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第264章親善使者沈珠曦,每日……
絨族人是肯定不會輕易告知出去的方法的,象兵也肯定不會白白贈與的。
李鶩做了兩手打算,一邊派出牛旺帶來的青鳳軍在周邊探查河流和山洞,尋找出去的道路,一邊派出親善使者沈珠曦,每日帶着李鵾在內的十幾人雷打不動地拜訪絨族人。
那些在部落門口把守的絨族人第一天見到沈珠曦的時候,一個個地如臨大敵,待沈珠曦比劃着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我有藥物和大夫,我想幫助你們的傷員”后,絨族人跑去通報了女族長,沈珠曦滿心期待地等在外邊,最後得到的卻是冰冷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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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氣餒,第二天周而復始,每當得到明確拒絕不得不離開時,她都會留下一些乾糧和風乾臘肉。
第四日的時候,她在部落外等了許久,走出的卻不是平日那個凶神惡煞的女守衛,而是多日不見的冬靡霽。
冬靡霽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沈珠曦身旁用竹籃所裝的食物,用磕磕巴巴的燕話說:“進……進來。”
沈珠曦一喜,連忙朝他走去。她身旁的李鵾等人立即跟上,冬靡霽忽然道:“不行!”
他點了點沈珠曦和李鵾,說:“可以。”接着看向她身後的另外十幾人,說:“……不行。”
沈珠曦看了眼身後跟的侍從護衛們,指出一名挎着藥箱的中年男子道:“讓他跟我們一起進去吧,他是大夫,能治病的人!”
她用了一番功夫解釋“大夫”的含義,總算說動了冬靡霽,他猶豫片刻,點了點頭,不再反對。
沈珠曦和李鵾,包括一名軍醫,三人在冬靡霽的帶領下,走進了部落入口。
冬靡霽將他們帶到了一間門口圍着許多絨族人的小木屋門口,當日那個被李鶩劫持的女長老也在其中。一見沈珠曦幾人,女長老便投來了仇恨的視線。
視線里的所有絨族人,不分男女統統只用皮草遮擋下身,沈珠曦從一開始的羞怯躲閃,如今已經能夠做到視若平常,目不斜視了。
冬靡霽在門口做了手勢,說:“進去……”
李鵾想也不想,趕在沈珠曦前面毫不猶豫跨了進去,待他在屋裏環視一周后,沈珠曦和軍醫也走了進去。
冬靡霽在最後走入。
“救,她。”冬靡霽懇切道。
木屋內充斥着飄蕩不去的血腥氣,一個面色毫無血色,嘴唇甚至泛出一片青色的少女躺在枯草和羽毛鋪墊的石床上,身上蓋着一張不知什麼動物的毛皮,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響,少女努力睜開了虛弱的雙眼。
沈珠曦認出這就是當初肩膀中刀,被她簡單包紮過的少女。
“救她。”冬靡霽又重複了一遍,望着床上的少女,面上露出一抹悲傷,“死……不行。”
沈珠曦連忙讓軍醫上前,少女雖然虛弱無力,但精神依然充滿警覺,十分防備靠近的幾個外族人。軍醫試圖查看肩上傷口的時候,險些被她一個鎖脖,還是冬靡霽在一旁又勸又哄,滿頭大汗的軍醫才看到了少女肩上的傷口。
看過傷勢,把過脈搏,軍醫一臉凝重地看向等待結果的沈珠曦:
“這是傷口見風着水之後的後果,損傷之處中於風邪,形成破傷風。若是早兩日送來,還有更多法子可試,但如今……只有儘力而為,聽天由命了。”
冬靡霽聽不懂這麼複雜的話,等軍醫說完后,他迫不及待地對沈珠曦開口道:“不死,行嗎?”
沈珠曦看着床上也在聽他們談話,臉上稚氣未消的少女,心中生起難過。她努力打起笑臉,寬慰道:“放心吧,我們的大夫會想方設法救她的。”
冬靡霽從她的表情半蒙半猜出她的話,焦慮悲傷的神色立即一松,露出毫無心機的感激笑容。
軍醫用烤紅的小刀割去了少女肩上腐爛的血肉,少女緊咬牙關,冷汗頻出,就連旁觀的沈珠曦都忍不住移開了目光,她卻一直死死地盯着軍醫用小刀剜去腐肉。讓沈珠曦意外的是,那位一看便很護女的女長老在治療過程中也一話不發,從未出言阻撓。
女長老似乎已經知道這是救治少女的最後的希望,軍醫一邊戰戰兢兢地將小刀伸向少女,一邊忍不住偷看女長老臉色的時候,女長老一動不動地站在床邊,沒有表情的臉緊繃得像是一塊石頭。
腐肉挖去了,軍醫將一種烏黑的藥膏厚抹在傷口之上,少女依然沒有掙扎,臉上卻忽然浮出了大量冷汗,喉中也發出了小獸般嗚咽的倒抽冷氣聲。
女長老的雙腳動了動,但她最後還是忍住了。
終於,少女身上的傷勢處理完畢,接下來只要做到每日換藥,其他的便要看上天的旨意了。
女長老走到床前,高大健壯的身軀擋在了沈珠曦等人和少女之間,臉色冷硬地說了短促的一句話。
冬靡霽沒有翻譯這句話,他看完了整個救治的過程,好像也耗費了大量的力氣,臉色蒼白疲憊。他轉過身,面向屋門,說:“走……出去。”
沈珠曦三人被冬靡霽客氣地送出了部落,不少絨族人都跟在了他們身後,神色各異地看着沈珠曦三人,用她聽不懂的話肆無忌憚地議論着什麼。
這種帶着敵意的審視和警惕目光讓沈珠曦很難過,她在心裏下定決心,一定要儘早化開兩族恩怨。無關出口所在和象兵,她只是不希望再產生無謂的流血了。
此後數日,沈珠曦都帶着軍醫前去為少女換藥。
或許是上天眷顧,也可能是少女本身的求生意志強烈,原本不被軍醫看好的她,竟然真的漸漸好轉了。沈珠曦第四日陪同複診的時候,她已經能夠下床行走,也恢復食慾了。
軍醫向沈珠曦宣告了少女脫離危險,沈珠曦也向冬靡霽和女長老轉告了這一消息。
女長老激動地握住了少女的肩頭,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低聲說著什麼,冬靡霽用絨族話向著門外大喊大叫,聚在門口觀看的絨族人滿臉喜色,互相奔走相告。
冬靡霽激動過後,猶豫了片刻,對沈珠曦懇求道:“能不能……其他人,不死?”
“還有其他人受傷嗎?”沈珠曦問。
冬靡霽點了點頭,用手指頭加上腳趾頭,挨個數出了一個數。
“那還在等什麼?”沈珠曦催促道,“快帶我們去傷者那裏!”
冬靡霽滿臉高興地叫了一聲。
很快,沈珠曦就見到了在此次戰鬥里受傷的另外十幾名絨族人。相較少女的傷勢,他們的傷要輕得多,上點金瘡葯,綁個夾板,差不多就可以等着痊癒了。
一個下午,沈珠曦陪着軍醫,代替不知什麼時候又不知所蹤的李鵾,里裡外外地忙碌着,總算將絨族內所有的傷員都醫治了一遍。
夕陽在樹冠上燃燒,火光投映在四處都有着大象圖騰的村落。
沈珠曦在冬靡霽的帶領下離開絨族部落,李鵾莫名其妙消失后,再次莫名其妙回到了她的身邊,嘴裏一直發出奇怪的叫聲,沈珠曦問那是什麼聲音,他卻又只嘿嘿笑,並不回答她的疑問。
回到河邊的臨時營地后,帶領青鳳軍查探地勢的李鶩也一身泥土地回來了。他在河邊清洗過身體,帶着一身水汽回到了主帳。
經過了絨族人的精神鍛煉,沈珠曦如今已不會對李鶩袒露上身發表意見了。她拿着手巾,幫大大咧咧的李鶩擦乾身上殘留的水珠,壯美大氣的青鳳在李鶩小麥色的身體上渾然天成,和他的每一塊肌肉線條都結合得恰到好處,沈珠曦一邊擦,一邊不由自主地看入了神,直到李鶩忽然叫出她的名字,她才如夢初醒,連忙問:
“你剛剛說什麼?”
“你的魂兒是被鴨叼走了?”李鶩不滿道,“老子問你兩遍了——今天你那裏有沒有發生什麼?”
沈珠曦將絨族人軟化的態度和轉變告知,李鶩磨了磨后槽牙:“白嫖了老子這麼多葯,還連累我女人每天回來腰酸背痛,竟然什麼表示都沒有?”
“這才幾天?他們態度軟化已經算不錯了。”沈珠曦倒是對破冰信心十足,“這幾日相處,我覺得他們心思不深,都是很淳樸的人……上次被你挾持的那個女長老,今天在我走的時候,還送了我一個這個……”
沈珠曦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奶白色的小玩意,那是用象牙雕刻的一片近圓形的吊墜,沈珠曦在其他絨族人身上見過,他們拿來裝飾在身上,似乎可以逢凶化吉。
她找來一條紅繩,掛在李鶩的脖子上,代替那枚被他拿給了自己的珏。
“你那裏呢?”沈珠曦問,“找到出路沒有?”
李鶩搖了搖頭:“這鬼地方太大了,林子也多,上次還遇到一個面生的土著試圖伏擊我們的斥候,後來他藉著地利,被他給跑掉了——不過我猜,應該來自那個叫奇其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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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其和絨族之間好像很不融洽,你在外的時候一定要多加小心。”沈珠曦擔憂道。
“你才是要多小心——”李鶩沒好氣道,“你去絨族部落的時候,老子每一刻都在提心弔膽……雕兒有一直跟在你身邊吧?”
說起李鵾,沈珠曦將他近日的古怪之處告知,一臉擔心地說:
“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我擔心他冒冒失失,觸犯絨族的忌諱。”
李鶩想了想,說:“你說得沒錯,明日起,我親自陪你去絨族。”
“不用了——”沈珠曦忙說,“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雕兒那裏,我明天再試着和他聊一聊,看他這兩日究竟在做什麼。”
“……可以,但要是問不出所以然來,他就去和牛旺一起探路,換我親自陪你去絨族。”
沈珠曦答應下來。
第二日,沈珠曦照樣帶着李鵾和軍醫進了絨族部落,為受傷或生病的絨族人問診治病。李鵾再次不見蹤影。就在她琢磨着一會回營地的路上要怎麼和李鵾講道理時,一個陌生的絨族女人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聽了對方的話,冬靡霽朝沈珠曦看來,一臉高興道:
“太好!我娘,見,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