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偶遇
林景元拉着陸叢珊趕緊撤。
菜上齊，蕭潛把小二也支走，親自給晏晏斟酒。
“少喝點，就三杯。”
林晏晏莞爾：“梨花白而已。”
這種就她喝一壺也不會醉，跟他府上那種西北烈酒比起來跟白水沒兩樣。
蕭潛笑道：“要不……換烈的來？”
“算了，就這個。”她喝多了不好，他也不能多喝，他擠出這頓飯的時間，估摸着回去后還得補上。
她在紫宸殿可是待過不少時日，每天如山一般的奏摺看了就頭大。
當皇上要輕鬆也容易，但若想當個好皇帝就肯定輕鬆不了。
“來，我先敬你一杯，雖說私藏軍火是父皇設的局，可若沒有你四處奔忙，替我力證清白，我還不知要在大內監牢蹲多久。”
林晏晏笑笑：“一杯酒就把我打發了？”
蕭潛眉目帶笑，眼中情意比杯中美酒更濃醇：“一杯酒自然不夠，以身相許如何？”
他的眼神太過灼熱，林晏晏敗下陣來，也不接他的話，飲盡杯中酒。
蕭潛見她臉紅了，心情愉悅。
“你在太后那呆了許久，太后與你說什麼了？”蕭潛不再調戲她，轉了話題。
“也沒說什麼，太后就是放心不下晴柔。”
蕭潛擰了擰眉：“父皇一直關着信陽，也不說如何處置。”
“也許……陛下還沒想好，信陽畢竟是他親妹妹。”且感情一直親厚，當初陛下能順利登基，也有信陽的一份功勞，陛下下不了這個狠心，但信陽所犯之罪罪不容赦。希望陛下不要把這個爛攤子留給蕭潛才好。
“這樣的親妹妹，可真不是一般人消受的起。”蕭潛想到了四哥，心中不禁感慨。他和四哥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到頭來為了權力，還不照樣對他下毒手。
“對了，你母妃有沒有為難你？”林晏晏自然也想到了蕭清。賢妃素來只寵愛蕭清，把希望全寄托在蕭清身上，如今蕭清伏法，賢妃怕是會把所有過錯都歸咎到蕭潛頭上。
所以說，做父母的偏心眼起來，真叫人無奈，就像祖母，眼裏心裏只有二叔一樣，為了二叔，是非對錯，原則底線皆可拋棄。
蕭潛自嘲苦笑：“她倒是想為難，應該是被父皇警告了。”
“算了，不說這些，王可兒那邊還好嗎？”蕭潛問。
“我讓姑姑收了王可兒為徒，不然以她現在的醫術，撐不起餘慶堂，她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終於肯在醫術上用功了。”
蕭潛點點頭：“赦免王慶祥的文書已經發下去了，順利的話，三個月內王慶祥就能回京。”
林晏晏勉強的笑了笑，垂眸掩飾心中的傷感，伊人在世時最盼望的就是一家人能團聚，可伊人自量，不想她為難，如今王院使要回來了，伊人卻不在了。
蕭潛開解道：“伊人泉下有知，妹妹上進了，父親可以回家了，餘慶堂不會落沒，她也會感到安慰的。”
“嗯……”林晏晏輕輕地嗯了一聲，總之她答應過伊人的事就一定會辦到。
兩人也是許久沒有這般安安靜靜地好好說話了，等他們從聞濤閣出來，隔壁聽松閣的林景元和陸叢珊已經離開了。
蕭潛去付了賬，出門卻是下起雨來，雨勢不大，淅淅瀝瀝。
蕭潛道：“我讓人去把馬車叫過來。”
林晏晏搖頭：“走走吧，消消食。”
於是，蕭潛去問店家買了把傘。
兩人撐着傘走在雨中，蕭潛攬着她的腰，將傘往她那邊傾，自己一個肩膀都被雨淋濕了。
可這樣風雨同行的感覺，有種說不出的美妙。
兩旁的店鋪都在忙着關門打烊，不少行人奔走在雨中，雨再大也擋不住回家的腳步。
以前蕭潛覺得這樣的情景是最熟悉最平常不過，可如今覺得特別親切與難得，難得是因為他的身份不同了，將來當了皇帝，怕是不能再這般隨意在街上行走。
走到十字路口，突然旁邊跑過來一個人，此人許是抱頭狂奔沒仔細看路，吧唧，摔了一跤。
蕭潛忙把林晏晏往邊上一帶，避免了被此人碰撞。
遠遠綴在身後的大內侍衛和封花心裏一緊，以為有人要行刺，忙撒腿跑了過來。
摔在地上的人，顧不得疼痛，連忙爬起來，去撿從油紙包中散落的包子。
一個包子滾在了林晏晏腳邊，林晏晏彎下腰撿起包子，遞了過去。
那人嘴裏說謝謝，接過包子，抬眼。
彼此都怔愣住。
朱子玉……
林晏晏……還有蕭潛？
不對，現在應該稱太子殿下了。
朱子玉視線微轉落在了那隻摟着林晏晏腰身的手。
“殿下。”封花和侍衛趕到，把朱子玉包圍住。
蕭潛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侍衛們這才散去。
朱子玉後退兩步，給兩人行了一禮，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
之前他跑是因為下雨，現在他跑，是覺得太過窘迫。
雖然他已經接受從貴不可言的國公世子到平民百姓的身份轉換，接受了如今平淡艱苦的生活，為有一份穩定的收入感到心安，偶爾有人請他寫書信賺個兩三文也能讓他高興許久……
可當他看到林晏晏和蕭潛，而且他們那親昵的舉止，顯然是對有情人，一時間，錯愕、酸楚、自慚形穢等情緒如潮水般湧來將他淹沒，除了落荒而逃，他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那個曾被他嫌棄的女子，眉目柔和，氣度雍容與當今太子殿下相擁而立。
而他，落魄狼狽的在她面前摔了一身泥水，還心疼的去撿滾落在雨水裏的包子。
朱子玉跑到再也跑不動，氣喘吁吁的停下喘大氣，雨水順着臉龐滑下，他回頭，雨幕中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蕭潛和林晏晏繼續往前走，蕭潛道：“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他，聽說有人見過他在街上擺攤賣字畫。”
“他早就不賣字畫了，如今在一家茶莊當賬房先生。”
“你怎麼這麼清楚？”蕭潛話語裏帶着幾分酸味兒。
林晏晏失笑：“因為我堂妹啊！”
林晏晏沒多說，怕某人醋勁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