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狗子
酒宴持續至深夜,方才散場。
眾人陸陸續續走後,夏侯安最後一個出來,臉色緋紅,渾身的酒氣,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守在堂外的李青頑見狀,正準備上前攙扶,卻被人搶先一步。
不是別人,正是在外苦等數個時辰的韓苟。
他攙住夏侯安,討好說著:“大人,我送您回房歇息吧!”
夏侯安醉眼迷離,雙目半睜半闔的踉蹌走着,不過意識卻還清醒,他偏頭看了攙扶之人一眼,奚笑道:“喲,這不是韓將軍嗎?”
見夏侯安沒有抗拒自己的攙扶,韓苟心頭一喜,躬低了身子回道:“大人面前,小的哪敢擔‘將軍’之謂,您要願意,喚我小名兒苟子就成。”
“狗子?”
夏侯安醉笑起來,這可真是好名兒。
韓苟賠笑連連。
他這麼卑躬屈膝,甚至死皮賴臉,不是沒有緣由。
現如今,北海郡落入王修手裏,自己跟他翻了臉,又知道諸多內幕,以王修的陰險狡詐,肯定會想法設法的殺人滅口。
韓苟不是沒想過逃,只是王修背後站着袁家,袁家勢力之大,即便是逃,也註定難以安生。
為今之計,只有抓住夏侯安這根救命稻草,才有一絲活的希望。
鑒於兩人之前有諸多矛盾,所以韓苟才想趁着今晚夏侯安宴請眾人的機會,當眾認錯道歉,以求得夏侯安的寬恕。
結果夏侯安壓根兒沒打算叫他進堂,這就很尷尬了。
這要換做以前,韓苟必然是氣怒的摔門而去,不過在被夏侯安教做了幾次人後,在這個少年面前,他就慫了許多,而且此番關乎今後生死,所以他老老實實的選擇了蹲在外面,等待時機。
這不,機會就來了嗎!
“大人您慢些,小心腳下石子兒。”
一路上,韓苟小心翼翼的攙扶,藉著機會不忘認錯懺悔:“以前是我愚蠢,沒長腦子,屢屢冒犯了大人,您踢我踹我都行,要還不解氣,那就再把我綁起來,鞭打一百藤條,我也毫無怨言……”
“嗨,說這些幹啥,我又不是那般心胸狹隘之人。”
夏侯安渾不為意的擺擺手。
韓苟聽得此話,立馬轉到前面,兩腿一彎,撲通跪在地上,雙手抱拳之後,朝夏侯安重重磕了一個:“在下不才,願侍奉大人左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大人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叫我往南,絕不往北!”
聽着韓苟的信誓旦旦,夏侯安這會兒酒勁兒上頭,沒了韓苟的攙扶,不由的有些搖晃,身後的李青頑趕緊上前扶住。
穩住了身形,夏侯安彎腰本拍起韓苟肩膀,打了個酒隔:“男兒膝下有黃金,憑你這一跪,以前的事就算過去了。今後跟着我,就好好聽話辦事,聽清了沒有!”
韓苟連忙點頭,說唯大人之命馬首是瞻。
不管如何,總算是得到了夏侯安的首肯。儘管夏侯安這會神識不大清楚,不過一口唾沫一口釘,這事兒應該是成了。
於是韓苟爬起身來,畢恭畢敬的攙住夏侯安另一隻胳膊,和李青頑一起將他送回住處就寢。
喔喔喔~~~
翌日清晨,公雞的打鳴聲將夏侯安從睡夢中喚醒。
在床榻上呈大字形擺着的夏侯安踢開被褥,艱難的睜開眼睛。
四周光線很暗,只有門窗處透有一絲白皙的朦朧。
臨近初冬,天色也亮得晚了。
喉嚨發乾,腦袋仍有些昏沉,夏侯安將手襯在床榻,撐起脖子下意識的往外大喊:“仲康,仲康!”
聽得房間裏傳來大喊,門外守衛的親兵霎時推門闖進,為首的是李青頑,在確認屋內沒有危險以後,他才恭聲稟道:“主公,仲康哥還沒醒呢!”
聽得此話,夏侯安輕拍了腦門兒,這才想起,昨晚在自己的慫恿下,許褚貌似也喝了不少。
至於晚宴後半場的情景,他實在有些記不起來。
於是吩咐:“端碗水來,我口渴得很!”
不多時,一碗清澈的井水便遞到夏侯安的近前。
咕嘟咕嘟幾口喝光,夏侯安把碗放在床頭,猶豫之後,詢問起李青頑:“昨晚……我沒出醜吧?”
這還是自穿越以來,他頭一回喝得如此大醉。
李青頑搖頭,詳述起昨晚上堂內發生的經過。
眾人之中,路粹最為清醒,其次就是夏侯安,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醉的不輕,連徐榮都是背着秦真踉踉蹌蹌出門,夏侯傑跟武安國掰腕子輸了,更是在地上撒潑打滾兒了好一陣,最後被兄長夏侯恩揪着耳朵走了……
聽完李青頑的描述,夏侯安心頭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
“不過在宴會散后,韓苟來表了忠心,說是願意為您當牛做馬。”李青頑補充說道。
夏侯安對此早已看破,這廝估計是害怕王修報復,又沒處可去,所以才想搭我這條船,苟得性命,“我沒答應吧?”
李青頑沒作聲。
夏侯安便知道了結果,不由得一拍額頭。
這種貪生怕死之徒,收來毫無卵用,但你要殺了他吧,也是屁用沒有,怎麼就招了這麼個玩意兒。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
醒了之後再難睡着,心情鬱悶的夏侯安索性從床榻起來,到院裏練武去了。
朝陽升起的時候,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時辰。
夏侯安在院裏揮汗如雨,不打半分折扣。
雖然那天險勝了管亥,但夏侯安心裏清楚,和處於第一梯隊的猛將相比,自己仍然是個弟弟。
用他自己的話講就是,天賦不如別人,那就只能通過勤力補拙,來彌補和諸多猛人之間的差距。
不指望能有多猛,但至少以後在戰場遇見,可以多撐幾合,也能在逃命的時候多出幾分勝算。
此時,李青頑來稟:“主公,王主簿在大堂等候。”
聽聞此話,夏侯安停下了手中拳腳,調順完氣息,才拿起毛巾擦去如瀑般的汗水,又去裏屋換了身行頭,才去到縣府大堂。
見到夏侯安邁進堂內,王粲起身拱手:“見過縣尊大人。”
夏侯安擺擺手,招呼落座以後,開門見山的問起:“主簿大清早的就來見我,可是遇到了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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