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陰謀
接下來的幾天裏,趙旭的腦子逐漸清靈,身上的傷口也逐漸好轉,終於可以坐了起來,但是那個劉公公再沒有出現過,除了唐月兒一天兩次地出現在大殿中,為他治傷喂葯之外,就是一個叫作小秋的宮女提着食盒過來給他喂飯,每天只有兩頓,幾乎都是一碗粥,一罐肉羹和一個饅頭。
開始的時候,趙旭連一個饅頭都吃不完,只是過了幾天,這一個饅頭已經填不飽他的肚子了,每天晚上就會餓得慌,雖然他向小秋示意,但是卻還是沒有增加。
小秋從來不作解釋,他知道這應該就是他最終的口糧了。
那個在外面守護的百夫長叫作莫星,是一個二十多歲、五大三粗的傢伙,長得又黑又丑,活像一隻大猩猩。他的任務就是帶着四個護兵守着啟明殿,除了特定的幾個人,任何人都不得進來。
莫星會在早上進殿抱着趙旭去大殿另一角的凈桶出恭,替他擦屁股的時候,讓趙旭覺得十分難為情,到後來他能夠自己起身走動的時候,再沒有讓莫星幫助過。
除了這三個人之外,趙旭幾乎再接觸不到第四個人,直到定安公主出現。
定安公主是與趙旭一母所生的妹妹,比他小三歲。
這天夜裏,趙旭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到了門響,他驀然驚醒了,藉著皎潔的月光,便看到一個瘦弱的像猴子一樣的身影鑽進了殿中。
趙旭瞪大了眼睛,當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他馬上想起來,這正是原主的妹妹,不由得叫了一聲:“妹妹!”
定安公主的淚水奪眶而出,喊了一聲:“哥!”,一下子撲到了他的身上,撞到了傷口,痛得他經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大殿外打着磕睡的莫星驚醒過來,推門而入,問道:“怎麼回事?”
趙旭掩住躲在身後的定安公主,有氣無力地道:“沒……沒事,剛才碰到了傷口!”
“小心一點兒!”莫星都沒有走近,便又退了出去。
趙旭和定安公主四目相對,淚眼朦朧,誰也不敢再出一聲,就這麼無言對視。
定安公主忽然想到了什麼,隨身掏出了兩塊桂花糕來,遞到了趙旭的面前。
趙旭正餓得發慌,接過桂花糕,狼吞虎咽地吃着,彷彿這一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一樣,看得定安公主越發得悲傷,淚水滂沱,卻又不敢出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可以聽到門外莫星和兩個護衛傳來的如同雷鳴一樣的呼嚕聲,這才相視破啼而笑。
轉眼間,兩塊桂花糕便被趙旭吃得一乾二淨,這才問道:“你怎麼可以跑過來?”
“哥,我想你!整夜整夜睡不着!”定安公主依偎在趙旭的懷裏,臉上掛着晶瑩的淚珠。
淚水也無聲地在趙旭的臉上流淌,他有着原主悲傷的記憶,那段不堪回首,而又相濡以沫的兄妹之情深深地感動着他,他知道,原主若不是因為這個妹妹,或許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皇子公主聽着那麼高大,實則在沒有保護、殺人如麻的皇宮內院,為了能夠活下來,還不如一條狗。
自從母后被賜死,他們兄妹就成了無根的浮萍,被寄養在懿貴妃的膝下,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
懿貴妃自己有一個兒子,那就是十皇子。
十皇子狗仗人勢,在淑懿宮作威作福,從來就沒有把他們兄妹當成過手足,經常欺負兩人,而淑懿宮的上上下下也是狗眼看人低,從來就沒有將兩個人當成過主子。
趙旭為了維護自己的妹妹,時常會和老十大打出手,而這樣換來的往往也是自己被懿貴婦命人打得遍體鱗傷,也因為十皇子打不過趙旭,對於定安公主的欺負少了許多,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是水火不容。
“老十還欺負你嗎?”趙旭輕聲地問着妹妹。
“他死了!”定安公主低低地告訴着他,語音中還帶着些喜悅。
“死了?”趙旭不由得一呆,夢中那兩個讓他記憶深刻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不是你殺了他嗎?”定安公主有些詫異地問道。
耳邊的聲音越發得清晰:
“錯了,這是老九,不是老十!”
“沒辦法了,只能將錯就錯了!”
他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驀然明白,自己是捲入進了一場宮廷的陰謀中。
“我沒有殺他!”趙旭搖着頭。
定安公主怔了怔,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哥哥不會對她撒謊,想了一下,還是道:“那天你和十哥一起倒在望春亭里,你拿着一把劍,十哥也拿着一把劍,你們兩個人的身下都是血,御林軍統領李衛大人說,你和十哥決鬥,十哥刺入了你的下腹,你刺入了十哥的心臟!”
“仵作可曾驗傷?”
定安公主搖着頭:“父皇想要讓大理寺過來勘驗,太後娘娘說有礙皇家體面,還下了封口令,對外宣稱十哥暴病而亡!”
趙旭默然無語,看來,他是被栽贓了,所有的人都認為是他殺了十皇子,而且他也有殺死十皇子的充足理由!
見到趙旭沒有說話,定安公主馬上又道:“哥哥不要怕,我聽三哥說,父皇也知道,這怪不得你,都是十哥欺人太甚,而且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和六哥都在替你求情,懿娘娘就算是想要殺你,父皇也不允許,如今我也被父皇安排到了太后的身邊,不再住到淑懿宮。”
“這是陰謀!”
“陰謀?”
趙旭肯定地道:“就算是我們與老十不穆,我也沒有必要非要殺掉他!是有人要針對懿娘娘!”
定安公主想到了什麼,道:“聽說懿娘娘要被立皇后了,難不成是為了這個?”
懿貴妃膝下只有一子,如今她的這個兒子死了,就算是她被立為皇后,對於一個沒有兒子的皇后,充其量只是一個擺設罷了。
而隆興皇帝雖然只有四十五歲,但是多年來的皇帝生活,已然令他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這兩年來便是連房事也力不從心,想要再和懿貴妃生出一個孩子來的可能性微乎其乎。
畢竟,皇帝也是一個高危的職業,從古到今,能夠活得長命的皇帝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