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白苓見吳忌沒說話,就像是以前一樣,自己先不吃,端起飯碗喂自己母親。
吳忌和白苓母親就在沉默中吃完了飯,然後白苓才吃。這次吳忌將白苓母親扶回了屋,再回到桌邊就說:“我回家沖涼。”
白苓見吳忌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邊吃邊說了聲:“不送。”也不抬頭看他。
於是吳忌出了門,做了電梯回到頂樓,可一到樓道,他就發覺到靠近樓道門口的那戶人家,大門敞開着。
凌亂的屋內幾個警察戴着白手套搜索着痕迹,劉艷麗就坐在餐桌邊上。
吳忌也沒當回事兒,只是以為這姐弟四人鬧騰着分家的事兒,都紅了眼兒,這才動了手,才招來警察的。
當他走過這家門口時,坐在桌邊上的劉艷麗竟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一位正在查看衣櫃的年青警官身邊耳語。吳忌掃視一眼劉艷麗和警官,然後就走到自家門口掏出鑰匙。
正當他拿着鑰匙,插入到鑰匙孔時,年青警官,竟從屋中走出來了。
“這位同志,您過來一下。”
吳忌手抓鑰匙停下,扭頭看着警官。
“是,招呼我嗎?”他問。
“是,”年青警官簡短的回答。
吳忌隨手抽出鑰匙,然後走到年青警官跟前,這才看清他的面貌。
警帽下他這一張白白凈凈的方臉上,濃眉大眼,鼻樑挺直,嘴唇略顯厚重。
“您招呼我有什麼事兒?”吳忌接着問。
“收集一下您的指紋。”這個警官說著,就出示了警官證,“我的證件。”
吳忌大致上看了一眼,警官證件上的信息:警號**,姓名,萬寔,性別,男。
然後他說:“我會配合您的工作。”
萬警官收起警官證,然後從警服兜中,掏出指紋儀,遞到吳忌的面前,“您把手指按到指紋儀屏幕上。”
吳忌按照他說的做了,萬警官按下按鈕,然後屏幕一閃,就輸錄完成。
然後萬警官將指紋儀揣回兜里,又從兜中掏出一個小本子,瞅着吳忌說:“您的姓名,年齡,職業,單位地址,住址,學歷,電話號碼,說一下。然後再出示一下身份證。”
問這幹什麼?我怎麼了?在心裏,吳忌先問自己,但是他口頭上說:
“我叫吳忌,今年三十歲,大學畢業后就在上海閔行電商園區的一家電商公司工作,是公司的主管經理,我家就住這兒,我的電話號碼****”
說到這裏,他從兜中掏出身份證,遞到了萬警官的眼前。同時萬警官也記錄完吳忌口述的內容,然後接過他手中的身份證,又在紙上記錄下吳忌的身份證號碼,這才抬頭瞅着吳忌,“噥,您最近不出遠門吧?”
吳忌明天,是要回一趟興化老家的,可上海到興化,也就三四個小時的路程,算出遠門,好像還談不上。
“我不出遠門。”他說。
“這就好。”萬警官說。
然後吳忌說:“警官,您沒什麼事兒了吧?”
“沒有,”萬警官說,“您回去吧。”說著便把身份證遞到吳忌手中。
吳忌沒說什麼,轉身就向著家門口走。
當吳忌走到自家門口時,萬警官進了屋,而劉艷麗卻從敞開的房門口探出頭來,注視了一眼吳忌的身影,這才縮回了頭,在屋裏嘰嘰喳喳說著什麼。
吳忌打開房門,進了屋,然後關上門。直到換了鞋,脫了衣服在衛生間洗澡,他的腦海中都在尋思着:
鄰居家死了長輩,還是死在了醫院,這都一個多星期了,警察怎麼就來了?難道是他家長輩死的蹊蹺嗎?
還是像早晨時,劉艷華跟自己說的,她那不爭氣的弟弟,會偷走房產證和存摺,然後自己個兒就跑了?
是姐弟四人打起來了?
淋浴花灑,嘩嘩啦啦的水流聲沒有打斷吳忌的思緒,但是吳忌在得出三個可能性后,卻怎麼也判斷不出了。
直到洗完了澡,這三個問題還在困擾着他,但是他本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還是壓制住自己內心的疑問,盡量的不再去想什麼了。
就是這樣,一躺到床上,他就迷糊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睡夢中他就聽到敲門的聲音響起。
咚、咚、咚。
吳忌從床上坐起,看咚咚響的房門美在心裏:他剛才躺在床上睡覺,沒做夢,對於他來說,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兒嗎?
咚、咚、咚。
房門還在間隔的響着,吳忌從床上下來,赤着腳走到門口,壓下門首,打開門,就看見劉艷華在門外站着。
吳忌目光在劉艷華面容上停留一秒鐘,然後說:“抱歉,我沒看到您弟弟。”
這是吳忌提前就編好的詞兒,是糊弄劉艷華的。
劉艷華焦黃而憔悴的面容扭曲了一下,然後說:“我不是來問這事兒的。”
“我是來……”
不知道劉艷華接下來的話要說什麼,但是卻被樓道內傳來的一個聲音打斷。
“回來。”
到了這時,劉艷華卻突然哭了,然後就跑開了。
此後就剩下吳忌一個人,獃獃站立在門口。他本想着探出頭看個究竟,但是一想過多的參與人家的事兒,這也不好,於是乾脆就關上了門。
這樣一折騰,他暫時也就睡不着了,於是就在廚房倒滿了一杯水,回到窗口站着,邊喝水,邊往外看。
上海的夜色美不美,從小可以見大,就從吳忌現在站立的窗口來看,正面不用說,正是一家家亮着燈光的住戶,但是如果視線左右偏移一下的話,一切又都不是那麼一回事情了:
左邊的視線中,公園的霓虹流光溢彩,在夜晚中閃爍,靜靜的湖水,彷彿一張看不到頭的鏡面,雜着燈影倒映出湖邊的亭台樓閣和曲廊。
右邊的視線中,極遠處能看到上海的黃浦江,但是視線卻受到一些限制,是看不到黃浦江全貌的,但也是能窺視一二,例如,江岸閃爍的霓虹、綠樹、游輪在江面上航行。
上海的夜色再美,看得、站得久了,吳忌也就累了,於是乾脆將水杯放在窗台上,又走回到床前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