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夢境 三
“也許我試圖訓練你來管理夢境，是一個錯誤。人類的好奇心遠比我想像的還強。”伊瑟拉看着面前的守護，臉上首次顯出隱隱不滿的神情，“我們是夢境的觀察者與掌控者，而非窺視者與誘導者。像你這樣持續不斷地誘導人類去做某一方面的夢，並在其中窺視，以滿足你的好奇心，是極其不對的。如果你無法剋制你的好奇與慾望，我將不得不終止你的訓練、取消你管理夢境的資格。”
“真是天大的冤枉。”守護湊到伊瑟拉的面前裝出一副極度誇張的委屈表情，“我哪有因為好奇與慾望而去誘導夢境，是她最近一直持續不斷地做近乎相同的夢才引起我的注意。不是女王陛下您說的么，連續反覆的夢境有成為夢魘的可能，需要我們觀察。何況我看這夢本身就像噩夢，所以才會特意關注。”
伊瑟拉用她幽綠的雙眸注視着守護，好一會兒終於板不住那張俏臉，皺了皺瓊鼻，輕哼道:“別裝可憐。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你怎能進去她的夢境誘導她？我們身為夢境的守護者，只能觀察艾澤拉斯生物的夢境、及時發現夢魘對翡翠夢境的侵蝕並做清除，是不允許私自對生物的夢境進行人為干擾的，更不能誘導它的發展，就算是為了防止它變成夢魘也不可以。更不用說像你這樣，甚至都把自己化入夢境成為了其中的重要一員。你要是不立刻停止這種行為，我就把你趕出翡翠夢境！”
伊瑟拉努力想裝出一副兇惡的模樣恐嚇守護，但那張絕美而又帶着點呆萌的玉容無論她如何努力也讓人瞧不出一丁點兇惡的模樣，反逗的守護哈哈大笑:“我的女王陛下，你就別裝了。你再裝也凶不起來。不過，我其實一直遵守着你的規則，無需擔心。我並沒有誘導懷特邁恩的夢境，最多只是一直關注着她。好吧，我承認，上次我是在她的夢境中稍稍添加了那麼一點點東西，我……。”
“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伊瑟拉瞪着守護，竭力想表現得嚴肅，“絕對不允許，知道么？身為夢境的守護者，絕對不能隨意干涉艾澤拉斯生物的夢境，哪怕一點點。以後你要是再犯這種錯誤，我、我真的取消你的訓練，甚至把你趕出翡翠夢境。”
“遵命，我的女王陛下，我投降，投降還不行么？”守護嬉皮笑臉的神態再次瓦解了伊瑟拉努力裝出來的嚴肅表情，嬌嗔道，“你這人，就不能正經點？我可是在跟你討論很嚴肅的話題。”
從守護的身上，伊瑟拉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體驗。在翡翠夢境中，甚至在整個艾澤拉斯，她一直都是至高無上的綠龍女王，所有的生靈，除了與她等階的各族龍王之外，面對她時只有恭敬與畏懼，從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這麼隨意，這麼無所顧忌地袒露真實的自己，甚至跟她開玩笑打趣，這令她感受到了無比的新奇與情切，這種感覺，只有在面對她的姐姐紅龍女王阿萊克斯塔薩時才曾有過，而那已經是千萬年前的事了。
一時間思維飄逸的伊瑟拉忍不住托着自己的香腮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守護，心想，真是個有趣的靈魂，難道這就是人類所說的朋友間的友情么？
“我就是正經的啊。女王陛下，我其實……女王陛下、女王陛下……”看着伊瑟拉忽然對着自己發獃，守護忍不住伸出手在伊瑟拉的面前使勁晃動，以期引起後者的注意，可那副呆萌的表情終令他按耐不住，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下高貴的女王陛下的鼻尖。
“呀，你幹什麼！”失神中的伊瑟拉被突然間的碰觸驚醒過來，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猛然跳起。千萬年來，還從沒有人碰過她的身體，更不用說是柔嫩的鼻尖，對一頭巨龍來說，作為最脆弱部位之一的鼻尖，更可算禁忌之地，這令她感到從未有過的慌亂，還有點隱隱的某種莫名其妙的異樣，本以為該有的怒意，卻幾乎未見。
守護也是微微一驚，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儘管這些天來他一直與伊瑟拉相處的很融洽，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親近，但方才的舉動的確已經有了褻瀆的嫌疑。
眼瞅着伊瑟拉似乎並沒有生氣，守護不禁鬆了口氣，對方畢竟是高貴的綠龍女王，這種舉動以後還是不做的好，萬一真惹惱了她，當真給趕出翡翠夢境，那可真慘了。可是，她好像真的一點都不生氣，也許以後再碰碰也無妨？這一刻，輪到守護開始思維飄逸了。
“喂，我在問你話呢！”眼見對方竟然毫無反應地置之不理，伊瑟拉當真有些生氣了。
“呃，我是見你發獃，所以……那個，說正事吧。”回過神來的守護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趕緊轉移話題，“我承認，我今天是首次在懷特邁恩的夢境中添加了一點點的我的有意引導，可我有原因的。女王陛下，她的夢境令我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我想也許能從她的夢境中尋回我的記憶。”
“尋回你的記憶？難道……”伊瑟拉在短暫的驚異后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干涉她的夢境，更不能有意引導。這違反翡翠夢境的規則。”
“這怎麼算違反規則？女王陛下，懷特邁恩原本就一直在做近乎相同的夢，一直在夢見那個男人，我只不過是稍稍引導一下，想讓她的夢境不再無意義的重複，而是有所演變。而且，按照你的指點，我覺得她再這樣重複做近乎相同的夢，真有可能會最終演化成夢魘，從而侵蝕到翡翠夢境。我這麼做很可能會阻止夢魘的發生，避免翡翠夢境受到侵蝕。這豈非一舉兩得？”
“不行不行，雖然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但還是不行。破壞規則干涉凡人的夢境，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就算最終真演變成夢魘從而侵蝕翡翠夢境，那我們也得等到它發生之後再在翡翠夢境中進行清理，而不是提早干涉。創世泰坦創造這個翡翠夢境時就是這樣定的規則。”
“規則是可以變的嘛。”
“不能變。”
“一點點也不行？”
“泰坦的規則絕對不能違背。”
“好吧。”眼見伊瑟拉很堅決，守護轉口道，“其實我這真不算違反規則，只是稍稍引導。”
“引導也不行。”
守護略一思索，改變策略，深嘆口氣整出一副哀傷的表情低低自語:“唉，看來我當真再無希望尋回我的記憶，只能做一個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孤魂野鬼。那我待在這裏還有什麼意義？過幾天等我學會清理翡翠夢境夢魘侵蝕的方法，幫你清理一些夢魘算是回報這些天你我相處的情誼后，我前往彼界吧。明知有尋回過去的可能卻無法去做，委實比什麼都不知道更痛苦。還是謝謝你，女王陛下，至少這些天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一段不錯的回憶。”
伊瑟拉嘟嘴道:“哼，說得這麼可憐。你不是不在意沒有記憶的存在嘛。”
守護苦笑:“現在我發現我錯了。不在意，只是因為沒有希望，但現在眼見有希望知曉自己曾經的過往、尋回曾經擁有的記憶，卻不可得，那份痛苦真的難以忍耐。我多想從不曾看到過懷特邁恩的夢境，那樣的話，我還能繼續安靜地待在這裏。”
伊瑟拉手托香腮，盯着守護看了好半天，低聲咕噥:“真的這麼痛苦么？不是騙我的吧？”
守護一聲不吭默默搖頭，心中卻有些愧疚。
伊瑟拉咬着紅唇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於輕聲道：“好吧。如果真能幫你尋回記憶，我。。。。。。允許你繼續做你的引導，但只能是引導哦，絕對不許干涉她的夢境，更不能擅自創造新的夢境。曾經有墮落的德魯伊和綠龍這麼做過，他們最終都成為了被夢魘侵蝕的存在，被。。。。。。”
守護大喜，猛然起身行了個軍禮：“遵命，我的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