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小起,吳忌就有寫日記的習慣,從小學到初中,再到大學,以至工作,從稚嫩的筆跡,到越來越成熟的筆墨,在他每一本日記上都記錄了他不同人生階段的不同經歷。
到了現在,在他老家興化的家裏,還裝着一紙箱子的日記本呢。
時間如果可以比做沙漏中的流沙,那麼總是會有人,試圖抓住流沙,從而留住歲月的痕迹,以便在耄耋之年,回顧過往,審視過去的悲喜。
當然,這隻局限於老年時代的感受,不同年齡階段,回顧自己的過去,興許就會有不同的人生體驗的。
他現在翻看的日記,是從大學畢業開始寫的,記錄的恰恰就是這十餘年工作,生活,自己家庭的點點滴滴。
日記里有歡聲,也有笑語,更有奮鬥歷程。
當時他就像是這個剛參加工作的小王,什麼都不懂,對未來又充滿了希望,於是加倍地在公司里奮鬥。
對於吳忌,這一段經歷,是令他興奮的,他第一次拿到工資,又第一次和剛認識的同志出去聚餐和娛樂,第一次往家裏郵錢,又是第一次,在上海這座異常繁華的大都市裏,招待自己的父母親,自己的姐姐。
一切似乎都是那麼好,小小的已經泛黃了的日記本承載着他滿滿的回憶,又寄託了他對未來的無限渴望。
……
……
……
一天的忙碌,到讓吳忌對晚上的活動很期待,在重金屬音樂和霓虹閃爍的酒吧里,他會有怎樣的際遇?
下了班,吳忌出了公司,沒像以往那麼節儉做公交,揮手就打了一輛出租車。
一個雙手戴着絲絨手套的司機駕駛着捷達出租車,操控着方向盤,駕駛出租車緩緩向路邊靠了過來。
站在路邊,吳忌看了路對面的大廈,大廈各層上,都有燈光在亮着,可以看到忙碌的身影,但看不到白苓。
“白苓,今晚你會不會來?”吳忌在心裏問自己,卻沒耽擱一點的時間,打開出租車門,隨即便上了車。
隨着嘭地一聲,出租車車門被關上,吳忌彎腰進入到出租車後排坐下。
“先生去哪兒?”面色被曬得很黑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看着吳忌說。
“上海靜安區,**路,**號太陽城,魔影酒吧。”
司機沉默,掛上檔,踩上油門,駕駛着汽車,緩緩向路中間行駛。
吳忌看了一眼車窗外,如織一般的車流后,就緩緩地將自己的頭顱依靠在軟椅上,閉上眼睛,而這面色黑黢黢的司機,駕駛汽車匯入車流。
大約行駛了,十到二十分鐘的樣子,出租車停下,司機透過後視鏡看着吳忌說:“先生,到地方了。”
吳忌睜開眼睛,透過前排兩個座椅的空隙,看向出租車計價表的車價,是二十七塊兒,他從褲兜中掏出錢包,隨手又拿出二十七塊錢遞給司機。
司機邊接過錢,邊說:“錢數不夠,還差一塊錢的,燃油附加稅錢。”
吳忌隨手又從褲兜中掏出一塊錢,遞給了司機,然後就下了出租車。
時值傍晚,華燈初上,霓虹在上海**路閃爍,不少的私家轎車已停泊在停車位上,吳忌身影淹沒在霓虹閃爍的街道,走過魔影太陽城旋轉門后,站立在門內兩邊的侍應生,先是對吳忌深深的鞠躬,然後一個身着白襯衫,黑褲子的侍應生,很是恭敬地揮手,說了一聲請后,當先就領着吳忌向收銀台走了過去。
到了收銀台,櫃枱裏邊坐着的收銀員,“您好先生,請問是幾位?”說著這個身着緊身服飾的收銀員就起身鞠躬,然後又做回到櫃枱內。
“現在就是我一位,約好了的朋友,不知道她能不能來。”
“先生,您選擇那一檔的消費呢?”這個容貌較好,彬彬有禮的女收銀員說著,便放到收銀台一張消費表。
大致看了一下消費表格。
“768元。”吳忌說著,掏出手機,“收款二維碼?我用手機支付。”
收銀員從櫃枱內,拿出一張二維碼,擺放在櫃枱上,然後說:“先生二維碼。”
吳忌打開微信,用掃一掃功能支付了768元錢。然後吳忌身邊的侍應生,就帶着吳忌向酒吧里走去。
才走了數步,從面前一處對開的大門裏,傳來重金屬音樂和人群的尖叫聲。
來到對開大門前,侍應生打開了大門,然後說了一聲請后,就恭敬揮手。
吳忌點了點頭,然後就閃身進入門裏,而他身後的侍應生則關上門。
酒吧內的裝潢,非常的具有立體感,在棚頂上,竟像是凹陷下來的過山車軌道,一排排的霓虹燈,就佈置在上面,並在交替燈光中閃爍着。
燈光閃爍之時,彷彿流光溢彩四射在昏暗的酒吧內,而在酒吧中人們聚集在一處,或揮舞着手,或扭動着腰身,在重金屬音樂的喧鬧中和霓虹的晃耀中,盡情地跳着,扭動着。
吳忌繞過人群,來到靠近右側牆邊上的吧枱,一個調酒師站立在吳忌對面。
“先生,想要點什麼?”
“一杯雞尾酒。”吳忌坐在高腳椅子后說。
調酒師沒說話,轉過身從酒柜上拿出兩種酒,一杯像是果汁之類的飲料,放到吧枱上,然後從吧枱下,拿出一個大的玻璃杯,先是把果汁飲料,倒入到杯中,然後又將兩種酒水勾兌在一起,倒入大杯子中。
這時,酒吧內的重金屬音樂戛然而止,隨之,一個胖乎乎的歌手上台,大約這個歌手是零點樂隊的歌迷,一上了台,就捧起電結他彈奏,愛不愛我的前奏,剎那間在酒吧里的少男少女,以及一些油膩中年大叔,就個個地尖叫和歡呼了起來。
電結他的彈奏淹沒在聲浪中。
但是很快,這胖乎乎的歌手悠揚的歌聲就響起:
“你到底愛不愛我
你到底愛不愛我
愛不愛我請你告訴我
……”
“先生,您的雞尾酒。”調酒師將一大杯雞尾酒推到吳忌的面前。
吳忌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調酒師像模像樣,渾身穿着西裝,很有藝術范,頭梳馬尾辮,模樣不醜,但也不俊,屬於大眾臉,叫人見了一面后,就想不起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