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暴風雨之前
果然上床的時候已經2點2分，這不是皮良楚最近四年睡的最晚的時候，其實，他最近四年多時間裏一般都在2點到4點才睡覺。
要麼是工作忙，要麼是幫人寫收費稿子忙，要麼是胃疼，要麼是失眠，幾乎從未有過12點上傳睡覺的時候。離婚兩年多，單身還好說，就是沒離婚這樣的狀態也持續了一年多。
老實說，婚姻那時已經死亡，皮良楚不願意去和樂怡同床共枕，他也知道樂怡已經愛上了別人，從網上認識的男人。儘力挽回還是早點放棄，皮良楚左右為難。
挽回算不上儘力，也不是毫無誠意，該來的就會來，該走的就會走。樂怡最終還是走了。
本計劃1點半之前上床睡覺的，可是計劃又一次沒實現。工作的稿子11點50分發給領導，結果被領導發現問題，又重新修改了一部分。朋友的稿子完成後是10點20分發過去的，朋友看過之後說過謝謝，誇獎了一番，應該已經順利交差。
火車是早晨8點10分的，這比上班時間還早點，本來皮良楚很猶豫，這麼早還是比較困難的。可是下一趟火車的時間是11點54分，這樣就只能去策達吃晚飯了，而且說不定遇上晚高峰，車多人多，地鐵里擁擠不堪，不如早點就早點吧。
為了精神好點，皮良楚買完票就決定頭天晚上12點半睡覺早晨6點20起床，沒想到就這麼個小計劃也無法實現。本來六個小時的睡眠對近四年長期只有四五個小時睡眠的皮良楚來說還是足夠的，也是幸福的。
帶着女兒上了火車，滿以為現在就算高鐵通車造成老鐵路列車旅客減少也還是基本上不至於空座率超過50%，只是有那麼些空座而已，誰曾想，就是專門為寧津空着的車廂客人也少的可憐，目測也就坐了30%左右。
這趟火車是天回到策達的過路列車，老規矩是沿途會為一些二等車站或一等車站留出空車廂提供坐票的。也就是說，15號車廂應該是專門空出來為寧津上車的旅客乘坐的，坐票都是留給寧津火車站或者網上購票途徑的。
從等車進站的情況看，皮良楚覺得人沒有那麼少啊，一個車廂大約118個座號，目前看到的大約只有30幾個人，比排隊進站上車的人還少一些。
經過觀察，皮良楚自己解決了問題，上車時大約應該有七八十人，15號車廂里卻只有30幾個的原因是一部分旅客為了更舒適的座位進入了尾廂16號車廂，還發現有少數客人進入了14號車廂。當時14號車廂有旅客下車，上車的旅客見到14號車廂比較空，尤其是一起有兩三人的那種，他們如果按照車票就應該在15號車廂挨着坐，那就還不如去前後車廂找那種可以躺下來休息的無人長座。
皮良楚喜歡觀察，他平時就特別留意身邊的事情，一是為了自己能夠豐富精神世界增長見識，二是為了和朋友聊天時能夠旁徵博引隨手舉例。他上車的時候觀察過，看起來現在還願意來坐這種普通鐵路特快“慢車”的人主要是4種。
一種是學生，畢竟學生群體手頭錢不多，不急的時候乘這種火車可以節約一半多的票價。另一種是農民工群體，雖說大多數農民工也會乘高鐵，但部分家庭可能比較困難的農民工拎着大包小包的還是選擇慢車省錢。還有一種看起來像是老年人，這類人也許不着急，且比較勤儉。最後一種就說不清楚了，可能是多種原因形成的，比如說他自己。
他這麼喜歡乘火車的人因為工作原因和時間原因已經9年沒有乘過這種普通列車了。
本來應該還有一類是高鐵票緊張買不到而被迫選擇普通列車的，不過目前應該不是旺季，不像春節期間那樣多人流動，大學生已經放假一段時間，小學生剛剛放假，中學生剛剛考試還沒放假，不至於形成強大擁擠的客流潮。
從寧津到策達去的第一個到達且停車的火車站是三等車站至歸，這城市和寧津一個級別，不過在鐵路線上的交通樞紐地位要低一級。正常運行時間是52分鐘。
火車啟動沒過5分鐘，皮良楚就發現自己和女兒坐的兩連座長椅對面的座位沒有人，於是乾脆女兒坐一邊，自己坐對面，舒舒服服的陪着女兒看窗外的風景。
最開始本打算着如果對面來人，說不定可以聊聊天，結識一些短期朋友。皮良楚有這個習慣，自己的生活很枯燥單調，沒有機會認識很多人。在火車上結識一些短暫的新朋友可以聊天解悶兒，還可以聽些各種稀奇故事，那是一種皮良楚喜歡的生活方式。
在手機變成每個人摯愛的時期，皮良楚幾乎從不在公共交通工具上使用手機打發時間。他希望能夠接觸更多的世界，而不是手機里的世界。
公交車上、地鐵上、公交站、地鐵站、火車站、電影院外，甚至電梯裏或者等待紅綠燈的私人汽車裏，不少人都拿着手機，盯着手機。皮良楚不喜歡這種生活方式。
新聞里說甚至不少人在過馬路時都在看手機玩手機，皮良楚開車的時候也遇到過，他實在無法理解這些人對手機的“熱愛”。無法理解也沒關係，人和人本就千差萬別。痴迷打麻將的人無法讓人理解，他們又何嘗能夠理解不喜歡麻將的人的毛病；痴迷網游的人讓人無法理解，他們同樣也無法理解其他人為何會對這麼有趣有意義的網游居然不感興趣呢？
喜歡釣魚的人未必能夠理解喜歡飆車的人，喜歡飆車的人未必能夠理解喜歡徒走的人，喜歡徒走的人未必能夠理解喜歡看足球的人，喜歡看足球的人未必能夠理解喜歡喝酒的人，喜歡喝酒的人也不見得能夠理解喜歡宅在家的人，喜歡宅在家的人很難理解那種騎自行車的騎游者，……
有的人做的事情其他人敲破腦袋都不明白，這就是現代社會。大家的選擇多了，個性差異化也加大了。皮良楚不喜歡別人的喜歡，但他尊重別人的喜歡，不會去指責和說教。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皮良楚一直希望找到自己的群體，卻不太成功。他喜歡的太多了，不喜歡的同樣特別多。
雖然15號車廂里的人不多，皮良楚還是留意了一下，看手機玩手機的人大約十來人，聊天說話的是距離自己很遠距離的看起來一家三口的人，男孩大約是想玩手機，父母不同意，說他的眼睛已經近視了，學習成績不好還貪玩手機。
特別引起皮良楚注意的是兩個軍人，看身上的衣服應該是武警。一個個頭比較高，應該在一米七五往上，瘦削硬朗，五官方正，一臉英氣，坐姿也是很端正，似乎上車后在閉目休息，也不知道睡着沒有。另一個坐他對面的武警大概身高要矮些，不到一米七，皮膚黝黑，肌肉在T恤里鼓鼓朗朗的，似乎渾身充滿了力量。
個子比較高的那位武警端坐着在皮良楚座位的斜對面兩三排座位，皮良楚只要偏一點就能看到。個子矮的那位背對着，要不是剛才上車時幫旁邊座位的一位中年婦女放行李，皮良楚也不會看到這個人的臉和身高。
這列普通火車其實在高鐵出現前還是最好的火車，屬於空調特快列車，而不是那種吊著風扇每個小車站都要停車的綠皮火車。
皮良楚需要吸煙的時候會讓女兒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這樣他去車廂連接處時就能看見女兒的大概情況，畢竟他們的座位距離15號車廂和16號尾車廂連接處比較近。
一般說來，在人群中比較容易被注意到的人主要是幾類，要麼是身高特別高的人，要麼是服裝比較特殊的人，要麼是行為比較特別的人。其實除了這些人之外，很容易被人一眼就注意到的還有美女。
皮良楚除了注意到兩個武警之外，同一車廂里他還注意到一個獨自一人的美女。
其實嚴格意義上說，這個女人也算不上真正的美女，主要是身材比較好，前凸后翹比較明顯，緊身灰色牛仔褲和藍色短袖T恤把身材包裹的相當突出。恐怕一路上是個男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見。在站台上等車的時候，皮良楚就稍稍留意過這個女人，畫著濃妝，穿着性感，戴着吊墜很大的耳環。這要是在以前，皮良楚一定會認為這是那種有技術的女人。不過最近幾年這樣的人少了，甚至幾乎絕跡了。
皮良楚奇怪的是，這樣的女人應該不差錢，或者應該身邊有男人，她為什麼會來乘坐普通列車呢？難道是短途，高鐵列車一般很少停站，是因為高鐵列車不停站而被迫選擇普通列車的嗎？
要是在路邊經過的敞篷跑車上見到副駕駛位置上坐着這樣的女人，或者說就正在開着跑車，這都是皮良楚常見的。這個時候在這樣的列車上看到這樣的女人，確實有些讓人意外。
列車從至歸站緩緩開出，皮良楚想吸上車以來的第二支煙，於是他走到了15號車廂與16號車廂的連接處，摸出香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