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若是從前，也許就遂了這幾人的願，可現在，程曦打算先樹立威信。
輕輕捏了下手中抓着的手腕，她挑眉笑的和善：“沒想到二妹這麼關心我，我堂堂明若公主，怎麼會和奴才一般見識呢？可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奴才是二妹的人吧？那我可要說道說道。”
二公主見發展走向沒像自己預料中那般，笑容逐漸消失，變了臉色。
程曦心中不屑，面上卻是明媚如初，她繼續道：“奴才代表着主人的意思，這奴才今日對我這般不敬，我還以為是二妹對我頗多怨言呢。”
“當然沒有。”二公主連忙否認，“明若姐姐可誤會妹妹了，我們對姐姐只有敬重，何來怨言一說？”
為表明姐妹情深的態度，她瞪了那綠袍太監一眼，信誓旦旦地說道：“明若姐姐放心，這奴才不懂規矩，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導。”
程曦示意紅葉，紅葉領命讓那太監停了手，看着他慘不忍睹的模樣，她好心發話：“今日就先這樣吧，這奴才吃了苦頭，想必也懂得了規矩，你也別再罰他了，不過方才我擅自教導你的奴才規矩，二妹，可千萬不要對我有意見啊。”
二公主哪裏還敢有意見，她現在賠着笑，腦子裏卻是轉了好幾圈，她怎麼也想不通，這才幾日沒見，這位紈絝公主就變了個樣，口齒不僅伶俐起來，周身散發出的嚴厲氣場也讓人害怕。
程曦回滿了血，放開紀承謹的手腕，她上前拉住八卦三人組的手，聲音輕柔的說道：“我們是姐妹，妹妹們有不足之處，我作為長姐自當盡心教導，可是……”
她語氣突變：“希望妹妹們知曉，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負，只要一天是我的人，就沒有旁人質疑的餘地。”
回鳳陽閣的路上，紅葉的崇拜之情都要衝出眼眶，她圍在程曦身邊不停念叨着：“公主，您剛才真是太霸氣了，我定誓死追隨效忠您！”
紅葉你也太容易感動了叭！
一邊接受紅葉的讚美，程曦一邊平復了下心情，剛才無意間竟然經歷了宮斗情節，沒想到她還挺有戰鬥力，只不過惡毒公主的稱號又要聲名遠揚了。
“公主，紀公子真過分。”紅葉有些不滿的說道，“您方才也是為了紀公子出頭，可是他不道謝就算了，連一點沒表情都沒有，就那麼直接走了。”
程曦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紀承謹對她感恩戴德才不對勁。
她嘆息一聲：“紀公子聲音真好聽，可惜是個結巴，但不影響我的計劃。”
紅葉正奇怪紀公子何時結巴了，就聽公主說有事想拜託他，她當然是萬分支持公主，同時也有個疑惑。
“公主既然氣不過，還是決定參加花朝棋弈，可為什麼不請棋待詔，而是要請紀公子教學呢？”
“我要是請棋待詔，那不是人人皆知啦！”程曦輕輕敲了一下紅葉的頭，“我就是要悄悄地精進，然後在花朝棋弈上驚艷所有人啊！”
回到房間，程曦看着棋盤冥思苦想，怎樣才能體現出十足的拜師誠意呢？從紅葉口中聽說她英勇事迹的宮女太監們，紛紛獻計獻策，她聽了半天，覺得可以一試。
第二日紀承謹用過早膳沒多久，就被水月請到了主院，離開時，流光很是擔心公子的安危，昨日在御花園發生的事他有所耳聞，難道明若公主又要找公子的麻煩？
紀承謹步入院子，放眼望去，庭院裏滿是盛放的紅色山茶花，山茶花旁的石桌邊，坐着一位身穿茜色錦繡長裙，直披藕荷色大袖紗羅衫的妙齡女子，不同於往日的大紅大綠，如今換上素雅的衣裝，在周圍山茶花的映襯下肌膚勝雪，更顯明麗。
可她卻是個表裏不一的人。
一向崇尚武學的明若公主，如今神情專註的盯着棋盤，眉頭微微蹙起，為落子而苦惱，讓紀承謹想到昨日御花園發生的事，不知道她又在玩什麼把戲。
剛走了一步棋的程曦，抬頭就看見水月引着紀承謹來到桌前，立刻露出笑容，招呼他坐下：“聽聞紀公子會下棋，恰好我最近在自學，便想與你交流一番，沒有打擾到你吧？”
紀承謹沒有落座，只輕哼一聲，面無表情地問道：“公主有何指教？”
“今日我們只是探討棋藝，再無其他，我保證。”
程曦言之鑿鑿，紀承謹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在她的對面坐下。
見紀承謹入座，程曦不由反省起來，她是自來熟性格，時常與人稱兄道弟，而紀承謹身為質子遭受多年屈辱，已是謹小慎微又敏感多疑，萬一被他認為自己圖謀不軌，宮廷之中再有負面消息傳出，她的事業還怎麼搞起來？
認真想了想，為了以後辦事方便，她當即做下了一個決定。
“紀公子，你餓不餓？”程曦吃完一塊點心，把點心盤伸到紀承謹的眼皮底下，“你也嘗一塊，趁熱吃特別好吃。”
紀承謹看着她討好的笑容，猶豫了半晌，還是認命般拿起一塊放入口中，沒想到外脆里嫩，鮮香可口，十分新穎的味道。
“是不是很好吃？”見他眉頭舒展的一口氣吃完，程曦這才神秘兮兮的小聲道：“關於這個點心，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話音剛落，紀承謹心下一沉，果然有詐！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程曦，見她言笑晏晏，露出得意的神情，似是炫耀的開了口：“這是我親手做的可樂餅，除了你之外還沒其他人吃過呢，而且還是我的獨門秘技哦，如今我告訴了你，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這是何意？紀承謹等了一會兒沒有下文，他有些疑惑，難道不應該告訴自己，點心裏下了毒，若想要解藥，必須低三下四的跪求她嗎？
程曦見紀承謹表情晦暗不明，察覺到他一定是想偏了，可並不打算糾正，過去留下的陰影無法扭轉也不能抹滅，今後經歷的事一定會讓他有全新的認識。
“其實，我確實有求於紀公子，希望你務必答應。”程曦放下點心盤，滿懷期望地盯着紀承謹，“紀公子教我下棋好不好？”
紀承謹幾時見過這麼誠懇的表情，她的眼睛裏還閃爍着點點光芒，但他沒有開口，耐心等待着她下一步的行動。
見紀承謹不置可否，程曦便將參加花朝棋弈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分析了請他幫忙的原因，言辭懇切，情緒到位，差點聲淚俱下，她發現自己還挺有表演天賦。
如此走心的表演並沒有打動紀承謹，他毫無情緒的說道：“我不過是個辛陽國的廢物棄子，你找錯了人。”
這句話有些耳熟，她的皇兄曾經這麼辱罵過紀承謹，程曦被噎了一下，她用手指在桌上畫著圈圈，尷尬地笑了笑，開口卻是鼓勵：“紀公子千萬別妄自菲薄，相信自己，你可以，你能行！”
紀承謹冷冷地看着程曦，察覺出不對勁來。
自從那日受傷后，她不但每日差人送來補氣養血的膳食和點心，而且再也沒有找過麻煩，日子平靜到一度懷疑她找到了新樂子，令自己差點放鬆警惕，可該來的總會來的，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想學棋。
本想冷言冷語的揭穿她偽善的面孔，別再玩這些無用的把戲，可沒想到，她沒有像往常那般發怒，還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如此平易近人的態度，讓紀承謹的心中第一次產生了困惑。
誠懇的態度，美食的賄賂，由衷的讚美，難道她還搞不定一個紀承謹？見他似乎有了點動搖，程曦拿起放在桌上的棋譜，遞到他面前：“紀公子，你幫我看看，我打算按照書里的內容自學，可是死記硬背明顯不行，如何做到融會貫通呢？”
紀承謹看了她一眼，有些遲疑地接過棋譜。
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勝利還會遠嗎？程曦一邊吃着點心，程曦一邊欣賞紀承謹看書的模樣，真是秀色可餐！
白衣黑髮，與山茶花形成強烈色差，更顯眉目如畫，經過這段時間的食補，他的氣色好多了，剛才站在自己面前，身形挺立如松，氣質清雅如竹，美中不足還是瘦了些。
紀承謹大致翻閱了一遍棋譜，盡量無視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等抬起頭，恰好對上笑意盈盈的眉眼，程曦十足無辜的模樣，讓他疑惑更甚，不得不小心提防。
“這本是百年前的棋譜殘卷，不適合你。”他將書放在石桌上，隨口說道。
程曦立刻明白過來，殘卷意味着內容不全，百年前的棋譜，想必內容艱澀難懂，完全不利於她這樣的半吊子學習，思及此，她便讓水月把收集的棋譜拿給紀承謹過目，並且軟磨硬泡的讓他推薦了幾本簡單易懂適合進階的棋譜，其餘用不着的書都借給了他，美名其曰一起進步。
紀承謹無法拒絕，等回到偏院，流光看着種類繁多的棋譜，萬分不解明若公主竟然會送書給公子，不不不，對琴棋書畫不屑一顧的明若公主，竟然會找公子探討交流，活見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