒麵麵包，天下第一！最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