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奇的女人
皮良楚經歷了自己無法想像的奇遇,這種事情不但從未在他身上發生過,也從未聽說過。在火車上,一個陌生女人散煙給他,並且最後抱住了他。
皮良楚沒有經驗應付這種情況,他非常茫然,頭腦也不夠清醒。女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稍稍有些不快。
皮良楚聽聲音就知道是女兒皮寧晚,她的爸爸是拉長了聲音叫的,既可愛又帶着豐富的情感。他想動手推開女人,女人的頭在他的左肩,他的頭在靠車門方向,這使他無法看見身旁過道上站着的女兒。動了動手,又不敢真正碰到女人的身體。他的手無力的在自己和女人身側划動,像找不到着陸點的飛機。
女人也被女孩的叫聲震驚,當時就全身震動了一下,接着她慢慢的離開皮良楚的身體,退後一步,抹了抹臉上的淚痕。
“這個阿姨是你朋友嗎?”皮寧晚好奇的問。
“董阿姨是你爸爸的朋友。”皮良楚很難解釋,這個女人到很會順着女孩的意思說,弓着身去看着女孩說話。
“爸爸,老朋友還是新朋友?剛才我怎麼沒看見,是剛剛認識的嗎?”
“我是你爸爸的老朋友,我們認識很久了,不過很久沒見過面,所以你不認識我。”女人左手撐在膝蓋上,右手伸出去撫摸女孩的頭髮。
皮寧晚稍稍往後仰了一下,不過並不是特別明顯的拒絕。女人的手從頭頂的頭髮往後撫摸到肩頭的馬尾辮。
“你這麼漂亮,你媽媽也一定很漂亮吧?”女人臉上擠出笑容,卻擋不住一顆眼淚在左眼滑落臉頰。
“我媽媽你也認識嗎?”皮寧晚右手拉住了爸爸的左手。
“我要是認識你媽媽就會知道她漂亮不漂亮,就不用來問你啦。”女人看着幼稚的皮寧晚的天真表情笑容真實了一些。
“哦,你是我爸爸的老朋友,不認識我媽媽。”皮寧晚做出了習慣性思考的表情,連續嘟了嘟嘴,斜了斜眼睛。
“婉婉,你多大了?”
“八歲半!”
“我女兒也八歲了,不過比你小兩個月。”
皮良楚在此時有些發獃,看着女人性感的後背和腰部白花花的皮膚髮呆。
平時工作太忙,根本沒時間認識工作之外的異性。好朋友們又都知道他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的,完全擠不出時間來談情說愛,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擅長甚至不喜歡談情說愛,是個從來不相信世界上存在愛情這種情感的“冷血動物”,加之家裏的情況很具體,枷鎖很多。於是朋友們都覺得他不需要老婆或者女朋友,他其實最需要的是保姆。
皮良楚的枷鎖主要是上有老下有小中間只有空氣。老人年紀大了需要照顧和陪伴,小孩還小也需要照顧。一個月三千多點的工資根本沒有閑錢用之於“戀愛”,出於對孩子的愛,他自己和前妻約定,自己每個月給兒子皮樂軍2000元生活費,直到兒子18歲,前妻給女兒每個月1200元生活費,直到女兒18歲。這樣子,其實皮良楚每個月四分之一的工資都要給樂怡去撫養兒子。
除了兒子撫養費,煙錢和汽車和交通費用幾乎又佔去了收入的一多半。其實女兒從來都不是他養的,由幼兒園開始的主要零食飲食和學費培訓費都是父母幫他出的。
有些年終獎一般都用在還錢上了,根本算不上什麼獎金,更多的時候充當了補洞金,補收支不平衡的各種借款和貸款的洞。為了省錢,他也試圖戒煙,一個月起碼能夠省出八九天的薪水,結果煙沒戒除,身體和精神都垮了,住了十來天的醫院。工作十五年,透支的身體和精神太大了,全靠煙保着。長期用腦,頭髮掉了很多,精力也消耗巨大,在持續不間斷壓力的衝擊下根本無法戒煙。
五六年前,精力消耗在各種人情世故之中,五六年來,精力消耗在各種規章制度各種迎檢迎督迎巡之中。
女人的身材不錯,皮膚也不錯,比較臉上的年齡顯得比較滄桑,日子過得未必如意。
皮良楚居然在這個奇妙的境遇和奇妙的時刻想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這麼句詩來。
“那比我小的話就是妹妹,我是大姐姐。她叫什麼名字,可以和我一起玩兒嗎?”
“她叫小蝴蝶。”
“這是她的小名吧。難道說有姓小的小孩子嗎?我叫皮寧晚,小名叫碗碗。”平時幼兒園老師、小學老師和家長們聯合起來一定要教育小孩子必須學會“不會陌生人說話、不吃陌生人東西、不跟着陌生人走”,這是對孩子的保護,當然也是社會缺乏安全感的客觀表現。
老師、爸爸、爺爺、奶奶都教育過小女孩不要隨便給陌生人說話,不要隨便給陌生人說自己的名字等情況。皮寧晚居然對陌生人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這讓皮良楚有些不安。不過很可能小女孩已經不把這個可以和爸爸擁抱在一起的阿姨當成陌生人了。畢竟在小皮寧晚認知中,她知道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會擁抱,比如說她見過父母擁抱,見過父親和他最好朋友的擁抱,自己也很喜歡每天都和爸爸擁抱,每晚和爸爸擁抱后睡覺都更加甜蜜。
“我知道你叫皮寧晚,剛才我就坐在你們附近的座位上,你們說話我都聽見了。”
“哦,我們說話把你吵着了吧,爸爸老是要求我說話小聲些,可是爺爺奶奶耳朵不太好,家裏說話都很大聲,不然他們聽不見。”
“媽媽不在家嗎?你們是去陪媽媽嗎?”女人可能腰有點累了,於是乾脆蹲了下去,這個動作嚇了皮良楚一跳,因為身體相隔不遠,女人蹲下去時不可以避免的碰到了他的小腿。女人也許從他和女兒的對話中聽到了他們這次乘火車去策達是見媽媽的,至於聽到多少情況,皮良楚也不清楚。
“媽媽不在我們家裏,她和爸爸不是一家人,和爺爺奶奶也不是一家人,和外公外婆是一家人,和弟弟是一家人,和我是半家人。”
女人扭頭仰頭看了看皮良楚,現在臉上的笑容多少掩蓋了悲傷。
“什麼是半家人?”
“住在一起的才是一家人,我和爸爸、爺爺、奶奶都是一直住在一起的。媽媽原來也和我們住在一起,後來就不住在一起了,她還是我的媽媽,可是已經不是爸爸的親人了。所以說我們家只有我和媽媽才是半家人。爸爸和弟弟也是半家人,弟弟不和我們住在一起,和媽媽住在一起,他和爸爸就是半家人。不過呢,弟弟和我是世界上最親的人。我們都是流着一半爸爸的血一半媽媽的血,我們流的血是一樣的。我和爸爸只有一半的血是一樣的,弟弟和媽媽也是只有一半的血是一樣的。”
女人開始在身上摸索,似乎是要找個什麼小禮物之類的。不過除了香煙和打火機以外,她身上本來衣服就不多,衣服口袋也不多,當然也就找不出什麼東西。
“爸爸!我可以和這個阿姨家的妹妹一起玩兒嗎?我可以教她跳舞,還可以教她畫畫呢。最近我特別會畫畫,老師都表揚了我。”
皮良楚知道這個女人的女兒已經死了,不知道什麼原因死的,但自己也不好對女兒皮寧晚說清楚,其實也說不清楚,於是又張口說不出話來。看着女兒渴望的表情,他只好說:“這個、要看阿姨同不同意啊。”
“阿姨,我可以和妹妹一起玩兒嗎?你們家是在策達嗎?我們還可以和弟弟一起玩兒呢。”
女人摸了一陣,終於從脖子上取下一個繫着紅繩子的吊墜。
“阿姨把這個送給你,好嗎?這是阿姨的護身符,非常靈驗的,要不是它,阿姨早就死了好幾回了。”
“爸爸!”皮寧晚不願意接這個吊墜,背着雙手,望着爸爸。
女人也看了看皮良楚,邊說話邊把吊墜往皮寧晚的脖子上掛。皮良楚才想起,剛才不經意見過女人胸口上有個吊墜,只是眼神當時並不注意吊墜,誰看着都一時不會注意到吊墜的。
現在看着很像一對白銀的抱着一顆綠色的寶石的樣子,皮良楚曾經給前妻買過類似的吊墜,不過前妻並不喜歡,沒戴多久就不知所蹤了。
“這是紫翠玉的吊墜。我最珍貴的東西,如果那天我把它給我女兒戴着,女兒就不會出事了,我要是沒戴着這個護身符,那天車禍也肯定完蛋了。真的非常靈驗的。”
女人的解釋讓皮良楚搞清楚了她的女兒是在車禍中夭折的,可能當時她們就在一起,因為她戴着附身符才躲過這一劫,女兒卻沒有那麼幸運。
“這麼貴重的東西你還是留着吧,我們不能收。”皮良楚出於禮貌趕緊拒絕,越是人家珍貴的東西越不能輕易的要別人的。
“我們有緣,我和你女兒有緣。你女兒真的很像我女兒,我不想她出事,這個護身符至少三次挽救了我。絕對靈驗的,我女兒的爸爸雖然是個混蛋,可是他送給我的這個附身符確實是經過大師開光的,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