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彩條布蓋着的都是狠角色
付宅知道貓有比較強的應激反應，這個時候如果強行把斑馬線從駕駛艙里薅出來，斑馬線可能會有很嚴重的身體、心理問題，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付宅簡單準備了一些貓糧，倒了一盆水，就回到工作室，開始改裝設計。
預算只有七萬，好鋼得用在刀刃上。
設計風格既定，賽博朋克。
那麼主色調就一定得是藍色和紅色的組合，這是賽博朋克的靈魂顏色組合。
直接噴塗車體顏色是個很微妙的選項。
這輛車日後是要拿來運營還債的，外觀當然不能太磕磣。
可是想要調出完美的車漆，並且實現完美的噴塗效果，並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
一步走錯，就可能直接車禍現場，噴出極強的廉價感和破敗感，車漆厚度不均勻、色彩過渡不自然等等，都是很麻煩的問題。
更要命的是，噴漆這件事，不僅僅是師傅手藝好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的。
完美的車輛塗裝，需要有完備的無塵車間，和水準之上的噴漆設備。
付宅他們只是個微型車隊，能拿報紙當模板，噴一些簡單的贊助商廣告已經算是高端手藝了，直接上手挑戰車體顏色流動漸變，簡直是作死行為。
付宅焦慮地撓頭，似乎想要通過手動減少頭髮的數量來實現設計能力的上升。
但顯然這並沒有什麼用。
直到斑馬線躥上了工作枱，丟給付宅半隻老鼠的殘骸。
這一刻，付宅彷彿聽到斑馬線嘆了一口氣，說：“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這三個人看着還可以，幾天了居然還沒有捕獵成功一次，要不是我出手，都得餓肚子！”
斑馬線高傲地在工作枱上巡視，好奇地用前爪試探着鍵盤，穩穩地卧了上去。
付宅哭笑不得。
很顯然，在斑馬線眼中，鍵盤顯然是一個能自動調整形狀的毯子。
付宅有點尷尬的看着斑馬線。
斑馬線抱回來還沒洗澡，但是身上並沒有太多灰塵，四蹄和前心雪白。
付宅若有所思，對啊!把車噴塗成純黑色，像夜晚一樣黑，車漆選並不會閃亮的啞光漆!
然後用燈光來烘托氣氛!
設計稿由此變得非常簡單。
整車黑色，在車門邊緣和車體輪廓線的位置，分別安裝LED燈帶。
車體左右兩側裝向地上發光的射燈，燈光車頭是紅色的，車尾則是藍色的，車門位置則是玄妙的漸變光帶。
付宅覺得，即使自己現在開網約車，可是自己也是一個車手。
對車手來說，尾燈是很重要的，付宅認定，別人看到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尾燈。
付宅想了想，計上心來。
尾燈設計成了一整塊LED屏幕，由無數個光點組成。
這樣，這個尾燈就是可編程的!
有無限可能!
付宅閉上眼睛，想像着那幾乎完美的效果。
自己走近車輛，按下車鑰匙啟動車輛，尾燈的紅色燈珠自下而上亮起，彷彿一個透亮的玻璃杯子中被逐漸填滿紅酒。
完美。
設計稿交給馬力，尹航剛剛整理完車庫，到車間去看看馬力修車的進度。
“怎麼樣啊，能修好的概率大不?”
“我看了，沒大事，主體結構保持完好。稍微修一修都能下賽道了。”
“操控有影響么?”
“沒有。問題不大。”
尹航大喜，就在這時，馬力的加固計算機彈出了付宅的消息。
馬力恰好把已經壞掉的保險杠拆了下來。就去簡單洗了下手，在電腦上打開了那個文件，等待圖紙打開。
他們看到一個純黑色的車身。
“怎麼沒圖啊？”尹航好奇地問。
馬力司空見慣:“加固筆記本為了降低散熱壓力，在處理器的選擇上一般都比較保守，可能還在加載，慢慢等一下。”
兩分鐘，馬力已經喝了兩杯水來緩解尷尬。
“我去個衛生間。”
十分鐘過去了，窗口上的圖紙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是沒顏色對吧?”
“有，黑色。”尹航實事求是。
馬力認真檢查圖紙，才發現付宅設計的痕迹。
馬力抓起電話:
“宅哥，咱這黑車的改裝方案定了吧?”
“是黑色的網約車。”尹航對於政策風險的界定還是很敏感的。
“定了，就這樣。”付宅斬釘截鐵地確認。
“我有個建議。”
“說。”
“車頂加個網約車的標誌唄?”
“你有什麼想法?”
“整個綠色的燈，R，G，B，你這紅藍齊全，少了綠，可不太好。”
“我覺得咱們車頂的網約車標誌燈可以整成綠的，這樣生意必須得好三倍！”
付宅仔細想了想，既然電腦能通過RGB提升百分之三百性能，那麼，改裝車不也是輕鬆寫意?
“好，方案你出，我等結果。”
尹航已經把這個廢舊的車間收拾得井井有條，抹去了所有準備比賽的時候的雜亂無章。
一周之後，三個人站在紅白藍三色彩條布覆蓋著的新賽車前面。
付宅對這個車衣非常滿意:“馬力，可以啊，用這種工地彩條布蓋着的，都是狠角色。”
馬力從桌子上抓起一個遙控器，太過緊張，遙控器滑落在地上，電池都摔出來了。
【翻車，債務上限+1萬】
【債務上限：13萬】
【待清償債務：12萬】
付宅必須等到還清目前的12萬債務才可以借新債，所以目前債務上限的提升只是一種未來的權利，距離兌現還有一定距離。
馬力很尷尬，手忙腳亂組裝好。
按下開關。
工地彩條布面車後面的兩角被無人機拉起。
彩條布逐漸垂直，從覆蓋著車身的車衣變成了一道阻隔三人與車的幕布。
馬力重重地按下一個開關。
兩套無人機同時鬆開了彩條布。
彩條布稀稀拉拉地落下。
堆成了一團，擋住了後面的車。
馬力一拍額頭，忘記了自己手裏還拿着遙控器。
遙控器砸在腦門上，聲音清脆異常。
【翻車，債務上限+1萬】
【債務上限:14萬】
【待清償債務：12萬】
付宅知道馬力預期中的效果，那就是無人機拉扯的幕布跌落，改裝好的車輛躍入眼帘的那份視覺衝擊力。
如果眼前這堆質量紮實的工地彩條布能如絲綢一般順滑的話，這個想法是很天才的。
三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彩條布拉到一邊去，馬力的大作才真正展現在眾人眼前。
大師之作。
車身渾身漆黑，黑得像是一隻玄貓在弦月之夜的瞳孔，深邃，悠遠。
車漆啞光，讓車身少了一些閃亮，多了一些深邃。
就馬力能拿到的噴漆環境來說，這已經是絕佳的成品質量。
馬力把車鑰匙遞給付宅。
付宅來到車身的側後方。
“啟動!”付宅左手拿着車鑰匙，舉在鼻樑處右手貼在左腰附近，身體擺出了奇異的彎曲，語調低沉。
尾燈LED陣列開始亮起，彷彿搖搖曳曳的82年拉斐逐漸填滿一個勃艮第紅酒杯。
在酒將要溢出的一瞬間，發動機發出了低沉的煮水聲，一剎間的恍惚，彷彿這輛車是用紅酒驅動的。
在紅色流光逐漸填滿尾燈陣列的過程中，尾燈的亮度明暗閃爍着，搖曳着，彷彿紅酒在杯中震蕩。
但是隨即付宅就意識到自己錯了。
發動機成功發動之後，尾燈陣列的LED亮度陡增，他，彷彿看到了太陽。
整個車庫被映得一片猩紅，彷彿給一切都帶上了一層紅色的濾鏡。
付宅很喜歡這個設定，在啟動之後尾燈亮度突然增加。
回頭一看，馬力卻一輛懊喪，非常尷尬地捂臉。
【翻車，債務上限+1萬】
【債務上限:15萬】
【待清償債務:12萬】
馬力尷尬地說:
“LED一般得恆流恆壓驅動的，不應該有這種明暗閃爍，但是尾燈這個陣列太大了，靠車載電瓶供給有點吃力。只有引擎完全發動之後，電力供應才能恢復穩定。”
“這個可以用瞬時功率更高的電瓶來解決。”
“但是這樣就超預算了。”
付宅異常興奮地說:“別改，就是這個效果!”
“我本來就想要這種動態效果，可是調光控制算法太難寫，就放棄了!”
尹航和馬力都懵了，反正翻車當賺唄。
馬力拉開車門。
付宅的眼睛都瞪圓了。
車裏的內飾板，竟然是透明的工程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