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知晚並不覺得靜妃在用眼睛沾着自己相公的便宜,而是她那天生靈敏的鼻子嗅聞到了靜妃身上似有似無的一抹味道。
她一時忍不住細辨析起怪異氣味的成分來,可惜她距離靜妃甚遠,也聞得不真切。
也不知這位新晉得寵的妃子,是不是得了陛下賞賜的什麼奇香。
在她走神的功夫,就聽見靜妃開口,柔柔說道:“陛下最近說了,西殿戲檯子下,傳音之用的地缸下得太少,那戲子的聲音,陛下聽得不大真切,須得找個熟手的工匠調配下。只是先前礙着戶部無錢,陛下也沒有張口,如今成大人若是方便,不妨將這筆銀子先撥出來。陛下如今只這一樣愛好,你們做臣子的自當盡心。”
靜妃說這話,顯然是提醒成大人要投陛下所好。陛下年歲大了,新近耳聾也嚴重不少,這種花小錢就能顯得臣子體貼周詳的事情,其實是很討巧的。
別管田家那一門子壞水,這個田沁霜倒真是個痴情種,處處幫襯着昔日戀慕的郎君。
成天復聽了自是抬手應承下來,說會立刻着人去辦。
靜妃跟成天復說完這個后,便不再說話,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
還以為自己入了宮,就此心灰意冷,是個活死人了。可是沒想到,一見到他,只跟他說說話,心便劇烈地跳動着。
可是,他的身旁已經有了人了。想着宮人私下裏說著那位盧醫縣主總是每天跟成天復一起坐轎子,送他到內城河橋邊的恩愛故事時,她都覺得像是假的。
總是不苟言笑,為人清冷的他,會由着女人如此胡鬧,跟着一起出門?
可如今見了,他的眼睛時不時掃向身邊的那個女子,恩愛之情溢於言表。
她……終究是騙不了自己了。
想到這,田沁霜的心裏酸楚極了。
見了成將軍夫妻之後,她便迴轉了自己的慧熙宮。
內室里正冒着水氣,淡淡的藥味卻讓田沁霜的臉色為之一變。
伺候她的嬤嬤低聲道:“主子,又到了沐浴的時候了。一會還要去跟陪陛下去聽戲呢。”
聽了這話,靜妃的臉上閃過一抹厭惡之情,可很快便壓制住了,一邊解衣一邊轉到浴室沐浴。
當初陛下震怒,將田皇後身邊堪用之人杖斃得差不多了,而伺候自己的雷嬤嬤乃是從田家帶入宮裏的,也是皇后小時的奶娘。
靜嬪泡入浴池裏時,低低說道:“雷嬤嬤您與皇后說,陛下真的是年歲甚大,雖然常喚我侍寢,可是只是讓我按摩捶腿,並無其他,這葯浴溫泡着也無用。”
雷嬤嬤卻笑了,低聲道:“您以為當初皇後娘娘為何能誕下小皇子?宮裏年輕的妃嬪那麼多,陛下為何會勻出了雨露分給皇后?全是這葯湯的功效。別說陛下只有六十,就算年歲再大些,只要浸泡的天數夠了,也使得,皇後娘娘吩咐您的那些,可一定要記緊了。”
皇后從一個小小妃子,晉陞皇后,自然深諳皇帝的心思。
就在半個月前,她讓田沁霜守在後花園的梅林旁,撿拾梅花溫泡茶葉,一股獨特茶香讓閑走到此的陛下停下了腳步。
這種梅花茶,是皇後派人出宮,花重金從以前陛下貼身的老太監那裏探聽到的。
這是當年的夏姑姑曾經做給陛下喝過的,須得採集新鮮的梅花,用蜜餞腌后入茶,味道獨特。
那一日新雪,田沁霜按着姑母的吩咐,粉墨未施,只一身素袍,輕聲吟唱着山歌小曲。
花朵般年歲的姑娘,被茶香浸染眉眼,竟然跟記憶里的場景有幾分相似。
陛下一時感慨,便走過去問,對答之間,才想起這小姑娘是被他冷落多時的靜嬪。
受過皇后精心教導過的田沁霜,問答有度,進退得宜,正對陛下的胃口。
隨後的幾次相遇,倒是次次讓陛下回憶起往昔,心情頗為愉快。
在陛下看來,後宮的女子都是用來解悶的,難得這個一直被他冷着的靜嬪是這般乖巧的,模樣生得也好,尤勝她姑母當年,雖然是用了手段,可是女子爭寵,與貓狗討好主人並無太大的區別,都是用來解悶而已,於是最近便叫得勤些。
田沁霜知道,姑母所圖可非端茶送水的侍奉,而是希望她能夠陪王伴駕,最好再生個孩子出來為田家固寵。
所以這幾日,她都是要泡姑母傳給她的葯浴,而這葯浴看起來當真有些作用。就在昨晚時,陛下若不是體力不支,差一點就能圓了房。
田沁霜想着昨夜的一幕,忍不住一陣的噁心,便趕緊想了想,她方才與成天復說話的情形壓一壓。
也許是姑母心太急了,今日的葯浴味道更濃。田沁霜自己溫泡的時候,都差點被葯浴的味道熏得軟倒在浴桶里。
當她被扶起來,穿好衣服倒卧在床榻上時,整個人又是一副任人利用擺佈的人偶一般……
她小心地捂着被子不禁發出一聲哽咽……眼前不禁想起了成天復與知晚相伴出宮時的情景。
成郎對待他真心喜歡的女人竟然是那般體貼溫柔……一如她夢中所臆想的那般。
如果她能為成郎生兒育女,該有多好……
深宮冬日白雪映紅牆,圍住的是看不見的惆悵寂寞。
而宮牆之外,一場較量只剛剛拉開了帷幕。
此番抓了一批貪官之後,抄家時如水的銀兩一下子解了國庫空虛的燃眉之急。
原本在戶部里,不甚配合的那些元老們,這才發現這個兩次立下軍功,又掀翻了貢縣鹽窩子的年輕人到底是怎麼樣的厲害角色。
一時間,病重的尚書大人也“痊癒”了,皮笑肉不笑地嘉獎着右侍郎,倒是日日都到衙門裏走個來回,生怕再被自己的下屬搶了風頭。
不過也就隔了那麼幾日,陛下便將體弱多病的富大人調走,去了清閑些的翰林院,寫寫字,編編書,調養身體去了。
成天復文職再升一品,擔任戶部尚書,文官武職皆為一品。這等不足兩月的兩連升,在大西朝的官史里,也甚是稀罕。
陛下對這次的擢升,實打實是出自愛寵啊!能給自己撓錢銀的貔貅,再丑再凶也惹人喜歡。
至於右侍郎門前送禮的車隊,也突然一夜之間消失了。
因為羨園門前掛了告示,將軍已經請示過陛下,如有送禮相求者,無論何事,須得將名姓籍貫留下,以供成大人報備刑部與吏部兩司,若是出現貪贓枉法之徒,便照着名單來抓。
如此一來,昔日車水馬龍的門前總算清靜了。
至於那貪墨案子挖到最後,又是與大皇子慈寧王牽涉甚深。
成天復自然要深挖到底,只是到了最後,刑部那邊的同袍也私下跟他打招呼,讓他緩一緩,不要再挖下去了。
可惜成天復又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最後被陛下叫入了御書房裏。
據說那日陛下的罵聲都穿透門板子了,可是成大人的音量也是吃了熊心豹膽一般的高。
最後他竟然問陛下,若後人評書這段,該何從下筆,是誇讚陛下仁父慈愛之心,還是搖頭說陛下懶政,遺下禍患給後世之君。
順和帝許久沒有聽過這麼逆耳的直言了,震怒之下,竟然將沉重的筆洗砸了過來,正中成天復的額頭。
那日宮人們都看到了,從御書房裏出來的成大人額頭腫得老高。
當他回到羨園時,出門迎接夫君的知晚看到他高腫的額頭都傻眼了,瞪着眼睛問:“你這額頭是怎麼了?”
成天復當然不會說實話,只說自己不小心碰頭,抹些葯便好了。知晚見問不出來,也只能叫人裹了冰雪來給他冷敷處理。
可第二天,滿京城的宅子都說著成大人被陛下用筆洗砸頭的事情。
等成天復再回府時,正看見自己的夫人在屋子裏用豬皮裹着的銅人練習針灸穴位,可是那狠狠下手的樣子,卻像是在用針刑。
成天復跟她說話,她也不理,只是下手的力道愈加狠了些。
“怎麼了?哪個惹得我家的家主不高興了?”成天復忍不住逗自己的娘子,知晚看着他青紫的額頭,小聲道:“我哪裏是你的家主?可不敢當!連句實話都從你嘴裏得不到。”
成天復皺眉:“哪個多舌的跟你說的?”
“自然是我的婆婆,你的娘親!你要想人不知,可得將你的紫腦門藏好!倒是因為什麼,讓陛下親自動手打你?”
成天富見隱瞞不住,便也照實說了。
知晚沉默了一會,突然低低說道:“陛下偏心,滿朝皆知,可是你卻偏偏卻觸碰陛下的諱頭……是不是為了我?”
她每日晨昏給父親和母親的牌位上香時,總是告知父母,總有一日,她要替雙親一血怨屈。
表哥應該看在眼裏,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操之過急,一意要與慈寧王過不去吧。
成天復伸手攬住了她:“哪裏是因為你,慈寧王跟盛家的恩怨豈是一筆兩筆的?這不光是家仇,更是國事。如此驚天的貪墨案子,陛下卻還要替他兜底。待將來太子即位,他是太子的長兄,太子豈不是也投鼠忌器?我自然要與陛下陳明利害,讓陛下有所取捨。”
知晚拿出藥酒,給表哥變紫的額頭揉化淤血。然後低低道:“最後怎麼樣?最後老昏才還是覺得那狼心狗肺的兒子的腦袋,比你這個賢臣良將的腦袋重要!往哪打不好?偏偏打臉!”
成天復笑了,攬住了她的纖腰,然後道:“不然打哪裏?行了,就算私下裏,你也不能這麼口無遮攔,若是被有心人聽到,豈不是惹來殺身大禍?”
說著,他故意低頭問她:“只額頭青了些,就不好看了?”
知晚認真看了看道:“自然還是好看,沒看到那日在宮裏時,靜妃娘娘可不錯眼兒的看你呢……成家四郎,秀色可餐得很,不過……”
“不過什麼?”知晚想着在靜妃娘娘身上嗅聞到了有些琢磨不定的暗香,她只是覺得那香有些奇怪,可一時又說不出什麼,所以只是搖頭道:“沒什麼,只是陛下如此生氣,豈不是要為難你?”
成天復搖了搖頭道:“陛下被我纏的不行,而且諫官那邊也有老臣冒死參奏。陛下不好再輕拿輕放,已經定下主意,將慈寧王打發到涒州。”
那涒州距離京城山高水長,又是個十年九旱的貧瘠之地。
慈寧王到了那,就算是徹底斷了京城的根系,不過是個守着封地,頤養天年的王爺,就此幾代,也就成了無足輕重的遠宗旁支。
他那日雖然被陛下扔了筆洗,可是連躲都沒躲,還往前湊了湊,直直迎上,然後頂着一腦門子的血水,依舊據理力爭,跟陛下辯論着縱子如害子的厲害干係。
當時給順和帝氣得真是差一點就叫了侍衛拖他出去。這些話,也就是成天復說得了。
一臉無謂的將軍頂着熱血慷慨雄辯,將順和帝給說得啞口無言。
老皇帝也不傻,成天復無論文武,都立下了不世奇功。如今戶部剛剛緩過一口氣來,還正需要能臣支撐的時候。
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冒出個他袒護逆子,謀殺功臣的奇聞出來吧!那這樣以來,他豈不是半隻腳都入了棺材,自己往自己的臉上潑了一盆子髒水?
到了最後,見哄攆不走這個逆臣,陛下只好緩了語氣,折中將慈寧王變相發配涒州就是了。
成天復也不是油鹽不進的那種強項令,也是見好就收,見陛下不再是水過無痕地替慈寧王兜大糞,便也就此出了御書房。
不過御書房外的人離得遠,偷聽不到屋內的機密,只知道成大人的腦袋被陛下親手開瓢這件事兒。
結果這一下子,過後幾天,知晚發現自己府里的拜帖都少了,因為大家都鬧不明白聖威何去。
直到陛下突然宣旨,要將慈寧王一家子逐出京城。
眾位臣子們這次醒悟——還是成大人牛啊,居然逼着陛下逐了大兒子出京!
要知道當年有高妙的道士曾經演算過,說大皇子的八字裨益陛下,不能離得陛下太遠太久啊。
這一下子被貶到了涒州,那真是有生之年都回不來了!
當陛下的聖旨傳到時,就連高王妃也變了臉色,與慈寧王哭訴道:“老天爺,那等子窮鄉,據說缺水得連熱澡都洗不上,若真去了那裏,我們還好,我的元兒豈不是毫無前程可言?”
慈寧王陰沉着臉:好一個成天復!若不是他一味糾纏,父皇何至於如此心狠,將他貶放到了涒州那種荒野之地?
以為這樣便能將他轟走?慈寧王冷笑了一聲,對一臉怨色的王妃說道:“你怎麼也沉不住氣?將家裏大大小小的嘴巴都看嚴點,誰也不準說抱怨的話。”
高王妃看夫君似乎有應對之策的樣子,這心裏也略略安定了些。她恨恨道:“那成天復當真如附骨之疽,怎麼都甩脫不掉了,有他在,我們府上安生不了!”
慈寧王聽了狠狠抓抓碎了手中的茶盞。
如今父皇正用到成天復,自然要厚待着他,可是這個人並不討父皇的歡喜,既然是這樣,想要父皇徹底厭棄他,其實……也沒有那難的,而眼下,他就要想方設法將自己留在京城。
想到這,他叫小廝找來了兒子金廉元,先問了他對整府遷往涒州作何感想之後,又開口問道:“……我聽聞靜妃在入宮前,似乎心有所屬,才一直不肯嫁人,是不是真的?”
金廉元一愣,關於田沁霜的事情當時也是傳的風言風語。畢竟京城裏把尖兒的閨秀,只這麼幾個,田沁霜當年可是有不少人在惦記着。
而金廉元當初跟成天復要好的時候,自然也在少年少女詩社聚會時看出了些端倪。那位清高的田小姐對誰都是愛搭不理的,只對成天復時,表情嬌羞。
他作為風月老手,自然看出了一二。但是曾經在人前要開玩笑提及時,被成天復打斷,私下裏告知他,自己風流無所謂,不要拿女兒家的清白開玩笑。
他當時覺得此話有理,是自己孟浪了,所以此後也絕口不再提。
不過田小姐一直遲遲沒有嫁人,現在想來,可能真的是心有所屬,所以才不肯湊合。
慈寧王冷笑了幾聲,他也是最近才從曾經在田家裏當差的人那聽到的閑話,前些日子,他的王妃入宮,冷眼旁觀那靜妃,看着成天復時,好似也是眼神複雜,似乎難忘年少舊情啊……
這人一年老,固然喜好顏色新鮮,可是自己畢竟英年不在,若是父皇知道他最寵的愛妃,與最倚重的臣子之間,曖昧不斷,好面子的父皇會作何感想呢……
……
慈寧王府因為要發配涒州鬧得有些雞犬不寧,而羨園終於迎來了婚後一直沒有的清凈。
門口沒有了那些推拒不掉的送禮之人,知晚也不用大清晨走暗道避人了。
至此,成大人每每送到護城河的賢惠嬌妻至此一去不復見。
她不必跟婆婆請安,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然後懶懶起床。
因為府衙離羨園很近,成天復都要回家吃飯的,今日端起飯碗,忍不住發出感慨道:“你知道如今的內城護城河橋頭是什麼光景?”
知晚今日讓廚房蒸了鮮嫩的肉羹,還剁了幾隻醬油海蟹,她挖了一隻,將醬膏鋪在熱騰騰米飯上正在大口吃着。
聽了這話,毫無興趣地道:“我足足跟你去了一個多月,就連橋杆子上刻了幾條龍都數得一清二楚,怎麼?換橋柱子了?”
成天復替她舀了一勺肉羹喂到她的嘴裏,然後繃著臉道:“各個府宅里新近得寵的嬌妻良妾都時興拎提食盒,將早餐送到橋頭,服侍自家老爺們吃完了再走。一個個都是成雙成對,只我一個孤零零地坐轎子過橋。”
知晚一個沒忍住,差點將嘴裏的肉羹噴出來,她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竟然引領了大西皇城一個新風俗。
她失笑道:“我的天爺,大冷天的,她們也捨得起來?回頭我在茶宴上跟她們說說,我當初陪着你早起坐轎出門,做街溜子也是迫不得已啊!好好的都在府里吃些粥飯得了,可別在橋頭嗆了冷風。”
成表哥卻覺得自己的表妹沒有聽到重點,只道:“別人都有,只我少了,讓別人看了,還以為我剛入你羨園,便失寵了,竟然只送了幾日,便不見人了。”
知晚覺得自己決不能辜負了男人的青春,當下放下碗筷,摟住男人的脖子安慰:“既然要了你,自然得寵着你!明日我端着八樣的食盒子去橋頭給你撐臉!”
話雖然說得很滿,可是第二日五更天時,成天復睜開眼看着卧在自己懷裏的睡得臉蛋粉紅軟嫩的姑娘,便知道自己的青春大約又要被辜負了。
小妮子這幾日特別嗜睡,昨日他不過上床晚了些,她便已經在床榻上睡得四仰八叉,竟然沒有等他,真的是一副吃干玩膩的樣子。
成天復想到這,忍不住伸手捏了她的臉,可又不捨得用力,只抱着親了幾口,又看不夠地摸了摸她的鼻尖和臉頰,這才起身穿衣。
外面的天兒這麼冷,就算她能起來,他也捨不得折騰她,不過是話語調侃幾句罷了。
不過等知晚醒來時,一看空空的枕邊,卻立刻坐了起來,解開帷幔喊:“凝煙,怎麼不叫我起床,郎君何時走的?”
凝煙端着水盆子進來,將用燙斗熨熱的衣服塞到了知晚的被子裏,讓她在被窩裏暖暖地換衣服,然後說:“都走了一個多時辰了,奴婢趁着將軍吃粥的功夫進來偷偷叫您來着,您睡得都不帶翻身的,叫也叫不起來。後來奴婢還被將軍說了,讓奴婢別打擾您安眠。”
今日份的賢良淑德算是泡湯了,知晚穿好衣服,痛下決心道:“明兒,我要再不起來,你就往我臉上撣涼水!”
凝煙哭笑不得道:“我的夫人,您就別起么蛾子了,若是將軍看到我往您的臉上撣水,豈不是要將我吊起來打?”
知晚嘟囔道:“現在內河橋頭沒有一碗熱粥喝,簡直沒有面子,我怎麼得也得去撐撐,不能叫人笑話了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