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方母徐青
方諾是下午五點半從濟南出發的，火車到達武漢站的時間是晚間十一點半，等她來到醫院的時候，時間已到了凌晨十二點四十。
白日裏人流熙攘的醫院此時頗為安靜，五樓的住院部靜悄悄的，值班的護士坐在服務台內，低頭玩着手機。
方諾進來的時候沒有打擾值班護士，她根據大哥方文發到手機上的房間號，一路找了過去，五樓五零六，找到房間號，輕輕推門進去。
父親方勇已經從手術室出來，身上插着呼吸機，連着心電圖表，尚未蘇醒，哥哥方文和母親徐青，各坐一邊，趴在床邊打瞌睡。
病房內還有兩名病友，此時都睡著了，方諾放輕手腳，走到哥哥方文身旁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文驚醒過來，看到方諾，正要說話。
方諾指了指方母，又指了指另兩張病床上的病友，伸手做了個噓的動作，隨後指了指門外。
方文站了起來，與她一同走到門外，出來的時候方諾輕輕帶上房門，兩人一直走到前台值班的地方，方諾才開口道：“哥，爸的情況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爸腦中淤血已經清理乾淨，但病人還不算渡過危險期，尚處於觀察期，具體什麼時候醒，還要看。”方文答道。
“現在的時間太晚了，你回家也不方便，讓媽一個人在外面住，她估計也不安心，我去外面開個套間，你和媽先去休息，晚上爸這裏我來看。”方諾道。
“你和媽去休息，今晚我來值守，明天我休息，明天下午三點超市裏要上貨，我要去幫你嫂子，到晚上十點之後，我再來接替你。”方文搖了搖頭。
方文家裏開了個24小時的便利店，只請了一個員工，平常幾乎是夫妻倆和那個員工輪流上班，方諾想了想，點了點頭：“好”
兄妹兩商量完畢，又返回病房，喚醒徐青，徐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方諾，開口道了一句：“諾諾，你回來啦？”
方諾壓低聲音接口：“嗯，媽，你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熬不得夜，我帶你出去找個賓館休息，晚上哥值守，明早我來們替換他。”
徐青已年過六旬，突然經歷老伴腦溢血中風，又在醫院忙了大半日，身體已有些扛不住，精神頗為不濟，聽完女兒的話，什麼也沒說，乖乖起身隨方諾一起離開了醫院。
次日七點，方諾和方母來到病房，替方文回去休息。方父仍未醒來，倒是經過一夜休息的徐青精神好了許多。
她坐在方父床邊，靜靜的看着躺在床上，仍無蘇醒痕迹的方父，眼淚不知不覺掉下來了。
方諾離開了一小會，進來就看見母親要哭，不由嚇了一跳：“媽，你哭什麼？我聽哥說，爸腦中的淤血已經抽出來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醒的。”
徐青垂淚：“我擔心啊諾諾，你看看你爸，手術做完都十幾個小時了，還沒醒，你說說，你爸要是萬一醒不過來怎麼辦？平日裏我總是看他各種不順眼，有空就數落他，可瞧着他如今這般模樣，我心裏又......”
“不會的，媽，爸一定會醒的。”方諾連忙安慰。
“諾諾，你爸也不知能不能醒來，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在閉眼之前，希望你找個男朋友回來，可這麼多年，你總把我們的話當成耳邊風......”徐青仿若沒有聽到女兒的話，自顧接着往下道。
“媽，咱們這個時候說這些是不是不太合適？”方諾有些無語的看了母親一眼。
“怎麼不合適，我們就兩個孩子，你哥只比你大十歲，他女兒都嫁人了，而你這個做姑姑的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你爸若是醒不過來，你讓他......”徐青一聽，頓時不高興了，不僅沒有停嘴，反而說得愈發的起勁。
“媽，這裏是醫院，我爸還在搶救中，咱們別說這些成不成？”方諾滿臉黑線，卻又不能在這地方和母親爭辯，只能放緩語氣，耐心和母親商量。
“怎麼不能說？哪家姑娘像你這麼大還不找對象？你爸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徐青愈發的不高興，聲量不自覺的提高，洪亮的聲音引來另兩個病床的病友和他們的家人頻頻側目。
方諾滿臉尷尬，看着母親的目光急切又無奈，其它病床上的病友和家屬，看着她們母女的目光頗為古怪。
好在這時候，病房的門被敲響了，方父的主治大夫紀長寧，紀醫生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阿姨，我來給病人做個檢查。”
隨着這道聲音，紀大夫走了進來，他看起來約莫三十齣頭的年紀，身高大概在178左右，不胖不瘦，雙目炯炯有神，剛毅俊朗的面龐上帶着恰到好處的微笑，身後的還跟着一名年輕美麗的護士。
“紀大夫，是你啊，麻煩你了。”徐青看到這個醫生，立即將所有嘮叨都吞回了肚子裏，起身站了起來，一臉殷勤的看着他開口。
“不客氣。”紀大夫朝她點了點頭。
說完這句話，就開始給方父檢查身體，他先查看了昨夜和現在的心電圖頻率，又拿下呼吸罩，量了量體溫，又測了測脈搏，認真檢查了一番。
隨後轉目看着徐青開口：“阿姨，您丈夫的的情況良好，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沒什麼意外，下午就會醒來”
“謝謝，謝謝你啊紀大夫。”徐青大喜過望。
“不客氣，這是我應盡的本份。”紀大夫微微一笑。
“病人情況恢復不錯，呼吸機可以撤下去了，藥單需要改一改，這兩種葯去掉，加上這種，吊瓶按新單子給他配藥。”紀大夫和徐青說完話后伸手接過護士手中的病歷和藥單，改了其中幾種葯，遞給護士后又認真叮囑了一句。
“紀大夫，我昨日一進來，就聽其它病友說紀大夫不僅醫術高明，人也特別認真負責，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徐青見狀頓時讚不絕口。
紀大夫客氣的笑了一笑，又去看另外兩張床上的患者，這房間三個患者都是他的病人，檢查完之後就離開了病房。
“紀大夫人真不錯，不僅醫術高明，對待病人也是一等一的負責，哎，這樣的好男人，誰做他的妻子真有福氣。”紀大夫離開之後，徐青和對面病床上的病人家屬胡阿姨嘮嗑。
“聽說紀大夫還沒結婚呢。”胡阿姨接口道。
“還沒成家，真的假的？那有女朋友嗎？”徐青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