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林晚很快就被佟季平的話給轉移了注意力，她翻看了一下佟季平帶回來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歸置好。“你才回來，肯定累了，先躺着睡會。我去看看他們幾個在幹什麼，一會給你煮碗麵條吃。”林晚站起來，對佟季平說道。

“我還想要一個荷包蛋，面上撒點蔥花，澆上熱油，真香啊……”佟季平人往炕上一躺，被子一蓋，眼皮就發沉，腦子也跟着不清楚了，聽見林晚的話，無意識的就把話給說了出來。

林晚在佟季平腦袋上點了一下，念叨道：“你就老實睡覺吧，夢裏什麼都有。”

還荷包蛋，還要撒蔥花澆熱油，要求還真多。

林晚心裏嘀咕着，走出屋子，飯桌前已經沒有人了。

她先走到了佟秀秀的房間前面，聽見裏面有平安的小奶音，知道平安跟佟秀秀玩呢，沒有進去，轉回身準備去廚房。

“二嫂。”

林晚在廚房門口見到了佟季樹，“小樹怎麼在這？”

“二嫂是要給二哥做飯吧？”佟季樹邊往廚房走邊問道。

“小樹也餓了？”

“就是前兩天的時候，在前邊的友愛街上，大白天的，有人搶包。搶包的人也是個厲害的，當時街上的人還不少呢，愣是沒有抓住他。聽說那個搶包的人不是頭一次幹了，以前就在別的公社上搶過東西，還有人說那個人在建國前就是在山裏邊當土匪的，頭兩年剿匪的時候就讓他給逃出來了。”“搶包那事兒報給了公安了，現在人還沒有抓到呢。我昨天聽說就在東邊的團結街上，一個晚上有兩戶人家都被偷了。現在大傢伙都說不是那個搶包的人乾的，也肯定是跟搶包的人是一夥的。”

大姐把佟季平當成了最好的聽眾，和他說起最近公社上的八卦來滔滔不絕。

佟季平聽到大姐說的一伙人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子裏面冒出來的都是那天在醫院邊上的小巷子裏面見到的那群人的情形。

那伙人神神秘秘的，總覺得他們不像是在做什麼正當事情似的。

大姐說著說著就看出了佟季平的心不在焉，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的太多了，訕笑着問道：“大兄弟你這回過來是幹啥來了？”

大姐瞄了眼佟季平身後的筐，心裏有了數了，她認識的那幾個老姐妹都問過她好幾次賣野雞野兔的人來沒來了。

正好今天佟季平過來了，她得去跟那幾個老姐妹說一聲去。

“這不是上回有幾位大姐說還想要野雞野兔嗎，我回去之後就上山去抓去了。前天和昨天我在山上抓到了幾隻，今天就帶着東西過來想問問之前那幾個大姐還要不要了。”佟季平把自己的來意跟大姐說清楚了，就等着大姐發話幫自己去叫人了。

這兩回的時間間隔不短不長，佟季平估計着這次在這個家屬院裏面應該賣不出去幾隻了。

等到大姐把人都叫過來的時候，佟季平才發現事情遠不是那麼回事。

上次的那幾個人過來之後，好幾個人都是來幫着親戚買的，只有兩個大姐是給自己家買的。

她們一家是因為家裏有上了年紀的老人，一家是因為有剛出生的孩子。

佟季平帶出來的野雞野兔在大姐們的熱情挑選中，很快就沒了大半。

從紡織廠家屬院出來之後，佟季平就去了旁邊的食品廠家屬院。

食品廠家屬院要比紡織廠的家屬院熱鬧一些，但是建的家屬樓和周邊的環境要比紡織廠的家屬院差一點。

有了在紡織廠那邊的經驗，佟季平來到這邊后，大大方方地走進了食品廠家屬院。

在樓下曬太陽的兩個頭髮花白地老太太見着了佟季平這個生面孔，想到最近頻頻發生的案子，兩個老太太心裏一慌。

她們心慌的同時，卻也結伴站了出來攔住了佟季平。

林晚這回沒有再給這幾個人說話的機會，說完了話，就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幾個圍着看熱鬧的人見林晚和佟季平已經走了，也不停在這說閑話了，各自散開往山上走去。

“你撿蘑菇厲害嗎？”林晚想先探探佟季平的底，就問道。

“還行，我這幾年不常上山撿蘑菇了，前幾年的時候也是成天在山裏轉悠的。北邊有一大片松樹林，那邊草深路不平，很少有人會過去撿蘑菇。我以前就經常往那邊去撿，一次就能撿到不少，都是紅松蘑，回來和小白菜一起燉了，小樹和秀秀都很喜歡吃。”佟季平給林晚說了自己以前經常去的地方，想着要是林晚想要去的話，自己可以帶着她過去。

林晚一聽就有了興趣，她以前只吃過晒乾的紅松蘑，從來沒有吃過新鮮的，這回過去撿點新鮮的紅松蘑回來吃似乎不錯。

“我們就去那邊撿蘑菇吧，這一路走過去應該也能挖到不少野菜了。”林晚對佟季平建議道，實際上她已經開始邊走邊挖野菜了。

邊走路邊往周圍的草窩窩裏面踅摸，這項技能林晚還在練習中，比不上那些長年在山上行走挖野菜撿蘑菇的人眼力好。

現在這個時候已經過了吃曲麻菜和苦麻菜的時候了，不過豬毛菜、掃帚菜還有車軲轆菜這些野菜的數量不少，還有些能吃的灰菜。

林晚因為還分不好哪些灰菜能吃，就放棄了灰菜，着重挖了豬毛菜和掃帚菜。

這兩樣野菜挖回去用水焯一遍，攥干水后貼餅子包餡或者直接蘸醬吃都可以，涼拌着吃味道也不錯。

林晚在找到一棵不小的豬毛菜之後，腦子裏面想的是這些野菜能不能算作青菜，她覺得是可以的，心裏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就打算回家了之後試一試，萬一那個磅秤可以識別這些野菜，那她打開外賣的門還能再快一些。

這麼想着，林晚的幹勁兒更足了。

“給你吃。”佟季平突然湊過來，右手虛握成拳，舉到了林晚面前對她說道。

林晚伸手接過來，見是兩樣這邊很常見的野果，她藉助原身的記憶，知道了這兩樣分別是麻果兒和老瓜瓢。

她自己先拿了一個老瓜瓢咬了一小口，被咬斷的老瓜瓢上冒出了奶白色的漿水，它的味道帶着微微的清甜。

“你也吃。”林晚找了一個大些的老瓜瓢給了佟季平，讓他跟自己一起吃。

這時候孩子們沒有什麼吃的零食，這些野果就成了他們最好的吃食，老瓜瓢往往長到花生粒大小就被孩子們分摘一空了，佟季平能找到幾個大一些的老瓜瓢實屬不易。

林晚從來沒有吃過這些，現在嘗着不起眼的野果，覺得新鮮的很，邊吃邊細細回味着野果的味道。

佟季平見林晚吃的開心，他就覺得自己好像也挺高興的。

看着林晚頰邊的笑意，他覺得媳婦現在一點都不像孩子娘，倒像是個小姑娘，吃點野果子也能高興成這樣。

佟季平手痒痒的，他也不找什麼野菜蘑菇了，一路上凈找些野果來給林晚吃了。

“你以為你隨便罵幾句，就能證明娘屋裏的紅糖不是你拿的了？娘屋裏的紅糖沒了，你手裏多了紅糖，你自己能說清楚是咋回事嗎？”王秀梅邏輯清晰，根本就不怵高桂芬，她娘家是jun屬，家裏條件比高桂芬的娘家不知道要好多少，有得力的娘家靠着，就算是她還沒兒子腰桿也能挺的直直的。“我……”高桂芬瞪着眼睛想要跟王秀梅繼續掰扯，但是想到自己這紅糖的來歷，她就哽住了，實話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要是讓人知道她私下打着佟老根的名義收東西，那她也不用再待在老佟家了。

高桂芬急的眼珠子亂轉，王秀梅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裏，知道這個紅糖肯定有問題。

她一點也不給高桂芬想對策的時間，強勢地說道：“你倒是把話給說清楚了啊！”

王秀梅眼睛往院門口一掃，發現自己家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給撞開了，門口站了好些看熱鬧的人，連院牆上都有好幾個人探着腦袋往院子裏瞅。

有人看着，那可真是太好了，她今天就要讓高桂芬好好現眼一回！

“這麼多人都看着呢，大嫂說話之前可要想清楚了！”

高桂芬此時也注意到了看熱鬧的人很多，她就更急着想把自己從這個事情里摘出來了。

“誒呦，誒呦……我肚子疼，誒呦……我的肚子！”高桂芬實在沒有辦法了，抱着肚子往地下一坐，就開始哭喊起來。

林晚過來的晚，看熱鬧也擠不到前頭去，就只能圍在外面聽個聲。

聽到高桂芬開始藉著肚子裏的孩子推脫，她就沒有什麼興趣再聽下去了，孩子可是高桂芬現在的護身符，她把孩子給搬出來了，這個熱鬧也該到頭了。

“回家嗎？”林晚偏頭問佟季平。

佟季平點頭，兩人就擠出了人群，想要悄悄走出去。

然而抱着趁亂逃工回家想法的不只有佟季平和林晚，也是冤家路窄了，他們剛走出沒幾步，就遇見了招娣嫂子了。

林晚和招娣嫂子隔空那麼一對視，更心虛的招娣嫂子就先別開了眼。

有了上次被林晚硬懟的經歷，再加上那次招娣嫂子回家之後又被佟鐵給說了一頓，招娣嫂子現在是一點都不想再看見林晚了，覺得她就是專門克自己的，還是離她遠點好。

林晚樂得招娣嫂子老實下來，她拽着佟季平快步離開。

招娣嫂子看着林晚抓着佟季平的衣袖離開的背影，啐了一口，罵道：“不要臉！一家子不要臉的！”

佟季平被林晚一路抓着袖子走着，心裏美滋滋的，眼看着快要到家門口了，他左右瞧着沒有別人了，就悄悄的抬手向上一下就抓住了林晚的手，不給林晚逃跑的機會。

林晚一隻手被佟季平抓着，就用另一隻手掐了佟季平一把，“你就嘚瑟吧。”

“要到家了，呵呵呵。”佟季平尬回道，鬆手是不可能鬆手的，你就是掐死我，我也不會鬆手的！

媳婦兒的小手比以前滑了，越摸越不想撒手。

林晚低頭瞄了眼自己被抓着的手，她費心保養的手便宜了佟季平了。

“二哥二嫂拉着手回來的！”佟秀秀就在院子裏，院門敞着一條縫，她一眼就看見了打外面回來的林晚和佟季平，拍着巴掌說道。

私下裏拉手是一回事，被人看見他們拉手又是另一回事了。

林晚乾脆地甩掉了佟季平的手，理都不再理他，走過去把佟秀秀拉上進了屋。

佟季平在後面默默的把門給關上，把佟秀秀丟下來的給雞拌的雞食倒進了雞食槽子裏，才走進了屋裏。

“小樹呢，他出去了？”林晚在屋裏沒有看見佟季樹，就問佟秀秀。

“三哥他去河邊了，今天強子和牛蛋過來找他去河裏摸魚，他就跟着他們一起出去了。”

“去河邊了？”林晚想了一下佟季樹去的那個河邊，那是穿過隊裏的一條小河，水一直不大，河裏的泥鰍蝌蚪不少，魚也有，但是都是很小的那種，就是小孩子們抓着玩的，人是不吃的。

“你們想不想吃魚？”林晚被勾起了吃魚的想法，就詢問佟季平和佟秀秀的意見。

“想！”佟秀秀首先響應，但是馬上又耷拉下腦袋，“可是家裏沒有，二嫂，我們中午吃貼苞米麵餅子吧。大花嫂子今天送來不少白菜葉子，可以包餅子吃。”

佟季平一聽就知道林晚又要用珠子了，他連句話都不想說了，直接進屋找他兒子玩去了。

還鬧上脾氣了。

林晚看了眼佟季平進屋的背影，也沒去搭理他。

“咱家有魚，是今天早上你二哥抓回來的。你過來看。”林晚說話的時候就跟珠子要了一條鯉魚出來，在佟秀秀過來之前把它放到了水缸里。

浪費了一缸水，但是也沒辦法，誰讓她當時就離這個水缸近呢。

一會再讓佟季平挑水回來好了。

佟秀秀到了水缸邊上，手撫着水缸沿往水缸裏面看。

一條歡實的鯉魚在水缸里自在地游着，時不時還甩下尾巴，濺起水花。

“真的有魚！我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呢？”

小丫頭瞪大了眼睛追着水缸里的鯉魚跑，歡喜之餘還有點奇怪。

林晚心頭一顫，剛才只顧着把魚給拿出來了，考慮的不周全了。

現在她只能寄希望於一上午佟秀秀都沒有動過水缸里的水了。

“它從早上就一直在水缸里，你今天是不是沒有看水缸？”林晚帶着一絲絲心虛，忽悠着佟秀秀。

“對，我真的沒有看水缸。”佟秀秀才想起來，笑眯眯地回答道。

林晚悄悄舒了口氣，這好運的感覺啊，真的是很棒了。

“是吧，你去玩一會兒去，等中午我們就把它給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