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還王爺褲子

第二十章還王爺褲子

“皇叔!”

鄆城的秋風一向乾燥,還嚴重缺失春日欣欣向榮的朝氣,就連皇宮裏的宮女太監也是如此。上宮白從他們身邊走過,看見的只有那一張張或麻木或惶恐的臉,這些臉千篇一律,着實沒有什麼看頭。

“皇叔等等我!”

他晃了一眼,忽然覺得自己上輩子何其荒唐,竟讓竟然將這些東西當成寶貝,日日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皇叔……”

寬闊的宮道好似不見盡頭,令人心煩的呼喚宛若地縛靈一般糾纏不去,上宮白眉目間醞着蓄勢待發的狂躁,忽而一陣寒風拂來,上宮白的衣服被掀開一個角,大腿驀地一涼。

上宮白:“……”

錦瑟死纏爛打、梨花帶雨的臉鮮活而生動地在眼前一閃而過,上宮白卻氣笑了,突然覺得那一張張規矩老實的臉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

畢竟他再臉皮厚,也不可能頂着光溜溜的大腿上朝,他可以不要命,但必須得要臉。

“皇叔?你走好快啊,等等朕嘛。”

煩。

上宮白陡然一停,緊隨的人猝不及防,直接撞上那硬邦邦的脊背,臉上表情險些沒崩住,陰鬱一閃而過。

“去上你的朝,”上宮白不怎麼願意搭理他,沒好氣地往後一瞥,不無譏諷道,“陛下身為天子,就算做不了萬古明君,但也別成昏君,讓先帝夜裏入夢指責本王教侄無方。”

小皇帝笑容微凝,很快又吃驚地貼上去,委屈地眨眼,“皇叔,你怎麼了?是心情不好嗎?怎麼連朝都不上了?”

上宮白面無表情地注視前方,抬起腳,速度不快不慢,“嗯。”

沒料到他會承認,小皇帝愣了一下,哈哈笑道:“皇叔,你別開玩笑了,你可是颳風下雨都不間斷上朝的人,你——”

“話這麼多,怎麼不去跟你的朝臣說?”

笑聲戛然而止,小皇帝俊秀的臉上露出幾分錯愕,看着前方倏然停步轉身的攝政王,忽覺哪裏不對。

攝政王赫赫威勢,雙目平靜地看過去也能叫人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小皇帝慢慢停住腳,眼中掠過疑色,“皇叔莫不是,身體不適?”

上宮白默然,靜靜看他兩眼,就像一樽在夜霧中漠視路人的雕像,帶着經年日久的沉默,看得小皇帝一頭霧水。

俄而,上宮白又轉身,依舊什麼話都沒說,離開了皇宮。

小皇帝站在原地目送,良久,回頭。御花園已經不在眼下,錦瑟與上宮白異曲同工的目光讓他覺出幾分微妙,卻又不得而知其理由。

莫非……他們在謀划些什麼?錦瑟出宮,皇叔病退,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麼?在故意試探自己?

小皇帝皺眉,明亮出彩的眼眸深處泛着淡薄涼意,“阿蠻,皇叔生病了。”

“攝政王為國為民,日理萬機,自然常有不適。奴婢這就派太醫前往王府,陛下覺得如何?”阿蠻垂首,

小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挺好。皇叔生病了,我當然要想辦法讓小皇帝病好咯!不然那些堆積成山的奏摺要誰來動?孤還小,玩都玩不過來,我才懶得在奏摺上浪費時間呢。”

阿蠻並無意外,他恭敬地點頭,彷彿小皇帝說什麼,他的表情永遠都是那樣平實淡然,不會有絲毫的波瀾。

……

回到韶華宮,錦瑟匆匆忙忙洗漱后直接躺在了狐裘貴妃榻上,舒暢地吐出口濁氣。

阿泱拿來藥膏,看她膝蓋跟手腕內側蹭得紫紅,不禁嘆道:“攝政王明顯不想插手娘娘的事,娘娘,奴婢覺得,您還是另尋出路得好。”

錦瑟解下頭髮,濕漉漉的長發黑綢般垂在氍毹上,眼底浮現些許悻意,一口氣嘆得苦大仇深、婉轉悠長,“阿泱啊,就算你要我給太爺寫信認錯求饒,可太爺也得信才行啊。”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原主這種“我認錯但死不悔改”的事已經發生的不是一次兩次,就算寫信過去,錦家太爺也不會當回事。

阿泱無言以對,要不是昨天錦瑟真的去攝政王府走一遭,阿泱也絕對不會相信她是真的“改邪歸正”了的。

“……總得試一試,”阿泱勸道,“娘娘,這畢竟是最後一條路了。國公爺外冷內熱,對您其實是十分寵愛的,只要您動之以情,未必不能功成。”說是這麼說,但阿泱其實心裏也覺得希望不大。

藥膏在膝蓋上慢慢被推化,阿泱動作輕柔,宮室內外鴉雀無聲。

宣政殿的朝議之聲傳不到這裏,錦瑟微微皺眉,忽地說道:“幫我準備些東西。”

不能將所有希望都放在反派身上,求人不如求己,總得先試試自救——如果最終阻止不了女主進宮,那不如先下手為強,將女主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便於監視。

女主身份她是證明不了,就算說出去恐怕錦家太爺不僅不會相信,還會覺得她是善妒誣陷,然而要將女主扯到自己陣營難度又太大。

不說別的,那女主好歹在錦家吃了十年的飯吧?錦家太爺待她也跟親生孫女似的,結果打着替天行道坑起錦家人來的時候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死後連個墓碑都不給立,轉頭就高高興興地登上鳳座母儀天下了。

便是打着大義凜然的旗幟,這般冷絕,要說她薄情寡義,卻也是是半點都不算過分的。

阿泱鬆口氣,不動聲色地抬起頭,對上自家娘娘玩味的目光,“想想長征兩萬五,咱們可以迂迴前進嘛!”

阿泱:“?”

是日,上宮白沒有去上朝,但昨夜一條人命卻也警告了所有人,沒有人在朝堂上發難,朝議平穩有序,小皇帝在皇位上昏昏欲睡地坐了半刻鐘不到,竟然直接拋下朝臣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宣政殿,跑去了馬球場,一時間滿朝嘩然。

這樣的新奇事自然很快就傳到百姓耳朵里,人們奔走相告,小皇帝昏庸紈絝之名幾乎頃刻間傳遍整個鄆城。

而這樣的畫面一直出現了三天,御史台就差指着小皇帝的鼻子罵昏君了,小皇帝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龍椅上待了一個多時辰。

錦瑟聞聽消息,只是笑笑,很不以為意。

這小皇帝十五歲前就愛搞些玩物喪志的假象來迷惑眾人,這次消息傳得這麼快說不定就有他的傑作,可笑朝中御史說不定還在懷疑上宮白從中作梗呢。而被欺騙的人中,原主便是其中之一,那小皇帝現在要作妖就隨便作,至於她么……當然是想辦法對付女主啊!

三天前錦瑟派人送信出宮,信中所寫卻不是要阻止雪媚兒入宮,而是告訴錦家太爺一個消息——九九重陽,將起宮宴,席上表妹若能一舞動軍心,錦瑟甘願退位讓賢。

話說得很好聽,但錦家太爺根本不信,直接就龍飛鳳舞書了幾個大字送進宮——不勞費心!

那力透紙背的字跡,看得錦瑟一陣頭大。

然而錦家太爺雖然不信,但不知為什麼,竟然也沒有輕易動作。錦瑟不明所以,好在她早有準備,立刻開始了計劃第二步,差人送信給攝政王府。

“宮宴。”

上宮白轉着手上的扳指,扳指是珍稀的純正紅玉精雕細琢,內圈細膩,玉髓之中仿若藏了一條怒鱗噴張的蒼龍,與東寶國鎮國玉璽同出一脈,價值連城。

他把玩片刻才抬了下眼帘,狹長眼眸中平靜無波,掃了一眼小太監手裏的請帖,“放下吧。”

皇貴妃設宴款到朝臣女眷,也算是美事一樁,但請帖居然都送到攝政王府來了,這算什麼意思?不倫不類。

“娘娘說了,九月初九重陽佳節,宮中已經好久沒有熱鬧過了,娘娘已經奏明陛下,陛下歡喜得緊呢。”小太監點到即止,放下請帖就訕笑告退,轉身時下意識擦了下頭上的冷汗,餘光瞥見進進出出的人抬着青素透亮的宮綢,忙斂了眼眸。

內務府可沒說陛下給攝政王府賜了宮綢,大概也只有上宮白敢私自挪用貢品還做得這麼大張旗鼓了。

“王爺,”朱暗上前,“重陽夜宴……”

請帖上字跡鮮明,簪花小楷秀氣雅緻,上面還精心的印了花色,上宮白卻連翻都沒翻一下,冷淡道:“扔了。”

朱暗微怔,“王爺,這……畢竟是重陽節,意義不同,您若是不赴宴,只怕朝臣會議論。”

“扔了,”上宮白慵懶地靠在躺椅上,連眼皮都不捨得動彈一下,還是那句話,“告病。”

又告病?

這都已經告了三天的病了,再病下去,怕是朝臣都要擔心攝政王是不是起不來了。

朱暗欲言又止,冷不丁地卻對上一雙無情冷戾的眼,脖子一涼,忙道:“是,王爺,小的這就去辦。”

韶華宮。

再一次收到上宮白告病消息的錦瑟氣笑了。

這是真打算當一條鹹魚?

“以為你告病我就請不動你了嗎?笑話,”錦瑟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當初佔着床位不出院的釘子戶老娘都能給轟出去,就你一個懶癌,我還挪不動了?”

很快,時間就到九九重陽夜宴。

小皇帝依舊在馬場上流連忘返,御史台在宣政殿慷慨激昂,紫華殿的奏摺據說已經真堆積如山,而攝政王府始終大門緊閉,宛若鐵壁銅牆,就連小皇帝派遣的太醫始終進不去。

錦瑟就很淡定了,“給本宮拿塊鏡子來。”她給自己畫了個精細的柳眉,媚眼含笑,“山不來就我,本宮不會去就山嗎。對了,把那塊破布帶上。”

阿泱越發迷惑。

半個時辰后,阿泱站在攝政王府大門前,幾乎捏碎手裏的佛珠。

朱暗默默看她良久,不確定地問:“娘娘說……什麼?”

阿泱尷尬至極,“皇貴妃娘娘說,她是來還王爺的褲子的,若是王爺不出來,娘娘就……就把王爺的褲子掛在門口了。”

朱暗:“……”

伸手扶了扶旁邊朱紅大柱,朱暗艱難開口,“娘娘為什麼會有王爺的褲子?”

阿泱也想知道,但阿泱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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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妖妃后我拐走了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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