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神擦肩
“在這裏！”
“他竟然沒有死，真是一個奇迹！”
“他的生命力還真是頑強！”
“別說那麼多了，快點來幫把手！”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隱約聽到耳邊有人說話，他努力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身邊站着兩個人，其中一位滿頭白髮的看打扮好像是神父。那人見李睜開眼睛就露出微笑：“不要擔心，你不會有事的！”
李很想問問對方是誰，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又失去了知覺。
再次睜眼的時候，李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潔白房間裏，胸口纏着厚厚的繃帶，右手臂上還打着點滴。他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胸口不斷傳來陣陣的巨痛，只能勉強扭動頭部向四周看去。
屋裏面擺設簡潔，有許多書，大多都是聖經之類，也有一些醫學方面的。
“吱——”
房門被推開，一位四十多歲的修女走了進來，手裏端着一個白色托盤，一見到李就露出喜悅的笑容：“你醒過來了，這真是太好了！”
“這是哪裏？”李掙扎着問道。
“你不要動，快點躺下！”修女制止了想要坐起來的李，將托盤放在床頭的茶几上，回答道：“這是史密斯神父的卧室。來，我幫你換藥。”
李想到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想到了自己連妻兒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內心充滿了悲痛，不過此刻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繼續問道：“是史密斯神父救了我？”
“嗯，是史密斯神父和邁克在後山發現了你。他們說你能活下來是一個奇迹，如果子彈再偏半公分，那你就沒命了。”修女換完葯之後又講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告訴神父你醒過來了。”
“謝謝你。”看着修女離開，李也覺得自己能活下來真是僥倖，如果不是子彈偏差了半公分，如果不是神父搭救，那自己早就死了。此時他暗暗立誓：“報仇，我一定要報仇，一定要殺光那些人！”
沒多久房門又一次打開，一老一少兩個男子走了進來。老一點的滿頭白髮，一身神父打扮，他可能就是修女提到的史密斯神父；年輕一點的三十歲左右，有點玩世不恭的痞子樣，惹得李多看了他兩眼。憑藉李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名年輕人並不像他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他有一股軍人的氣質，而動作也明顯是受過嚴酷訓練的，最惹人注目的要算他腰間那堂而皇之插着的一把勃朗寧M1911型手槍。
勃朗寧M1911型手槍被稱為軍用手槍之王，創世近一個世紀了，曾經是M國軍隊的制武武器，是士兵的最後一道防線。雖然現在M國軍中已經由M9自動手槍代替了M1911手槍，但是特種部隊成員仍繼續使用M1911手槍，他們認為M1911手槍才是最好的戰鬥手槍。而眼前的年輕人佩帶了這麼一隻手槍無疑證實了李的判斷。
“嗨，氣色看起來不錯呀！”年輕人沖李露出了笑容，轉身又向神父微笑道，“看來神父的醫術越來越高明了。”
史密斯神父輕輕地笑了笑，來到李的身邊講道：“孩子，你不要擔心，你在這裏會很安全的。”
“你就是史密斯神父？”李問道，“謝謝你救了我。”
“不，不是我救了你。”神父搖了搖頭。
“不是你救了我？”李奇怪地看着神父，接着又將目光移到了年輕人身上，他記得當時救自己的是兩個人，另外一個非常有可能是眼前這位年輕人。
年輕人聳了下肩講道：“別那麼看着我，我可沒能力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只不過是將你從後山背到了這裏而已。”說著他瞟了一眼神父。
李將目光再次回落到神父身上，這時神父輕聲講道：“是主救了你？”
“主？”李稍有疑慮，很快就明白了：這是神父的信仰，他將所有的功績都歸於上帝。
“嗯。”神父點了點頭，“是主救了你，上帝賦予了你頑強的生命力。你的心臟要比平常人稍靠左一點，要不然那顆子彈就會要了你的命，你應該感謝主對你的厚愛。”說著，查看了一下李的傷口，起身講道：“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叫我就好了。”說完又轉身向年輕人講道，“我們出去吧，讓他休息吧。”
年輕人隨神父向外走去，到房門時突然停下來轉身向李微笑道：“哦，忘了告訴你，我叫邁克，很高興認識你！”說著向李伸出大拇指晃了晃，轉身出去了。
李本來擔心兩人會問自己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搞成這樣，那些襲擊自己的又是什麼人，那樣的話自己一個也回答不了。現在見兩人出去了，李又後悔自己為什麼沒問他們除了自己外還有什麼發現，要知道他現在連襲擊自己的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他必須要搞清楚這些事才行。
正如史密斯神父所說的那樣，李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他也不急於這一時，日後還有機會。接下來的日子裏李又在床上躺了兩天，第三天他就下床開始活動起身體來。他要鍛煉自己，他要儘快康復。
“吱——”
正當李在床邊努力鍛煉時，身後房門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李扭頭看去，只見房門被推開一條小縫，一雙藍色的眼睛正在門外看着自己，眼神有點羞澀與恐惶。李轉過身坐在床上向對方招了招手，對方顯得有些猶豫，可還是推門走了進來，將兩隻手背在後面靠着牆角站着。
這是一名小姑娘，看起來只有三四歲，金黃色的頭髮剛剛過耳，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就像嵌在夜空裏的星星。她穿着白色連衣裙，儼然一位小天使，非常可愛。
小女孩未等李開口就先問道：“你就是前幾天剛到這裏來的人嗎？”
不知為什麼，一見到她，李心中的仇恨就減弱了幾分，不覺露出微笑回道：“是我。”
“我叫露露，很高興認識你。”小女孩自我介紹道，看起來也沒有先前那麼緊張了。
李心裏咯噔一下，驚訝地盯着面前的小女孩。她真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嗎？不然她怎麼會和自己妻子擁有同一個名字——露露。“我叫李。”
露露將藏在背後的兩隻手拿了出來，雙手捧着一隻小巧的白色千紙鶴走到李身前講道：“這是送給你的，祝你早日康復。”
李接過千紙鶴，內心湧出一股熱流。
“神父說你需要多休息，不讓我們來打擾你，我是偷偷跑過來的，你不會告訴神父吧？”露露眨着雙眼，調皮地問道。
李輕輕地搖了搖頭，微笑道：“我當然不會告訴神父你來過，相信你也不會告訴神父我私自下床了，對嗎？”
“嗯，我不會說的，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露露開心地點了點頭，接着伸出了右手小拇指。
“嗯，我們之間的秘密。”李伸出右手小拇指和露露輕輕地拉了拉，臉上再次浮現出了笑容。不知道為何，和眼前的小女孩在一起讓他感覺非常放鬆，李不覺想到自己的兒子：若是沒出事的話，再過幾年兒子就會和露露一樣大，也會非常可愛。
接下來的日子裏，露露每天都會一個人到李的房間裏來，每次都會送李一隻千紙鶴，這讓李非常開心，傷口彷彿也恢復得快了一些。
李以前就知道自己住所附近有一座小教堂，只是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在房間裏休養了七天之後他才獲准到房外活動，這才見識到了教堂的全貌。
教堂真的很小，住在這裏的除了史密斯神父，還有四名修女和二十八個孩子，另外還有邁克。這些孩子都是孤兒，教堂收養了他們。而到現在李對邁克還不是很了解，更不明白神父怎麼會讓這麼一位拿着武器的傢伙在教堂里隨意走動。
這天天氣不錯，李在露露的帶領之下來到屋外曬太陽。李一人坐椅子上面，看着遠處修女陪着孩子們在教堂前面的草坪上玩耍。
“啊——”
正當李享受這難得的日光浴時，一輛吉普車突然闖進了他的視線，車上跳下來三名手持AK47全自動步槍的武裝分子，玩耍中的孩子見到三人都尖叫着，驚慌地躲在修女身後，而修女也盡量擋在前面，保護孩子們。
“來着不善！”李的眉頭皺了一下，雖然現在他的活動沒有大礙，但是傷口還沒好，對付眼前三人有點麻煩，況且他身上連武器也沒有。
露露跑到了李的身邊，小腦袋從李背後探出來恐懼地看着三名武裝分子，哆嗦地講道：“又是他們，他們全都是壞蛋。”
“露露，你認識他們？”李問道。
“嗯！”露露點了點頭，“他們是壞蛋，每次來這裏都要搶教堂的東西，上次還打了神父！”
李的眉頭再次皺了下，這些傢伙連教堂的東西都搶，還打了神父，他們還算是人嗎？
“啊！不要，求求你們不要這樣，求求你們了！”這邊，一名修女被推倒在地，光天化日之下，這些武裝分子竟想當著這些孩子的面污辱修女！
李忍不住了，大喝一聲：“住手！”
三名武裝分子將目光移到了李身上，似乎現在才發現李的存在。其中一人顯得非常不爽，拿着步槍向李走了過來，嘴裏罵道：“媽的，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管老子的閑事！”
修女趁此機會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護送着孩子們向教堂裏面跑去。李沖身邊的露露低聲講道：“你先進去。”露露抬頭看了看李，眼神里充滿了崇拜，可是看到走過來的武裝分子卻又流露出了恐懼，轉身跑進教堂。
李一直盯着走過來的武裝分子，後面兩個傢伙只是站在那裏不動，似乎是等着看好戲。
“媽的，沒聽到老子問話嗎？”走過來的武裝分子一邊叫喊着一邊怒沖沖地將槍口頂在了李的腦袋上。
三人本以為李會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求饒，誰也沒有料到李的腦袋突然向一旁歪去，槍口放空了。與此同時，李左手將敵人腰間的匕首拔出來直接插在了對方的右大臂上。
“啊！”對方一聲慘叫，刀刃已整個穿過他的右大臂，疼得他全身發抖。
趁此機會，李右手奪過對方的AK47步槍，左手鬆開匕首，反掐住對方的脖子，用力一扭，使對方轉過身來背對着自己，而後將AK47伸出去並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一串子彈飛過去打在另外兩名武裝分子身邊使他們不敢有任何動作，這時李大喝：“把武器扔掉！”
幾秒鐘之內的轉機讓這三人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聽到李的叫聲才慌忙扔掉了手裏的武器。
李臉上的肌肉不經意地抽動了下，剛才一連串動作牽動他的傷口，胸口像針扎似地疼。
“都不要動！”隨着一聲大喝，邁克握着那把M1911手槍從教堂裏面跳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略感意外，瞟了李一眼就向遠處的兩名武裝分子沖了過去。他先是繳了兩人的武器，而後一腳踹在左側傢伙的小腹上，接着用手裏的槍柄砸在了另一人的腦袋上面，嘴裏罵道：“媽的，我等你們很久了！”
“噼噼啪啪……”邁克的拳腳不斷落在兩人的身上，直到打得兩人站不起來才罷手。
邁克走到李的身邊露出一絲微笑，瞟了一眼被李掐着的傢伙講道：“把他交給我吧。”
李鬆開手退到了一旁，靜靜地看着邁克去對付他們。
邁克將槍口抵在武裝分子的腦袋上，冷笑一聲道：“媽的，去死吧！”
“邁克，不要殺他！”神父衝出來叫道。
邁克扭頭叫道：“神父，如果不給這些傢伙一點顏色瞧瞧的話，他們以後還會再來的！”
“每一個人都有仁慈之心，我想這次我們放了他們，他們以後不會再來了。”神父露出仁慈的笑容看向那名手臂上插着一把匕首的武裝分子。
邁克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卻沒有反駁神父，而是沖三人厲聲叫道：“跪下！”
“嗵！”武裝分子一下子跪在了那裏，此時只要能活命他什麼都願意做。
“媽的。給我發誓，以後你們絕不會再來這裏！”邁克叫道。
武裝分子馬上抬起自己的左手叫道：“我、我發誓，以後絕不會再到這裏來！”說完他恐懼地瞟了邁克一眼，接着又加了一句“阿門”。
“滾！”邁克收起槍叫道。
對方不敢有一絲猶豫，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跑到自己同伴的身邊，三人相互攙扶着上了吉普車，駕着車子呼嘯而去。
“李，你真是一個英雄！”露露興奮地撲向了李。
李一把將露露抱起，伸手在她那柔軟的頭髮上撥弄了幾下：“你也不錯，見到那些壞蛋一點也不怕！”
“呵呵……”露露歡快地笑了起來。
“露露，可以讓我和李說句話嗎？”邁克來到李身邊講道。
“嗯。”露露跳下來向李招了招手，“李，我們一會見。”
“一會見。”李輕輕地笑了笑。
“李，我們到這邊說話吧。”邁克突然丟棄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將李帶到了一旁清靜之地，一臉正色地講道：“李，我想邀請你加入教堂護衛隊！”
“教堂護衛隊？”李疑惑地看了看邁克，做特工那麼多年，他對於各國大大小小的武裝組織都有了解，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教堂護衛隊。
“嗯。”邁克點頭應了一聲，“教堂護衛隊是一支地下武裝組織，是近兩年才成立的。”
李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組織是在自己隱居之後成立的。
邁克扭頭看了一眼孩子們，輕嘆一聲說：“你看看露露他們，世界上有許多像他們這樣的孤兒，世界各地的教堂盡量收留撫養他們，可是……剛剛你也看到了，總有一些人來教堂搗亂，而教堂護衛隊就是為了保護教堂安全而成立的。”
“你相信我？”李看着邁克問。
邁克點了點頭，說：“老實說，這些天我調查過你，可是一無所獲，你就好像一個謎。不過，我相信你是一個好人，而且也有能力保護教堂，這點剛才已經得到了證實。”
“我想我不會加入，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李沉聲答道。
“你是想報仇？”邁克詢問道。
李的眼神一下子兇狠了起來，自己受傷之前的事情再次浮現腦海，重重地點了點頭回道：“我要報仇。”
“好吧。”邁克略顯無奈，“你想報仇我不阻攔你，可什麼時候你願意加入我們了，那隨時歡迎你，教堂真的很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來保護！”
“我的命是你和史密斯神父救的，如果在我做完了我應該做的事之後還能活着的話，那我想……我會加入你們的。”李講道。
“我等你！”邁克一臉期待地看着李。
和邁克談完話之後李就直接找到了史密斯神父，首先感謝了他對自己的幫助，接着就把自己想離開的想法提了出來。
“你這麼快就要走？”史密斯神父驚訝地看着李，他擔心李的傷口會愛到影響。
“嗯。”李點了點頭，他想要早一點回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
史密斯神父也了解李的想法，輕搖了下頭嘆道：“對不起，我不能幫你什麼。”
“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李感激地講，雖然他向史密斯神父打聽過，但是神父說當天除了自己之外什麼也沒有見到。也正因如此，李擔心隨着時間的推移更多的線索會丟失，這才急着回去看一看。
“你什麼時候走？”史密斯神父問道。
“現在。”一旦下定決心，他是一刻也不想浪費了。
“嗯，那好吧，我讓邁克陪你去一趟吧。”顯然，神父還在擔心李的傷勢。
“不用了，我能照顧自己。”李謝絕了神父的好意，“再見。”
“再見。”神父輕嘆了一聲。
李從史密斯神父的房間走出來，正好見到露露站在門口仰着脖子看着自己，一臉難過地問道：“李，你要離開這裏？”
這些天李和露露培養了深厚的感情，他正愁要如何將自己離去的消息告訴對方呢，卻沒有想到露露聽到了自己和神父的談話。李蹲下身來抓着露露的兩肩，輕聲講道：“我要離開這裏了。”
“李，我會想你的。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露露一臉哭相。
李輕搖了搖頭，說：“露露，你現在還小，我沒有辦法和你解釋。有些事是我必須去做的，所以我要離開這裏。”說著他露出溫和的笑容，“露露，你不要難過，我又沒說我不回來了，一有機會我就回來看你，好不好？”
“我不！”露露用力掙脫李的雙手，兩行淚珠也滾了下來，大聲吼道：“李，你是個大壞蛋，你不喜歡露露了，我恨你！”說完就轉身跑了出去。
“露露！”李大聲叫道。他起身想要追過去，可是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跟露露解釋清楚，還不如像現在這樣，過一段時間露露就會將自己忘掉的。
李要離開的消息不脛而走，雖然教堂里有許多人對李並不了解，可是先前李以一敵三、保護他們，這讓他們非常感激。孤兒們和修女集合在門前為李送行，那名險些被武裝分子污辱了的修女來到李面前真摯地講道：“李，你是一個好人，我會天天在上帝面前為你禱告，願你平安！”
“謝謝你。”說著，李在人群中搜索了一下，見露露並不在其中，知道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就講道：“修女，可不可以幫我好好照顧露露？”
“我會照顧她的。”修女應道。
“謝謝你。”李感激地講道，再次向眾人道別後就轉身離開。
“李！”
是露露的聲音！只見露露從人群後面跑了過來，雙手捧着一隻千紙鶴，一臉難過地講道：“這個是送給你的。”
李接過紙鶴輕，伸出手將露露臉上的淚痕抹去，微笑道“露露，謝謝你，我保證一有機會就回來看你。”
露露什麼話也沒說，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李會過意來，伸出手指輕輕地勾了勾。
露露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開心地講道：“李，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回來看我！”
李伸手撫弄了一下露露的頭髮，而後起身離去。