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心中塊壘一時消（下）
一個渡氣法折騰了一下午，綠柳離開屋子去廚房取晚餐時，仍然羞不可抑。小腹處熱熱的，也不知道是氣感還是別的什麼。
魏元釗則只是搖頭，終於明白了這世上天分的可貴了，自己修鍊內功時還不覺得，教導綠柳時就有了明顯的對比。
這內功的修行，沒有一定的天分，要入門真是難之又難。想來也是，若是綠柳真是天分不凡，穆家恐怕早就重點培養了。
“師傅，飯菜來了。”堂屋裏傳來綠柳的聲音。魏元釗暫時放下心思，走了出去。綠柳正從食盒裏將熱騰騰的菜肴一樣一樣的取出來。
二人坐下吃飯，綠柳這時身份不同，脫去了賤籍，就有和魏元釗同桌的資格了。
“師傅，我是不是很笨？”飯吃到一半，綠柳小心翼翼問道。
“吃飯。食不言，寢不語。”
“嗯。”綠柳低下頭，扒着碗裏的飯。
“綠柳，我要走了。”吃過之後，等綠柳也放下碗筷，魏元釗說道。
“啊？”
魏元釗將上午的事說了。然後說道：“綠柳，我這個師傅不太稱職，沒有多的時間教你了。周天正法和白雲掌法的秘笈，我會交給穆婉茹，以後由她代教。你也暫且住在婉茹這裏，等着師傅掙下產業再把你接走。”
“師傅！”綠柳眼眶紅了，“你就要走了？”
“不不，還有幾天才徹底離開天心堂，但是從明天起，我就不方便大搖大擺住在這裏了，得躲入靈台洞內洞的陰河中做做樣子。因此這些事都要先給你做個交待。”
“為什麼師傅要走？”綠柳低着頭。
“什麼？”魏元釗訝然。
“明明是劉正南他來找師傅的麻煩的，殺人者被人殺，他的死不是咎由自取嗎？可是就因為劉家勢大，師傅就必須背着個通緝，避讓三舍？”
“綠柳，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啊，師傅，穆家給你的這個通緝不過是做做樣子，可是，不是師傅的錯，為什麼要做這個樣子？為什麼就要顧忌着穆家，為什麼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劉家擺明車馬？”
魏元釗哈哈笑了起來，站起來走過去，揉了揉綠柳的腦袋：“是不是看着師傅不像個大英雄啊。”
“不是。”綠柳面紅耳赤。
“師傅確實不是大英雄啊。因為師傅從來沒想過要去做天下聞名的大英雄。”
“那師傅你想做什麼？”綠柳好奇問道。
“我想做古往今來天下第一高手。”
綠柳吐吐舌頭：“這個比做天下聞名的大英雄難多了。”
“就是這樣才有意思嘛。”魏元釗笑道。
“師傅，我真的不要住在穆家，我想要跟着你進靈台洞。綠柳在這世上除了師傅，沒有別的親人了。”綠柳忽然抬起頭，看着魏元釗道。
少女的依戀心思令魏元釗有些感動。“等你通了任督二脈，懂得內息之法了，師傅就來接你。”
“嗯。”少女低下頭，心中甜絲絲的。有“師傅來接自己”這句話就足夠了。
將徒弟哄好，魏元釗匆匆往山頂趕去。
小月師徒已經在二樓等着了。魏元釗進去坐好之後，小月也不說多話。先從登壇儀軌講起，然後依次講述祭祀、持咒、結印的儀軌。
魏元釗仔細聽着，對於這些前輩發明的蹊徑有了一個了解。
修鍊法術的第一步是建立法壇，法壇又稱神壇、祭壇，其作用是阻絕紅塵、溝通上界，其關鍵是“化凡為聖”，即將壇場之內轉化為適合法術修行的神聖之地。若是沒有法壇，尋常擇靜修行也不是不可，但是修鍊的進度就十分緩慢了。據小月說，要營造一個真正的法壇，要求之嚴苛，工程之浩大，簡直遠遠超出當世之人的想像。近數百年來，還沒有哪個名門大派立壇成功。如今江湖上流傳的是次一等的變壇之法，只能建造臨時性的壇場。因此才有了專門的登壇儀軌，所謂登壇，也就是變壇。
行登壇儀軌之後，接下來是祭祀儀軌。這其中又有所謂“五祭”的名目。這“五祭”由高到低，第一種是祭祀天地，第二種是祭祀主法正神，第三種是祭祀門派祖師或祖先，第四種是祭祀所在地山神土地河伯等地祇，第五種是祭祀十方無量鬼神。行祭祀儀軌，就須從這五種中選擇一種施行，而且也不是隨意就可選擇，對應的每種祭祀都需要特定的法印作為憑證。如最高一等的祭祀天地，相傳只有上古聖皇才有此資格。次一等的祭祀主法正神，目前也已失傳。第三等祭祀祖師祖先，需要特定的法脈、血脈。第四等祭祀地祇的儀軌，往往被各大派視為不傳之秘。因此真正在世間流傳的，就只有最後一種，祭祀十方鬼神之法。若是不懂得祭祀儀軌，要修行法術也是千難萬難。
所以有“壇場不真，神靈不降；神靈不降，法術難成”的說法。
至此，魏元釗已經是聽得目瞪口呆，想起自家修行神光照影術的方便快捷，和這些人的方法比較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分！
小月又講持咒儀軌。這一步即是小月這幾日給魏元釗指定的功課，也是整個法術修行的核心——心中存想法術符文，並口中頌咒。按穆婉茹的說法，你其他儀軌都不會，只懂得這個，也能將法術修成，不過花的時間嘛，那是十年不多，二十年馬馬虎虎，三十年勉強足夠！
最後一種是結印儀軌。這個“印”是手印，也叫做手訣，或者單名為“局”。結印儀軌並不是單獨的一類，而是貫穿於登壇、祭祀、持咒的全過程中。魏元釗對於結印倒是熟悉，紫曜十二正法中每種法術都有手印配合。只是這些印訣的原理魏元釗和小月二人都不甚明了。魏元釗所知的不過是《紫曜圓光經》上記載的三界大光明法印、根本印、如意印三種，小月則教了一個太玄指訣，配合飛矢咒修持用。
這堂課上到深夜才告結束。魏元釗臨走時，小月告訴他，四種儀軌中，登壇儀軌不用他操心，其餘三種卻要儘快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