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吻，再吻
似乎是，似乎又不全是。
他笑了笑，搖搖頭，走向遠處。
從通天塔處出來時候便已經接近天黑，之後又在萬法閣耽擱許久，如今自然是已經天黑。
江清生走在迷濛夜色中，心緒有些亂。
他開始思考，首先，自己練劍的目的就是為了報仇，這是沒跑的。當初若不是楚嘯道出他身負劍禁的事實，說不得他還在繼續死啃江明月的海上明月刀呢。
無論刀與劍，都只不過是自己復仇的工具罷了。這個不行，那便換一個，如此簡單？
是的，便是如此簡單。
他江清生只是個紈絝，練劍練的也很純粹，沒什麼拯救天下蒼生萬民於水火而練劍的偉大志向，沒有什麼為了大周王朝之崛起而練劍的高尚覺悟。
紈絝就是紈絝，練劍的原因也就是為了報仇，僅此而已。
很好，起因是報仇沒跑了。
可是之後練劍的過程中，似乎還多了許多東西。
似乎，便也不僅僅只是仇恨了．．．．．．
江清生一直在想，但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很迷惑，很茫然，怪不得練武修行之人需要個師尊，這時候還真就得有個像模像樣的出來給你指點一下道路。
俗稱指點迷經。
江清生搖搖頭，既然想不明白，便不想了。等日後經歷得多了，自然會明白許多。
江清生想得入迷，不知不覺之後，夜色漸深，天空中緩緩升起一輪圓月。
江清生走到住所區，卻見自家房屋臨近的一座屋子上，蘇慕雪端坐，身前放着九霄環佩。
皎潔的銀白色月光灑下，照在蘇慕雪的側臉上，映出一根根好看睫毛的影子。
幽幽琴聲響起，如若獨坐幽篁，空谷幽蘭不外如是。
蘇慕雪在彈琴，彈得很認真。
她依稀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父皇還沒有病重，皇兄也未曾挑起大周王朝的重擔，她也還未曾去往帝元城跟隨師傅修劍。
當時她的愛好還是唯一，就是彈琴。
當時皇兄問過他，以後想幹什麼。
她奶生奶氣地說，想吹着晚間的秋風，看着漫天的晚霞，談着喜歡的曲子。
少女的夢想很有意境，當然也很美。只是現在沒有漫天的晚霞，也沒有晚間的秋風，只有她自己喜歡的曲子。
這曲子不再是鏗鏘殺伐的春雷曉，而是一首聲名不顯的小眾曲子，小眾到江清生甚至於沒聽過，不曾知曉這首曲子姓甚名誰。
不過既便如此，這場景依舊很美，美得動人心弦。
他江大紈絝半生戎馬，所見女子何其之多，不說遠的，單單就是前些兒子在廣陵城的那位一襲紅衣的絕世舞姬，便足以與蘇慕雪爭鋒。
但是此時此刻，卻不能，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
這一刻的蘇慕雪，當真就像是群星的公主，在星光的映襯下，在幽然琴聲的烘托下，美得江清生心底的那根弦，顫動了。
不單單是外表的絕美，還有那超然脫俗的氣質，如若空谷幽蘭般的氣質。
還是男兒身的時候，蘇慕雪身上這份氣質倒是不顯，只是回復女兒身之後，卻是越發明顯。
此時此刻，更是到了極致，這樣的氣質，想必那月上的嫦娥仙子下了凡塵，也不過如此罷。
若是一般人，見了此情此景。
想必會在內心感慨一句：“姑娘本是天上絕色，屬璀璨星河，我有何必老約姑娘看這人間煙火，滿目山河。
只是江清生不是一般人，他是個紈絝，無恥的紈絝。
腳踩踏浪步，飛身上前，落在蘇慕雪身邊。
蘇慕雪有些詫異，但是手上動作卻沒有停，她的曲子還沒有談完。
然而下一刻，琴聲卻是一陣慌亂，然後戛然而止。
只見江清生上前，一手探出握住蘇慕雪下巴，四目相對之下，硬生生吻在了蘇慕雪嘴唇之上。
整套的動作熟練迅速，不帶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剎那之間，蘇慕雪懵了，手上動作連帶着亂了，之後更是壓根不彈了。只是雙目無神，獃獃地看着眼前這個男孩，稜角分明的臉龐。
哪怕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觸碰，江清生也能感覺得到那份柔軟。他能感受的到，蘇慕雪自然也能感受的到。
江清生砸吧砸吧嘴，只覺得有些微的甜味。
蘇暮雪更懵了，有人一言不合地闖進了她夢想中的場景，一言不合地在她嘴上來了一口，完事兒還砸吧砸吧嘴．．．．．．
這姑娘現在大概正處於道心崩塌的境地吧。
親完之後，江清生這才發覺有些不妥。
這位好像是有些強得過分了啊，會不會當場給自己一劍？
我勒個去，自己怎麼就這麼糊塗了，不想事兒啊簡直。這位可是大周公主，堂堂的武劍仙，能這麼給自己白親了？
江清生凝神望去，只見此時的蘇慕雪，雙頰微微泛紅，眼神迷離，似乎還未曾從方才那一吻中回過神來，倒是增添了幾分嬌憨之感。
“二哥，那什麼，冒犯了。要不．．．我讓你親回來？”
“唔。”蘇慕雪剛從懵逼狀態中回過神來，就聽見江清生此言。頓時雙頰之上的紅暈更勝幾分，以前我咋就沒發現你個濃眉大眼的還能這麼無賴呢。
“三弟開心便好，我倒是無所謂。”
於是乎，紈絝出身的江清生自然是不會客氣，當即便是再親一口。
蘇慕雪神色如常，不見絲毫異樣，甚至於連臉上的紅暈都徹底消退。
甚至於還學着江清生的模樣砸吧砸吧嘴，似乎是在回味方才的美妙味道。
只是不知為何，隱藏在夜色中的耳朵根，紅的如若熟蝦，散發出驚人的熱度。
江清生雖說看不見蘇慕雪的耳朵，但是卻能感覺得到對方臉頰上的溫度。
不免覺得堂堂武劍仙這般強裝鎮定的模樣有些可愛，於是乎，再度俯身，似乎要再有動作。
只是這一次，一道劍影席捲，驚人的劍意和漫天的冰雪同時爆發，將江清生橫推出數十米開外，直接落下房屋。
等站定，穩住身形后，江清生定眼望去，閣樓之上只剩下九霄環佩這名琴，哪裏還有蘇慕雪的影子。
暗自覺得好笑，蘇慕雪修的八奇劍術是萬象冰心劍和赤膽琴音劍，其中赤膽琴音劍更是吃飯的本事兒。
那麼作為佩琴的九霄環佩，對她的重要性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可是這次，落荒而逃的她竟是連九霄環佩都忘了帶走，可見是驚慌到了何種程度。
江清生伸手摸了摸嘴唇，只覺得有一股子薄荷的清香。很素，很雅，很好聞。
不知為何，只覺得心情莫名好上了不少，江清生咧嘴笑着，邊笑邊走向自己的住所。
與此同時，蘇慕雪背靠牆壁，暗自傾聽自己劇烈如鐘鼓的心跳聲。手掌從上而下撫摸着胸口，如此反覆數次。這劇烈的心跳聲才是漸漸平息。
末了，同樣伸出手摸了摸嘴唇，沒什麼味道，只覺得被咬得有些疼。
可是不知為何，這心中卻是如同淌了蜜一般。
“唔，小離子好會呀。”少女一股腦扎進床鋪，使勁翻滾。
末了，雙手捂住臉頰，只覺得依舊燙得嚇人。於是頗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嘴唇。
．．．．．．
翌日清晨，今日是他們這些新來的學子第一天上課的日子，因此江清生起得很早。
同樣楚嘯也起得很早，只有蘇慕雪，起得較晚，神色憔悴，明亮到仿若映着星辰的好看眸子周圍也有一層淡淡黑印，顯然昨晚沒睡好。
“二哥，昨夜睡的不好嗎？倒也是正常，畢竟是剛來學宮，適應這裏的環境倒是要些時日。”
聽着江清生的問候，蘇慕雪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我能說其實不是沒適應環境，而是一整個晚上都在想咱倆今後的孩子要叫什麼名字嗎？
唔，蘇慕雪雙手捂臉。從指縫中看到江清生的側臉，只覺得自家小離子愈發好看。
本來她還是男兒身的時候，還沒這麼明目張胆。後來挑明身份，雖嘴上說著不介意，但終究是多了層隔閡。
而她自然也是有些介意江清生先前向來流連煙柳之所而傳出的不好名聲，兩人之間倒是不像先前那般親近，何種玩笑都能隨便開。
因此她平日裏和江清生說話的聲線，也是清冷的調子居多。熟悉她的人多少都明白，這是心裏有怨的表現。
只是無論是這隔閡還是那層介意，都隨着江清生昨日那膽大包天的兩個吻而煙消雲散。
甚至於惹得少女心心念念的全是少年的身影，難以入眠。今日再見，卻是不見那往日的清冷性子，而是恢復了那活潑好動古靈精怪的本性。
“三弟，你覺得江雪這個名字好不好聽啊？”
“？？？”
“我覺得還是韓江雪好聽一些，畢竟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嗎，意蘊頗豐。”
不等江清生說話，楚嘯便急忙表達自己的觀點，以彰顯自己並非只知道舞刀弄槍的糙漢子，而是文化底蘊深厚文武雙全的好男兒。
希望以此來瓦解昔日留在兩位弟弟心中的莽漢形象，重新樹立起一個溫文爾雅的儒門士子形象。
畢竟咱也是在稷下學宮讀過書的人，正兒八經的儒門子弟，不能再向先前那般粗曠得不像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