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猛龍過肩
忽然,門口一陣嘈雜,砸門聲衝進了房間,夾着叫罵之聲。
狄修文忙和萍姐一同出去,只見五六個大漢圍着萍姐的車叫罵著.見他們出來,一個寸頭虎腦熊背的漢子上前問道“喂,這車是你們的車?”
萍姐是見過世面的,不是怕事的人。
不等狄修文說話,便上前坦然道“是我的?怎麼了?這位兄弟,這麼興師動眾的,就為了我這車?”
那漢子被萍姐的冷靜激怒,猛的晃了下手中的鐵棍,指着萍姐奧迪車的左車門道“咋的?你把老大的車颳了,想抵賴咋的?”果然,車門上有一大片刮花的痕迹。
萍姐被說楞了道“放屁!老娘啥時候颳了車?方才停下的時候還沒有?你們這是要訛人吧?”
狄修文回想了一下,他出去買菜時從萍姐車旁走過,確實未見刮痕。他感覺極為敏銳,看到的東西過目不忘,雖然當時未覺得什麼,一回想便能記起當時的情景。
那漢子暴怒“你個臭娘們颳了車想跑,還他媽嘴硬。在這片地敢動斌哥車的,你他媽算個人物。老子從來不打女人!趕緊拍下1萬塊錢,老子就放你。不然,這車就歸老子了!”
萍姐是經歷過的女人,絲毫不為所動,上前半步昂首道“1萬塊錢?你做娘的夢去吧?老娘可不是嚇大的。再不閃開,老娘報警了!”
那漢子揚起手裏的鐵棍,叫囂道“報警?斌哥在這片就是王法!你試試,信不信你拿不出手機來,老子就廢了你?”
後邊的幾個漢子叫道“三哥跟這臭娘們廢什麼話。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賤貨,先砸了這車,再讓他賠錢!”
這被叫三哥的漢子,有意在兄弟們面前耍混,拿起鐵棍就要砸。
忽的一個身影沖了過來,一把扯開萍姐,另一隻手架住了三哥要砸下的手腕。
三哥只覺得被鐵一般的勁力攥着,他使勁向下壓,卻一點也壓不下去。
凝目一看,一個瘦瘦的臉笑嘻嘻地看着他道“三哥,你看,好男不跟女斗。怕這裏有誤會,先別動武,好好說,好好說。來,抽根煙,消消氣。”說著,狄修文駕着三哥的手沒有鬆開,另一隻手掏出煙來,嬉皮笑臉地讓着。
三哥猛地往後一撤,想從狄修文的手中掙脫。狄修文也不願撕破臉,順勢鬆開手,帶了一股向後的力道,讓三哥沒有狼狽摔倒。
其他混混見狄修文年紀輕輕,身形清瘦,不像道上有根基的人,又見萍姐花枝招展地樣子,言語間更加下作了。“喲喝,小白臉可以啊,被富婆包養地王八也敢出頭了!”“那裏來的兔子,敢管老子的事,先廢了他再說!”“兔崽子,身體行不行啊?別被這老娘們掏空了!”
萍姐氣得臉上的粉撲撲往下掉。
狄修文對這類話早就聽得無感,也不生氣,臉上仍是一副低三下四的笑容給三哥敬煙。
方才兩人一次較力,三哥混得多,知道眼前的年輕人不是好相與的。狄修文不僅一招制住了他,放開時更能控制他的反應,更留足了面子。否則,狄修文只需一鬆手,他自己后拽的力道必定會摔個大跟頭,以後在兄弟們面前如何抬得起頭來。
三哥正想接了狄修文的煙,再找個台階下來,不想身旁一個矮銼的漢子粗聲大氣地罵了一句“什麼破煙,也敢孝敬三哥!你他媽的跪下叫三聲爺爺,才放你!”說著,一把想將狄修文遞出來的煙奪下。
狄修文故作驚恐,身子笨拙地一扭,躲開了這一抓,然後諂媚道“各位大哥,小弟初來乍到,混不開。煙是糙點,是個心意。各位大哥高抬貴手,交個朋友唄!”
這矮銼子脾氣十分暴躁,見狄修文唯唯諾諾的樣子,必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更罵道“哪裏來的龜孫子,敢跟老子攀交情。”說著,抬腳向狄修文襠部提取,力道有些驚人。
狄修文裝作大驚失色,劈開腿向後一跳坐到了奧迪車上。只聽“咣當”“哎呦”兩聲。矮銼子的腳直接踢到了奧迪車的保險杠上,疼得他捂着腳單腿在當地跳着轉了好幾個圈。
三哥見如此不堪,剛要發話,只聽身後一個陰沉的聲音道“這麼點小事,還沒處理完?怎麼混的?”
三哥等人急忙回身,一個魁梧的漢子叼着煙,身後跟着幾個人眾星捧月般走來。
三哥等人急忙閃開,低頭叫了句“斌哥!”
三哥上前低聲道“三哥,這娘們不承認,要報警。她身邊這孫子有些扎手!”
斌哥聽說,抬眼見狄修文悠閑地坐在車前蓋上抽着煙,萍姐面帶怒容站在車門旁。
他剛要問話,忽的身後衝上來一個黃毛,指着狄修文罵道“又是你,你個兔崽子!”又點頭哈腰對斌哥道“斌哥,這孫子就是打了我們幾個,還揚言要修理斌哥的。”
斌哥打量了狄修文幾眼,見他在眾人圍困下仍能雲淡風輕,又見自己手下狼狽地哀號,只怕是人不可貌相,便客氣地抱拳道“這位兄弟,在下吳成斌,兄弟們抬愛叫聲斌哥。不知兄弟是何名號,有何賜教!”
對方有禮,狄修文也不在弔兒郎當,跳下車來拱了拱手道“見過斌哥。在下就是一個小快遞員,無甚名號,更不敢賜教。”
他瞪了那黃毛一眼,正是在地下室修理過的混混。
黃毛吃過虧,被狄修文瞪得害怕,忙縮在了斌哥身後。
狄修文指了指黃毛道“這位黃毛兄弟,昨天咱們說好兩清。你又搬弄是非。今天兄弟才第一次聽到斌哥的名號,怎麼你還背後編派我?我姐的這車,不知誰說的颳了斌哥的車?我出門接我姐的時候,這車可是完好無損的?”
斌哥不莽撞,從背後把黃毛揪出來問道“你說!”
斌哥不怒自威,黃毛只能嘴硬到底,便跳着腳拍着胸脯道“斌哥,斌哥,您老人家聽我說。昨天,昨天這孫子不交房錢,兄弟們跟他理論,不想他直接把我們放倒。我跟他說是跟着斌哥混的,他說斌哥是個什麼慫玩意!老子一拳就廢了他!方才,兄弟在歌廳門口,眼看着這車把您老人家新買的寶馬颳了,追了好久才發現。他,他滿嘴謊話,斌哥,您老人家可要好好修理修理他!”
不等斌哥說話,狄修文露出了痞痞的笑容,吐了一個煙圈笑道“黃毛兄弟,你不去演戲真他媽可惜了。一番話前後竟然接的上,可以寫劇本了!你那條過肩龍誰弄的?還他媽五爪的,背的動么?這年頭,懂規矩的老師傅越來越少,用機器啥都敢給人紋!你也不怕出事!”
刺青是中國古老的圖騰藝術之一。中國宋朝就風靡一時,上至達官貴人,下到市井百姓,都以刺青為美。
隨着世事變化,刺青在我國逐漸式微,甚至受港台文化影響,成為了黑社會的象徵。互聯網時代,社會風氣不斷多元,紋身成了彰顯個性的工具。
狄修文在牢裏聽人說過,紋身的圖案、位置、色彩等都是有講究的,要按照個人的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來紋,不是街邊一個小門臉,拿個機器就能做的。很多人為了趕時髦,或者追求混社會的威懾感,撿着威猛的圖案來紋,全不顧紋身的禁忌,也就是俗話說的“背不動”。
有人背上紋個關公,嫌閉眼的不美觀,非要改成怒目圓睜的。殊不知,老話說的好,關公睜眼是要殺人的。五行命格不夠,背不動,容易出事。
黃毛紋的過肩龍,很多道上的喜歡紋,但多是四爪龍,三爪五爪的要看命格了。黃毛這種混混,最多算道上混的馬仔,弄個五爪,不僅背不動,甚至有僭越的意味。
斌哥是懂紋身講究的,他前胸紋着一條五彩斑斕的鯉魚。聽狄修文說的老道,一語中的,想來不是沒有來路的人。
斌哥場面上混的久,知道今天這局面多半是黃毛在背後挑唆的,自己的車都可能是黃毛拿着顯擺給颳了,怕擔責任隨便找了個容易欺負的女人背鍋,不想碰到了狄修文這等油鹽不進的扎手貨。若要動武,斌哥這方人多,即便狄修文是硬手,對付起來應該沒有問題,大不了自己的兄弟多傷幾個。他怕狄修文背後有勢力,萬一自己惹了,可不是容易相與的。
斌哥決定謹慎為上,拿黃毛開刀找回場子,盡量不與狄修文產生衝突。他園目一瞪,對黃毛喝道“你他媽老實說,車是怎麼回事?到底怎麼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